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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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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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哀呼一声。

“咱们俩一起毕业,凭什么你那么快就有任务,又是英语又是法语的,就显得你能耐,我就得没完没了的培训呢!”

郝靓秀秀长长的眉毛一挑:“凭什么咱们俩一起毕业,工资条上的工资一分不差,我就得苦哈哈地工作,你就这培训那培训浪费纳税人的钱呢?”

赵蕾张口结舌,她早该知道,论口才,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面前这个“制服诱惑”。

全国中学生演讲比赛一等奖;

全国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一等奖;

奥林匹克化学竞赛全国赛区一等奖;

B市高考理科总分第三名

……

有着这样辉煌成绩的学生,不是被国外高校挖走,就是被A大B大这种国内顶尖的大学网罗,谁也想不到她会报考警大。似乎在大家的认知里,也就是像自己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呸呸,是身体好头脑也好的文武双全者才会考警大 。

可是花朵般亭亭玉立的郝靓不仅报考了警大,专业更是被调剂到了外语系,让一众师生大跌眼镜。也不是说外语系不好,只是在这样的一所学校总归不是主流,郝靓的高考分数在国内任何一所高校都能平趟,在警大居然没有学到第一志愿的刑侦。

据说郝靓当年曾经勇闯校长办公室,穿着白衬衫肩扛橄榄枝的老校长,不停地用手抹着汗,最后的答复是:“我们录取学生,要看综合素质。”

郝靓眯起大眼睛,综合素质?体能测试她在女生里名列前茅,体检她视力双眼裸视5。1,身高169,体重50kg,各项指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去考空姐体检都能过关。老校长虽然你满头白发汗也流的不少,我虽然敬老尊贤,可也不是吃素的!

在郝靓的逼视下老校长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才忽然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是心理测试,你们在之前不是都答了一个心理问卷吗?心理分析师的分析结果是,你不适合做刑侦办案人员,还是学外语吧,女孩子学外语挺好的,你虽然学的是理科,英语可考了满分……

所谓的心理测验,并不像郝靓求学生涯中经历过的任何测验,它最简单,简单到你根本不用复习,也最难,难就难在有标准答案,心理师说啥就是啥,郝靓几乎不曾在任何考试中失利,这次惨遭滑铁卢,却还没有补考的机会。

心理素质不达标,真是个无可挑剔的理由!郝靓眼睛又瞪大了一些。老校长停止了说话,他有些担心这女孩那漂亮的大眼珠子会把眼眶撑裂,呐呐的补充了一句:“总之就这样了,调系不可能,当然,你还可以选择退学。”说到退学,老校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也就是一闪即过,以这女娃的资质,放在警大的外文系里,还真有些埋没。

让老校长意外的是,郝靓不仅没有退学,也没再要求转系,竟然踏踏实实地在外文系里待了下去,一待就是四年。

只不过,四年来外文系的所有专业都被郝靓欺负了个遍,不仅熟练掌握N门外语,有几门甚至拿到了同传资格证书。同传啊!一门外语就能让人压力大到掉光头发,这干一天歇十天的工作郝靓不仅游刃有余还掌握了好几门,这是人吗?牲口都没这么猛!——这是警大同学们的心声。

这样的学生为什么读完本科就不再继续了呢,咱们也有研究生可以读啊,将来说不定还可以读博士,警大外文系在B市高校的外语界从来没这么辉煌过,这辉煌能不能持久一点呢?——这是警大外文系领导和老师的想法。

高校改革后早就取消了分配制度,按说郝靓这样的人才,在各大外企,各大翻译公司,还有一些外贸性质的单位都是抢手人才,完全没有必要做一个拿着死工资加班没有加班费的小警察,就算想做公务员,还有商务部外交部贸促会等在世人看起来更“优质”一些的工作机会,可是郝靓偏偏就做了市公安局翻译处英文科的一名小小警员。

文职的警察,拿的是死工资,住的是单身宿舍,吃的是干警食堂,干的活却绝对不少,尤其是像郝靓这样万能螺丝钉式的。

下科室短短半年,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还有日语俄语等等的工作,郝靓都接了一遍,不管东西方,无论南北半球,更不计哪个语系,只要缺人,大家的口头禅就是:“有困难,找郝靓啊!”

看着郝靓加班加点忙到小脸煞白,赵蕾妒羡交加冷嘲热讽:“活该!让你学啊!大学四年青春年华不谈恋爱不逛街,天天就泡图书馆语音室,看电影都只看原声无字幕的,现在爽了吧,你就等着为我国我党的事业奉献终身吧,说不定还要献了青春献子孙,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生孩子的话。”

郝靓一眼看穿了她的居心,凉凉道:“是谁在档案室看案例卷宗看到忘记时间被锁在里面一整夜的?那些个谋杀贩毒偷盗抢劫的案犯,比刘德华还帅?”

赵蕾讪讪地又败下阵来,虎啸一声上去卡着郝靓的脖子:“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让我一句会死啊!我承认口才不如你还不行吗?”说完忽然得意的一笑:“不过办案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口才,你等着,我一定能做全局最优秀的女刑警!”

