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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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牡丹-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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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眼光淡淡的瞟向了立在苏茉身边的心萍,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清楚此刻的她再不是柔弱的小女孩,她已经是上海滩上有头面的人物们想要一睹风采的绝代佳人,她已经学会假意的笑,学会了与他们周旋。可他受不了她对自己厌恶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使他发狂。
  他默不作声的跟随苏茉和心萍进了公寓,进得一楼客厅后苏茉对心萍说:“帮我把餐厅壁橱里的药箱拿过来好吗?”
  心萍点点头,转身去拿药箱,她们的餐厅与客厅之间只加了一层木质镂空隔断,并不影响视线观望,秦天在沙发上坐下,忍痛将风衣脱了下来,然后右手一把撕开左边的袖子,露出中弹的上臂,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餐厅的心萍然后沉声对苏茉说:“你们应该搬到租界去住,法租界比较安全。”
  “我们?”苏茉捻读着这两个字,然后清冷的目光飘向秦天,“如果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恐怕你万不会对我说这些的吧?”
  这时心萍已经将药箱提了过来,她将药箱放在沙发前的琉璃茶几上,显没并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苏茉打开药箱,点燃了酒精灯,然后熟练的抽出一把匕首来在火焰上来回加热,她对心萍说:“你先上楼睡吧,你见不得这些的。”
  心萍仍不禁看了一眼秦天鲜血淋漓的手臂,心内发寒,然后转身准备上楼。
  “陆小姐——”秦天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心萍闻声倏然止住脚步,苏茉的心里也不免一惊,秦天何时已经将她的身份调查的这么清楚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伤是因何而来的吗?”秦天的语气轻挑,仿佛这伤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心萍转过身来,轻讽的淡然一笑:“秦先生如何受伤好像与我并没有多少关系吧,我又何必要知道呢?”他当初既然没有出手相救,事后竟然又去调查她的身份吗?如若不然他何以知道她姓陆。
  她记得姐姐曾经告诉过自己,她已经警告过魏光雄了,不准他将自己的身世泄露出去一个字。
  魏光雄?!难道秦天找了到他?
  秦天看着心萍拧着秀眉思索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某些关键的事情,然后他自嘲的一笑道:“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吗?看我就知道了。”
  秦天说着话的时候苏茉已经在帮他剥离皮肉取子弹了,他闷哼一声,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面部肌肉痛苦的抖动着,心萍不敢再看,转过了身去。
  秦天结合着自己的推测,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的说着话,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来,今天要杀的那帮人是东北阎门的人,他们已经知道了当初在火车上杀害了他们二门主的人就是上海青帮的秦天,其实他们之所以能查到秦天头上还要多谢一个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魏光雄。
  当时魏光雄拿到卖了心萍后的二千块大洋,并王雪芹给的银行本票一共是七千块,他就在码头租了家仓库做些倒卖期货的生意,头两个月生意是一期比一期好,再加上他很会看人眉眼又会逢迎恭维,生意很是红火,但是,他所租的码头正是阎门来上海后占的第一个地盘,那么好的生意自己惹得阎门的人眼红,而他竟然没规矩的不先去拜堂口,于是便扣了他仓库里的货,货物被扣魏光雄与人签的合同就违了约,于是一批货就将他赔的血本无归。
  并不是魏光雄没规矩,而是他不懂,在东北人人看他是陆司令姨太太的娘家人自然没人去轻易找他麻烦,也自然不用去守道儿上的规矩,可是来到上海就不同了,他孤身一人,虽然很会做人但却不谙帮派规矩,吃亏是难免的,只是这亏吃的太大了些,身家性命都险些赔了进去。
  这期间正是秦天在自己的开业典礼上再次见到了心萍之后,看着蜕变后的她,秦天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便差手下去打探心萍的身世,自然也就查到了魏光雄的头上,而狡黠的魏光雄竟然发现了刻意接近他的那个男人就是当日在火车在拿枪指着他头的杀手,他虽然说出了心萍的身世却也知道了那人正是秦天的人,于是他拿着自己的猜测豁出了性命去阎门总舵宣称要拿杀害他们二门主的凶手换回自己的货,阎门老大一是报仇心切二是看魏光雄还算有种,便应承了下来,接下来就发生了秦天被暗杀未遂的事情……
  阎门其实做了极为周密的安排,今日若不碰巧遇到苏茉,秦天应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们没料到会失手。秦天不死,阎门必将迎来血光之灾!
  心萍按着楼梯扶手背对着秦天,听他吐字困难的说清了事情的原委,面上仍无半点表情。
  苏茉帮秦天缠着绷带,脸色阴翳的说:“要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留下魏光雄!”
