就忘记了那些过往的不堪,她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虎口罢了。
“我谢蝶用不着你储染动手,那些人,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你杀了他们,那便是我的仇人了,这份情,只怕是仇恨罢了。”
谢蝶冷笑一声,拍掉储染的手,褪了几步,储染难以琢磨,而她也不想欠他人情。
“用不着我动手?那些下作之人原来是做得丧尽天良之事竟也能得你感恩,谢蝶,你脑子当年被劈傻了吧。”
储染见谢蝶总是违逆他的意愿,心中不禁恨恨,这个谢蝶,实在是不知好歹,见得谢蝶见他如见瘟疫样,简直是要咬牙切齿了。
他想负气而走,转头却见江南身在十几米之外,正在匆匆赶来,他下意识地一个跳跃,纵身潜入枝繁叶茂的树杈之上,借着清翠浓绿的叶子掩盖自己,同时收起自己的呼吸,想看看江南过来做些什么。
没想到为了谢蝶这个女人,他竟然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窥探好兄弟的举动,懊恼与气氛充满了心头,怒气都撒在了谢蝶身上,等会有你受的。
储染暗暗动了心思,透过叶片的缝隙观看江南,从暗牢里出来后这小子就就说有要事要先走一步,这会儿竟又来这平心院了。
只听得江南道:“谢姐姐,我明日就要回府,这段日子里若是给你添了什么麻烦,还请你见谅,只是···。”
江南欲言又止,谢蝶恍若未闻,转身便要回房。
储染看得真切,心中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平衡了起来,心情也颇觉舒畅,连带着眼前的叶子也觉得越发的青翠欲滴,煞是可爱喜人。
“谢姐姐,你听得我说说,谢姐姐,你不许走,你不许走!”
江南见谢蝶不理会他,竟是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谢蝶,谢蝶本就浑身酸软,丝毫没有半点力气反抗,刚才储染力道用得狠,一时半会她还恢复不起来。
“谢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和喜欢韵姐姐一样喜欢你,储染他···他是喜欢韵姐姐,想把韵姐姐留下来,所以才让你留在储家,不日,好让你替韵姐姐出嫁啊。”
储染听到此处,反而是无声地笑了,就坐在树上看江南有什么说辞,就看得谢蝶语气冰冷,“江公子,多谢你提醒了。”
“谢姐姐,我···我实在是不忍你···那朱家公子听说是有了三妻四妾,谢姐姐,你若是嫁于他,一定不会开心的,不如,不如随我回府,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像生生姐姐一样待你。”
江南言辞恳切,加上容貌清俊无辜,年纪又不大,若是不熟悉他品性的人很容易会中了他的道,储染从小与他厮混,自然知道他的脾性。
………【15】………
这个蠢女人,该不会是信了这厮的混话了吧,储染心里暗暗焦急,浑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储染,怕是少年心,海底针啊。
储染下意识地攥紧了树枝,眼见着下方的谢蝶转过身,这个容貌吓人的丑姑娘,不似其他女子身形柔美轻盈,转身也是带着劲道,神情冷漠,听得她口中话时,心中突然有一种难以莫名的情绪涌动。
“明日,我便打算走了,贵府,恕不能去。”
谢蝶的声音,冰冰冷冷,语中毫无半点悲伤不舍之意,江南双目一亮,拍手叫好,“好姐姐,你若是嫌弃这府里景色不甚优美,何不如前去我府上暂住几日,若是不称心得意,再走便是。”
说完,江南从怀中掏出一物,“你看,这是你喜欢吃的糯米团子,我府上有好多这些团子,正宗的青州出产,我把那两个师傅也给请了过来,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谢蝶看了看江南手中的糯米团子,白色的泛着晶莹的剔透,尖尖的糯米团子顶端点上了一点鲜艳的红,霎时可爱喜人,团子被好好地包在紫色的丝绸上,放在怀里也没有变了形,谢蝶接过团子,怔怔地盯了半天,“我不喜欢吃这个。”
“这···";,江南愣了些许,直瞧得树上的储染心里暗自发笑,平日里*惯风月酒楼场所的江南,也有吃瘪的一天。
谢蝶这女人虽然着实可恨,这会儿倒是十分称他的心思,江南这厮,背着他调查谢蝶的身世,连得她是青州出身喜爱吃些什么都查到了,动作迅速地一点都不比他差,这些年来,储江两家官商合作,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隐隐有结亲之意,他从小又与江南一起厮混,年岁越深,两人之间虽从未点破,但是私底下暗暗比较之意也是有的。
江南未必真心喜欢谢蝶,光是他对谢蝶有兴趣,就足以勾起江南对谢蝶的势在必得了,这个谢蝶,还真是···
储染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不知将来,他与江南,又是何种立场,谢蝶,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江公子,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谢蝶不好如此,见谅。”
江南盯着谢蝶还来的团子,皱着眉,“你不怕我告诉储染,说你明日便走,若是他知道,定不会善罢甘休,也只有我,才能护得住你。”
树下,如玉雕般的少年笑着,脸上满满是自信,江南没留再去拉住谢蝶,明日,自会有人替他留住,他见得谢蝶的身影没入门中,这才抬起头来,天真无邪的脸上闪着笑意,“储大少,明日可留得住她?”
