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了看窗外，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快要下雪了。
是了……原来又到了圣诞节……Harry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猛地睁大了眼，所以Voldemort昨天才会……这样折腾。
从衣柜里拿出纯黑的长袍穿上，再拿起一件纯黑的斗篷——标准的食死徒装扮，曾经的——Harry站在落地镜前，整理好自己，确定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点了点头。
｛Harry，今天是圣诞节。｝
照着镜子打量自己穿着的Harry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视线从镜子中看过去，Nagini独自从门外游了进来。Harry不由在心里感叹Voldemort真的很厉害——看看Voldemort庄园的家养小精灵比Malfoy家族出来的家养小精灵有教养多少！视线和Nagini在镜子中对上，Harry点点头：
｛是的，圣诞快乐，Nana。｝
｛噢，我一点也不快乐。你和Voldy都忘记送我圣诞礼物了！｝
Harry勉强地笑笑：｛抱歉，我没有注意到已经是圣诞节了。｝
｛是的是的，你和Voldy都不过圣诞节，看看家里，没有圣诞树，没有圣诞礼物，也没有圣诞大餐！｝
Nagini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爬了过来Harry脚边，乖顺地让Harry抱了起来——这位大姑娘从前年蜕皮过后就进入了第二次生长期，现在她每蜕一次皮体型就变小一点，盘起来只有Voldemort的膝盖高，长度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抱着一路仍在埋怨着的Nagini进了花厅，Harry就看到台面上摆着的馅饼，闻味道是蓝莓的——Voldemort一向清楚他的喜好——打算直接用手开动。
“Harry。”Voldemort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不干净，别直接用手抓着吃。” 走过来后他直接握住Harry拿着馅饼的手一转，送到了自己的口中，还故意舔了一下Harry的手指——于是Harry的脸如他所愿变得通红——可惜是被气的。
“放开！”Harry用力将手从Voldemort手中抽开，不去看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失去笑意的男人，他扭过头，看向窗外低压的积雨云。看样子，最迟下午三点，就会开始下雪了。就和那日的天气一样。
“我等会要出去。”Harry看着窗外的乌云说。
“又是去那里？”Voldemort挑眉，意识到身前的人不会看向自己之后，看了一会他视线落在的窗外，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让Draco·Malfoy跟上。”
命令的语气听不出生气与否，Harry点了点头，“我会的，他也很久没见她了。”
他们都已经很久没去看她了……
上一次还是春天的时候……
现在想想，似乎也是从那次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容易累。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了。”Voldemort眯起眼，开始考虑是否应该继续主张他身为丈夫的权利了，然而转念一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Harry·Potter，一个决定了就不会回头的固执得要死的格兰芬多，与其为了他每年几天的低落心情而让两人好不容易和缓的关系重新回到最初的时候，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晚上不要太晚回来，带上Nagini？”Voldemort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不。”Harry摇摇头，终于正视Voldemort，“你知道她不喜欢Nagini。”眼睛里是一片霜冻般的冷漠。
“……随便你！”Voldemort也是有脾气的，但是考虑到今天是那个女的的忌日，他可以忍耐，但他不确定自己还能这样克制多少年。他是黑魔王，必要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着自己爱人毫不犹豫的孤身走出庄园，向大门行去，Voldemort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和Harry吵架，反正只是圣诞节一天……！！“啪唦！”忍不住将台面上的餐具扫到地上，Voldemort心情十分不快。
该死的只是一天！今天是圣诞节！！
Voldemort愤怒地站起身向书房走去，他必须去找点什么做分分心，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幻影移行到那里炸了它！
｛Voldy……Harry刚刚叫我Nagini而不是Nana，他在生气。｝Nagini不适时的开口让Voldemort心里的怒气有了发出点，｛该死的我不是聋子！我听到了！｝
｛Voldy也在生气……｝Nagini的声音渐渐小了，看上去似乎是离开了的样子。
Voldemort无奈地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圣诞节……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Damn！他愤愤地扯过一旁的披风，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壁炉：“翻倒巷！”他需要……杀些人平静一下。
“圣诞快乐，Potter。”一把冷淡地拖着长音、有着微妙嫌恶感的声音在旁响起，Harry走出Voldemort庄园，扭头就看到等在外面的Draco·Malfoy。
有时候他也会疑惑，时间仿佛没有在Draco·Malfoy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今的他和他们七年级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他终于从当年那个被父母宠坏的小混蛋变成了一个真正可靠的成年人以外，Draco·Malfoy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止都与那个漫长的冬天无异。
Harry点点头：“圣诞快乐，Draco。”
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圣诞节对了他们来说都非一个开心的日子。
