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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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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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郝靓反应足够快,手脚也够快,立刻行动起来,到最后也没比张英子慢多少。

整装完毕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操场,发现黑压压地已经站满了官兵,并且鸦雀无声,她们是最后到达的。这是郝靓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军人速度,因为站在前面的教官看了看表道:“迟到1分42秒。”而郝靓发誓她发呆的时间不超过10秒,也就是说,即使她全力以赴,也还是会迟到的。看看全负荷武装的官兵,再看看一身轻松的自己,这对比愈发的鲜明。

背着昏黄的灯光,教官来到郝靓和张英子的面前,忽然“咦”了一声,问郝靓:“衣着不整,你的肩章呢?”

郝靓苦笑:“我没有军衔。”灯光打在教官身上,勾画出的身形很挺拔,挺拔得让人心悸。

那人“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你就是从公安局那个借调过来的翻译啊,怎么没人跟你说吗?新学员不必参加今晚的拉练。”

郝靓甩甩头,去掉不该有的想法,心里郁闷极了,她听到张英子在背后小声地骂了一句,正想着接下来是不是会放她们回去睡觉,只听那教官又补充了一句,很无奈的语气:“不过既然都起来了,那就跟着一起吧,就当提前体验一下。”

然后郝靓听到张英子骂出声了,明知道背光看不见,她还是赶紧抬头观察教官的表情,发现他正转头离开,一个侧脸的轮廓出现在眼前,让郝靓如遭雷击,是他?他真的在这里,那他的嗓子怎么回事?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

三十一

四年前和单尔信的见面,也是这种情形,操场上,他是教官,她是受训的学员。

只不过那天的见面是白天,她参加大一结束时的暑期军训,而他是军训所在部队的训练排长。刚从军校毕业,由于是优秀毕业生,直接授上尉衔,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材,整个人像一棵年轻的树,离得近了,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草木香,引得班里风华正茂的女孩子,红着脸偷偷尖叫。

虽然遇见了熟人,但郝靓是没打算主动相认的,因为上次见面并不愉快,而她来B城两年了,住在单家也有不短的时间,都没能看到单尔信,她可以自动理解为这孩子并不想搭理她们母女,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对于大学生,即使是警大的学生,军训也是辛苦的,尤其是郝靓所在的外文系,女孩子多,且娇气,一个上午的暴晒就晕掉五个,把医务室的病床占了个满满当当。

郝靓从小身体就好,也一直坚持锻炼,虽然被晒得昏头昏脑,却自认还能扛得住。可就在这时,单尔信过来了,回了训练班长的敬礼之后,就开始在队伍里巡视,郝靓发现他所过之处,很多女孩子瞬间满脸通红,都开始摇摇欲坠了,正暗自好笑,单尔信踱到了她的背后,脚步没有停留,郝靓的耳边却传来了一个轻到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晕倒,现在。”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郝靓在犹豫了三秒钟之后,决定服从长官的命令。

被担架抬到医务室,病房已满,只能暂时借用医生办公室,郝靓装着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年轻的医生正对着她笑:“没事儿,就是有点中暑,喝点盐开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完就离开了,门再打开的时候,进来的是单尔信。

“怎么回事?”郝靓赶紧坐起来,看看周围,有床有被,门窗紧闭,实在不是孤男寡女相处的好地方。

“为什么装不认识我?我就那么可怕?”一身戎装的单尔信不仅英俊,而且气势逼人,尽管他的语气并不严厉,郝靓还是觉得受到了压迫,于是站起来,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大半头,还是不能在气势上占上风,就再退后了一步,总算感觉好些,她才开口:“没有啊,我只是没表现出认识你,这样不是很好?不然军训结束评优秀学员的时候你多为难。”

单尔信诧异:“我为难什么?”

郝靓眯眯眼笑了:“我是肯定能评上的,可要是说认识你的话,我是无所谓,军训完就走人,就怕别人误会你以权谋私。”

单尔信先是一愣,忽然也笑了:“小丫头还挺自信,你就那么肯定能评上?这可不是学校考试。”

郝靓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只要公平竞争,我就不会输!而且,我都上了一年学了,一同受训的学员也都了解,比我身体好的没我聪明,比我聪明的,哦,不,根本没有比我聪明的,两样相加,我怎么着都是第一。”

单尔信又是一乐,这次像是被气得,他质问:“那如果你真的没评上怎么办?”

“那就是你真的以权谋私。”郝靓平静地看着他,黑如墨玉的瞳仁闪着慧黠的光芒,晃的单尔信眼晕,心里像是被大蚊子叮了一口,麻麻痒痒的,他听到自己问:“我有什么‘私’可以谋?”话一出口,两人都吓了一跳,因为那声音低沉得不像话,在这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暧昧气氛油然而生。

郝靓先回过神,不着痕迹地又和因为说话而走上前的单尔信错开些距离,挑了个不那么愉快却也绝对不暧昧的话题来打破当前的气氛:“你这几年没回家,是不是还在生我妈的气?”

单尔信的脸一僵,刚刚有些泛红的脸也迅速恢复了原本的浅麦色——在军营里这么多年,他居然没能晒得更黑,果然当了官就腐败啊,郝靓心里暗想。

郝靓走神之际,听到单尔信冷声道:“我没生气,她说的都是事实,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事实。”

那就是说,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喽?经历过父亲郝敬的事情,郝靓不再相信任何没有亲自验证的传言,对单尔信的话她很轻易就接受了,却看到单尔信的眼睛一亮,带些迟疑地问:“你不相信那些话?”