储染哼了一声,“虽说民不与官斗,不过你爹想在幽城城主面前得到赏识,还需我爹鼎力相助呢。”
“是吗?不过前些天本公子怎么听说,这幽城,怕是要易主了呢,这新城主,怕是曾经与你爹有过旧恨吧。”
………【16】………
幽城,楚国之都,位于楚国中心,边上汉河暮江两条江流大运河横穿其城,
河上船商往来交织,纵横交错,储家家大业大,不仅垄断了整个幽城的营商生
意,成为幽城屈指可数的富家豪门,甚至对于水上的营生也是跃跃欲试,特别
是这两年来,储家更是在此投下了不少心血,如今,若是这幽城易主,那么,
这些年来储家在幽城扎下的地位,都将成为空话。
储染很清楚这当中的利害,他的父亲为人沉稳聪慧,步步为营,这些年来将
储家生意打理的是有声有色,储家家族里一些年长的资格元老都是十分信任于
他,可惜始终是放不开手脚,太过谨慎,不能得于下一任城主梁易的赏识,这
位做事雷厉风行的新任城主,他也曾见过一面,当时的情景,至今不能忘记。
“梁修这个老东西,怕是还没做够这城主的位置呢,梁易想继承下任城主的
位置,也得有命在。”
江南看着储染一个纵身从树上跳下,月白色的衣在空中由上而下,形成一
道优美的弧度。
储染会武,却不隐藏呼吸,摆明着是在看戏,看看他找谢蝶到底有何意图
,那么他就如他所愿,如是吐露自己心中所想了,只是可惜谢蝶拒绝地太快,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哎呀,我是不知道梁易是不是有命可以坐上城主的位置,不过,现任城
主行将就木,朝堂会里的人又是梁易的人,怕是···储伯父还真是沉不住气
,不就是个死人,何必赔上储家的一切呢。”
储染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满脸厌恶,他望了望谢蝶关闭的房门,嘴角
冷笑:“想走,我看她走不走的了,江南,你可别忘了,我的好姐姐,可是没
那么大度的。”
江南闻言,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神情轻松,一派悠然自得模样,看着手
中晶莹剔透的团子,一个反手,把方才还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东西扔进了树后
的一口井中,咚的一声,井中回旋着阵阵水声漂渐,久久不能平静。
他轻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储染的肩膀,“贵府的一口井都这么深,韵姐
姐又是储家的小姐,我哪里敢趟这趟浑水啊,怕是有人自聪明,自以为懂得女
儿家心事,误了人家的大好年华啊。”
储染见得他笑得轻狂,全然不与平日里温文如玉斯文有礼的模样相同,当
即取消道;“想你江南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家伙,本公子是不及你那一套风雅
之事,不过今日也算是头一遭碰灰,本公子也不与你计较,我家好姐姐的心思
我又怎会不知,只是不点破罢了,江南,今日互相揭你我俩的老底,将自家的
龌龊事情抖落出来,怕是以后再无曾经的兄弟情义,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储江
两家,还不至于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你爹,不正愁着岁贡之事?”
“我爹确实是愁于此事,不过,梁易此人性格琢磨不定,难以窥探喜爱之
物,只知道他近日十分宠爱府上的一位姬妾,唤作红娘,此女,甚爱笔墨丹青
,我知道储伯伯手上,正好有一卷天光云影图,不知道储伯伯是否能割爱了。”
两人一开始剑弩拔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储染笑道;“自古便有唇
亡齿寒的道理,既然江伯伯愁于此事,本公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卷天光云
影图,正是我从刘易章那个老东西手上拿来的,对我来说也是没多大用处,不
如做个顺水人情,赠予江伯伯,也好叫他日江伯伯替我父*言几句啊。”
双方交易做到此,都是拍掌,互看对方,相视一笑,果然两人,不是朋友
,便是终生的对手。
“你打算怎么办?你姐姐这次可是十分沉得住气,难道是因为谢蝶的姿色
实在是提不起她的防备性?”
“不是,储韵不过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罢了,如果她安分守己的话,我也不
想找她的麻烦,谢蝶这个蠢女人,要不是···”
储染讲到此处,心里浮躁之气顿时涌上,他心里暗暗恼怒,真是该死,
只要有事涉及到谢蝶,他的情绪便会有些失控,当初还真是自掘坟墓,一时好
奇出于玩乐才纠缠与她,而今,竟然发现谢蝶的身份隐晦不明,越发激起了他
的好胜心,屡次派人查探都是一无所获,江南所查到谢蝶乃是青州出身不过是
假象,相信他也早就察觉,拿这种重金聘请人所做的所谓青州出产的团子来讨
好谢蝶,又毫不可惜地扔掉来说,江南也已经察觉到了,对于一个长期飘零在
外的流浪女子来说,见到儿时久违的故乡特产,居然毫无一点反应,更何况青
州早已不复存在,那么,谢蝶是青州出身的情报,就毫无一点利用价值了。
………【17】………
“我不过是想活着罢了,”谢蝶拍掉储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灯火朦
胧的夜晚,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令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纵使是过惯
刀头舔血,流浪在外的日子,她的心中,总是期望自己能够有处安身立命的地
方,她的心里,总是期盼,自己的命运,有着不一样的将来。
储染见她突然神情冷肃,站在屋檐回廊处开了口,方才想逗弄她的心思,
竟随着这一句话随风而散,平心院里,风声过耳,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