很奇妙的，在学校七年，他们斗足了七年，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下黑手是常有的事，现在却可以如此自然地走在一起，虽然一路无言，却没有冷场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现在心里在想着同一个人的缘故。但无论如何，若是那年之前有人对他说，他与Draco·Malfoy会有一日能这样平和的走在一起，他只会当这个人在说梦话，并立刻将他送进医疗翼去交给庞弗雷夫人治疗。
Draco·Malfoy早已加入食死徒，并代替他父亲成为Voldemort的左右手。Harry不知道这和他有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事实上，他从不关心Voldemort与他的食死徒发展得怎样了，他只在乎这个世界如何。
对于Draco·Malfoy如今还称呼他为“Potter”而非“殿下”，却让Harry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如果没有了Draco，会称呼他名字的人也就只剩下Voldemort了——Nagini是蛇，不能算——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他会觉得有点寂寞，不过，他不后悔。
对于他在学校读书的那七年，现在回想起来，Harry总是有种既满意又遗憾的情绪，很微妙。
他遗憾于自己七年间狭窄的人际交往面，以至于到了今天，总是难以收到一封纯粹的信件；却又满意于那七年的从无蹉跎——他认识了此生最好的朋友，也确立了最值得的对手，还遇上了Voldemort——这就足够了。
他一路慢慢走着，天上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天气不算太冷，他忽然怀念起一年级的时候半夜在学校操场，那装在瓶中的古卜莱仙火。
“Potter，难道你打算我们走路去吗？”身后传来Draco·Malfoy傲慢的声音，曾经无比厌恶的说话方式如今听来却那么熟悉，以至于听到的时候心里会有温暖的情绪。
Harry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难道我没有这个荣幸请Malfoy先生一起在这个白色圣诞做一个午后散步吗？”
“不，我还不想被你容易吃醋的伴侣调去北爱尔兰与龙做伴——哪怕我再喜欢龙也不行。”Draco？Malfoy义正言辞地说，逗得Harry咯咯笑了出来。
“是的是的，尤其这个容易吃醋的家伙还是你的Lord！”Harry心情愉悦地接口，他很高兴看到Draco敢于拿Voldemort开涮，这说明Voldemort不再是恐怖的代名词。
总有一天，所有的过去都会成为写在书上的白纸黑字，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所书写。
人们可以获得真正平静的生活——然后巫师界会变得繁荣美好。
而他们也应该付出应付的代价。
他无所谓献祭自己的灵魂，只要那个法术真能生效。当然，在那之前，他更乐意死在Voldemort的床上。
然后，带着Voldemort的灵魂一起下地狱。
戈德里克山谷，圣诞节的下午，这里并不算很热闹，但出乎意料之外的还是有不少巫师。他们聚集在Potter家族的雕像前，庆祝着，开着自由的宴会。Harry和Draco·Malfoy隐身站在一旁，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虽然不知道Draco在想什么，但Harry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梦想中的巫师界，如今在他的面前逐渐呈现。
……虽然他们都感谢错了人。
两人默契地站着看了一会，同时抬头开口：“走吧，该去看她了。”
Harry看了Draco一眼，率先离开了原地，向着不远处的教堂走去，他们的目标是墓地。
在自己父母的墓碑面前静静站了一会——对于自己的父母，Harry总有种歉疚的心情，毕竟他最终可是和杀了他们的人结成了伴侣组成了家庭——德拉科很有眼色的站在不远处有死圣标记的那块墓碑旁，让他一个人呆着。
随后两人继续向墓地深处走去，十二月的墓地，除了安静以外还有着年末特有的萧条，越往里走，周围的空气越是寒冷阴湿，仿佛可以直接在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凝成水珠。
走到尽头，外面英雄纪念碑广场上巫师们的欢庆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这里终年是一种死般的寂静。在爬满了无数蔷薇藤的教堂围墙，Harry伸出魔杖轻轻敲了三下，如同破釜酒吧天井的墙壁一样，蔓藤与砖墙开始移动，最后露出了可以让一人通过的狭小走道，Harry与Draco走了进去后，又重新指挥着围墙恢复了原样。
Harry背对着雕像面向重新合拢的砖墙，尽管是十二月，这里的蔷薇却开得鲜艳，浓烈如血。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气温经年如春，鲜花永不衰败——可还是毫无生机。
他仍旧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见她……的雕像。所以他让Draco先去。
事实上，直到那年那个漫长得仿佛永无尽头的冬天结束为止，他都不知道霍格沃茨里永远高傲冷漠的斯莱特林王子Draco·Malfoy暗恋着他的死对头学院里的Hermione·Granger。
“——Potter！”身后传来了Draco·Malfoy难得的一点也不优雅的急促声音，Harry迟疑地回过头，他只在那个夜晚听到过Draco这样的声音——在他的魔杖发出那道绿光射向她的时候。
如今，那个笑得灿烂甜美的少女雕像下面，写著名字的墓碑上，有什么在闪烁着温暖的橙色光芒。
Harry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只能呆呆地盯着那点，直到确认那光芒不会在他跑过去后消失，他立刻踉跄地走了两步向前跑去。到了雕像前面，他膝盖绵软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弯着腰仔细地看着半埋在土里的墓碑，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没有错……确实……是橙色的光芒……
Harry跪倒在墓碑前，双手撑在身前，微微的颤抖。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时间不算太长不是吗，只是十三年……只是十三年……他成功了。Harry觉得自己无法克制嘴角的微笑，也无法压下眼底漫上的酸意，一滴小小的水珠打在了墓碑上，橙色的光芒闪了闪，更强了。
“这是什么？”一旁Draco·Malfoy立刻抽出魔杖指着那个橙色光点，拿着魔杖的右手却抖动着始终不能很好地指着目标——毕竟下面就是她的墓碑，墓碑下则是她的……尸身。
Draco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