郝靓微微一笑:“我等着,说不定还会是最年轻的三八红旗手。”少年壮志不言愁,看着激情飞扬的赵蕾,她还年少,反观小她一岁的自己,却早已老去。

“去,你才三八!”赵蕾推她。

“好,我三八,那么,告诉我今天食堂里把酸奶让给你喝的那个哥哥,是哪个处的?”郝靓顺势一倒,靠在椅背上,摘掉防辐射的平光镜,施施然地看着赵蕾的脸庞一红到底。

和赵蕾臭贫一通,终于让郝靓的心情好了一些。郝敬去世快六年了,而郝靓也终于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关系将原来取下的样本送检,结果恰如所料,江秀肚子里的孩子和郝敬没有关系,可这迟来的结果并没有让郝靓多么高兴。

物是人非事事休,六年来C大的学生早已换了几茬,教师也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剩下几个和郝敬关系好的老教授,郝靓拜访他们时,大家唏嘘的只是郝敬的早逝,还有学术界的损失,没有人提及当年的绯闻和流言,郝靓欣慰之余也有一种无力感,那件事就像母亲梁青说的一样不会被议论太久。可事实也像爷爷说的,人死如灯灭,和鲜活的生命相比,什么都不重要,再多的努力也挽不回三条人命,还有那个江秀,虽然可恶,可罪不至死,她的亲人也必定是伤心的吧。

上次回家,除了给父亲扫墓,拜访大姨,郝靓还去见了爷爷奶奶。爷爷精神依然矍铄,而且心情很平和,似是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郝靓提及检验结果为父亲洗刷了冤屈,也只换得他轻轻一叹:“你这孩子,敏极秀极,却执念太深,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学会放下才能快乐。”

郝家祖传的养生方法,对任何事情都不过于执着,衣不过暖食不过饱,凡事都讲究中庸之道。可能是由于基因不错,在这样的家教之下却也出了很多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可他们大多不会和人争强斗胜,从不沾惹是非,因此长寿的人很多,爷爷奶奶都已经年近九十,身体还很灵活,生活完全自理。

郝敬如果没有遇见梁青,也会是这样的人,梁青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执着的一件事,却改变了他的一生。

而郝靓,以前自认为也是平和淡泊的人,变故发生后除了心里平添了沧桑感,倒也没有过多地去自省,如今被爷爷提醒,她才恍然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改变了太多。

以前她虽然学习也努力,却从不强求,她涉猎广泛,凡事顺其自然。可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发奋一般从各方面完善自己,那么多种的语言,就算她天赋再高,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好的。

而工作后她任劳任怨几乎有求必应,有人觉得她做事目的性强,怀疑她野心很大,天知道她经营自己的关系网和人脉,只是想在必要的时候为父亲洗刷冤屈。

什么时候,她的生活已经单纯到只剩下了一个目标,现在目标达成,效果却不明显,她就忽然失魂落魄。

奶奶一只手摸着她柔亮的半长头发,一只手揉着她的眉间,满眼的慈爱和温暖:“靓靓,你才二十一岁,长的花朵儿一般,比你妈妈当年还好看呢,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这点你可不如她。”

不如谁?母亲梁青吗?迎着郝靓疑惑的眼神,奶奶继续道:“你妈妈这个人,只为自己而活,这一点你如果像她必定会快活得多。你是我们的孙女,而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只希望你快乐。”

二十六

为自己而活吗?周五临下班前,看着桌子上的电话,郝靓好几次都想拨过去告诉他们这周不想回单家了,都没能付诸行动。

她不是梁青,不会像她那样纯粹,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人,她也不想和母亲再度翻脸。

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母女俩斗法,闹得天翻地覆,伤筋动骨,最后彼此妥协的结果是她如愿读了警大,却被授意改成了英语系。

单勇逐年高升,他出身够好,在从政过程中本来就有优势,不必违法乱纪也不会两袖清风,更是鲜少有事让他不得不动用特权——为郝靓更改志愿大概是其中之一,还两边都不讨好。郝靓本就不待见他,出了这事就更不必多说了;梁青本意是让郝靓连警大也不去读,就算读了毕业也不能去警局工作,现在两样都没达成,自然也不满意。

看来单勇为了梁青所作出的牺牲和退步,还真是不少,郝靓心下微哂,却又有一种隐隐的羡慕,母亲任性又自我,可她有本钱,起码郝敬和单勇两个,都宠她爱她,纵容着她。

反观她自己,她有什么,孑然一身在这个大都市讨生活,唯一的母亲梁青,对她的关心和照顾,更多的也是由于血缘,由于愧疚。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远去,永远不再回来。

怕再度陷入自怜情绪无法自拔,郝靓决定收拾东西,提前回单家。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洗个澡换上便服,再带上一套换洗衣服。礼物就是在门口的花店随便扎上一束,一般以康乃馨居多,因为梁青看了会喜欢。

尽管有钥匙,郝靓还是习惯性地按了门铃等待,单家的保姆工作清闲福利好,而自己上门的机会又不多,她应该不会介意跑上几步开个门。

门打开了,开门的却不是满面笑容的张嫂,而是面无表情的单尔雅。

“什么时候回来的?”郝靓有一点点惊喜,这个继兄给她的印象总体还不错,他表情经常很严肃,看起来一本正经很不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性格却随和,起码对她是这样。

郝靓刚来B城那段时间,由于心情抑郁加上人生地不熟,几乎整天整夜地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

单勇工作忙,梁青刚调到现在的医院,初来乍到也不敢多请假。唯有作为交换生要出国,在家等签证的单尔雅有空。

但单尔雅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显然不多。

第一次敲开郝靓的门,他手里抱着一副围棋。而郝靓身着短裤和真丝吊带背心——关键是里面真空,郝靓在自己房间没有穿内衣的习惯。

本来以为是保姆张嫂喊她吃饭,郝靓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走光”有所反应,棋子落地的清脆声音传来,单尔雅面无表情地帮郝靓把门带上。

等郝靓穿好衣服打开门,单尔雅正好把散落的棋子尽数捡回南山玉竹编制的棋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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