郝靓摇摇头:“我相信任何事都只有当事人本人才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话有点绕,不过单尔信的理解能力和反应速度显然都还不错,他眼睛里的火花瞬间消失,郝靓有些不忍地补充:“当然,我也不相信一个初中生就能坏成那样,太刻意了。”

“是啊,太刻意了。”单尔信喃喃地说了一句,有片刻的失神,再抬头看郝靓的时候眼神恢复了镇定,只是有些过于专注:“那你得努力了,因为我说不定真的会‘以权谋私’。”

彼时郝靓正谋划着转系,军训优秀学员的成绩是重要的一环,因此还是有些在意的,她找空又见了单尔信一面,并且很狗腿地献上一大桶冰激凌。

作为一帮军训教官里的小头目,单尔信的临时宿舍是个单间,很方便郝靓偷渡,而且她能屈能伸,非常识时务,一见面就热情洋溢地道:“尔信哥哥,我请你吃冰激凌。”

单尔信听到这甜甜的称呼【文】嘴角先是一抽,又看到郝靓【人】如花的笑靥,便有些不自在地【书】视线下移,就发现了那一大【屋】桶冒着白雾的冰激凌,忍不住就咽了下口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左右,立刻后退让开一步,招呼郝靓进门。

郝靓却停住脚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她本来是打算经常小恩小惠地讨好着他,等到一定时机再提要求。单独进他的房间,却是她计划外的事,也绝对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事。

单尔信接过冰激凌,抬头瞄了她一眼:“我不记得小卖部有这个。”语气十分肯定。

废话,小卖部能买到的东西,还值得拿来送礼吗?这可是她出卖色相对小卖部牺大爷赠送纯真笑容无数,外加牲脑细胞运用复式记账法帮其盘点,大爷一高兴就专门在进货的时候帮她带了这么一桶冰激凌,独此一份啊!

单尔信拿了冰激凌进屋,郝靓犹豫了一下,心想反正礼已经送到,就打算掉头回去。

“勺子。”不大不小的一声,成功阻止了她的脚步,看看手里握着的两个随冰激凌附赠的一次性勺子,暗骂一声糊涂,郝靓回头想递过去,发现人家早已进了屋,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却刻意地没有关门。

“我左边房间住的便是你们班和一班的班长。”单尔信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戏谑,猫捉老鼠般,见郝靓傻眼又补充一句:“这些房间隔音很差,我们说话得小声一点。”

郝靓鼓起腮帮子,运了半天气,扭头小心地把门关上,到了这地步,她还真不担心了,她不信单尔信敢拿她怎样!

炎热的天气让冰激凌的表面微微有些融化,盒盖打开,凉意夹杂着奶油的香味扑鼻而来,单尔信把冰激凌推给郝靓,“吃吧,都快化了。”

见郝靓发愣,单尔信撇撇嘴来了一句:“小女孩喜欢的东西!”

原来是送错了东西,早说嘛!她也不用费那么大功夫了。有些郁闷地接过来,郝靓大口的吃了起来,凉意入喉,满嘴香甜,郝靓享受地眯起大眼睛,火气下去了不少,有心情再度开口:“尔信哥哥,那你喜欢什么?哎,其实你们又不像我们军训学员一样限制外出,什么都不缺才对,那我也就不费力气了,再说咱俩就算不是亲戚,好歹也算熟人,到时候可别真的卡我啊,这个优秀学员对我还蛮重要的。”

“为什么?”单尔信有些纳闷,这不过是个荣誉,没有物质奖励,也不会计入学分。

于是郝靓把自己想要转系的打算大概讲了一下,讲到转系,就不得不讲入学时的专业调剂,郝靓还顺势说了几句自家老妈的坏话,算是同仇敌忾吧。

“为什么会认为这次转系能成功?”

“我们换校长了,大概,也许,会有机会。”郝靓自己也觉得话说的太没底气了,抬头看见单尔信,发现对方正看着她,一脸悲悯。

“不会吧!”郝靓低声叫。

“会的。”单尔信沉痛地点点头,并现身说法:“我本来想学特种侦察,再不然计算机也行,后来学了军事学,期间不仅校长换了,学校都换了一个,专业都没变。”当然,他想学的专业后来也都补上了。

郝靓哭丧着脸,她彻底绝望,化悲愤为食量,愤恨地挖着盒子里的冰激凌,却在下一秒被人夺走,并三下两下进了肚。

看着单尔信手中的不锈钢铁勺,郝靓愈加悲愤——一整套吃饭的家伙都在,还骗她说没勺子!

然后下一个瞬间她才有功夫考虑,那半桶半融化状态烂乎乎的冰激凌,可是她吃剩的,他,就那么给吃了?郝靓瞬间面红过耳,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小女孩吃的东西,甜腻腻的。”人家不仅吃了,还嫌弃。反正已经无所求,郝靓恢复了光棍本色:“那你还吃半桶,贵着呢!”

单尔信抿着嘴,眼睛里都是笑意:“晚饭没啥油水吧,我请你吃烤肉!”

晚间的训练早已结束,此刻是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有的去阅览室看书报,有的聚集在放映室看电视,还有的留在宿舍聊天,正是一天中最轻松自在的时候。

而此刻,食堂后面的一间屋子里,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两个人影,正是单尔信和郝靓,而那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个是那天郝靓装晕醒来后看见的医生,脱下白大褂仍然显得白净斯文,还有一个也是军官,中尉军衔看起来面生,但冲他那张比单尔信要黑得多的脸,估计不是文职。

他们两个加上单尔信,除了年纪相近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却诡异地凑在这里。只见桌子上摆着啤酒和肉串,两人看见单尔信进来都笑得贼兮兮的,又看见尾随而至的郝靓,先是一愣,之后那笑容便由贼兮兮转成了贱兮兮。

“王勤,陆兵”单尔信随手一指,说了他们的名字,轮到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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