  秦天看着苏茉手上的动作,在她将最后一条胶带贴好的时候他站起了身,拎起扔在沙发上的风衣挂在手臂上,认真而严肃的对苏茉说:“谢谢你。”
  苏茉未作任何反应,只是默不作声的收拾着地上的止血棉,秦天走到心萍身后对着她的颈子轻轻吐出几个字然后便走出客厅,离开了。
  他对她说:“这是我的报应!”
  秦天走后,心萍回过身看着正在收拾药箱的苏茉走了过去,在刚才秦天坐的位置坐下,她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她被魏光雄挟持在火车上遇到秦天的一系列事情。她告诉苏茉这些是想让她认清秦天不过是一个自恃高傲,冷血无情的男人而已,她不必为了他再这样自苦。
  可是苏茉现在的心却有些痛,她了终于了然了秦天为什么会用那种满含愧疚与欣赏眼神看心萍,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炙热……
  第二天,苏茉照常喊心萍起床,她们一起吃饭,一起去帝都,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只是高秋于前天突然失踪了,苏茉和心萍都怀疑一定是他察觉到了苏茉在调查他,所以自动消失了,只是他到底在帝都做了什么呢?
  苏茉将对高秋的怀疑给洪爷讲了之后,洪爷也提高了警惕,立刻派出了洪帮弟子暗里搜查高秋的踪迹,可是,当一切都没弄明白之前帝都便遭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灾难!
  下午心萍正在后台排练的时候,由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华人总探长亲自带着来两队人马将帝都查封了,理由是有人举报帝都暗地里进口鸦片,并公开与人开设鸦片交易。
  洪爷被当场逮捕,所有人员被驱逐出帝都。
  帝都的大门被贴上了耻辱的封条。
  
  
  
                  第十四章
 (情深)潋滟牡丹… 第十四章警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走了在帝都搜出的近千斤鸦片,心萍和苏茉尽皆惊讶无比,只是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千斤鸦片是高秋每日在风衣内一点点带进帝都去的,它们就藏在后台平时无人去的杂物间内。
  第二天上海各大报纸纷纷刊登出帝都董事洪世星进口贩卖鸦片一事,言之凿凿,报纸上还登有洪爷与洋人“勾结”相谈甚欢的照片,甚至还有一张洪爷与人合伙开烟馆的入股合同书,一时间此事在上海滩哗然,人们没想到上海滩上最不可能碰鸦片的人竟然是一个大毒枭。
  洪帮内一时群龙无首,一些激愤的弟子竟然伙同帮里的兄弟去砸报馆,可是早有警察埋伏在那里,他们刚冲进报馆还未动手便被持枪的警察围捕了,被抓进警局的兄弟足有二三十人,因为事情发生报报馆,记者自然对此事又大肆报导一翻,此事一出再次大大打击了洪帮的士气,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计划以久的阴谋。
  在苏茉和心萍的公寓内,苏茉在房间内换完了衣服,然后对着镜子仔细的化着妆,细细的柳叶眉轻描黛色遮掩了眉目间的决绝与戾气,心萍靠在门边看着苏茉,眼泪在眼睛里倔强的打转,她忍住哽咽道:“一定要去吗?”
  苏茉凄然一笑:“我又不是去送死,你就乖乖的一个人呆在家里,谁来也不要开门,记住了吗?”
  心萍走过去在苏茉身边蹲下,趴在她的腿上将脸贴着她腿上丝滑的黑色旗袍,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心像被掏空了似的,如今洪帮招此劫难她什么也不能帮她,反而让她为自己担心。
  苏茉轻轻抚过她柔软的青丝,眼里有着深深疼惜和一惯的坚定,她苏茉是不会再让任何事情打倒的。
  她俯首像哄婴儿般的轻声说:“放心,法租界的沃德总探长是我在英国留学时一个同学的哥哥,他看在他弟弟的面子上定会放了洪爷的,不过现在最不让我放心的就是你了,我不在家时你一人千万不要出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要等着我和洪爷回来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会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心萍把泪往肚子里咽,她不能让姐姐不放心,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急忙抹去不让苏茉看到。
  苏茉拍拍心萍的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站起身抱着她,在她耳边最后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便抓起手包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空空的公寓只剩下心萍一个人,她孤寂的走到窗边看着姐姐坐上等在大门口的汽车心里五味杂陈,那辆汽车与她们现在所住的公寓是目前唯一没有被警局盯着的资产。
  她双手环抱着瘦弱的自己,想着这一年来的遭遇,她从一个音乐学院的高才生莫名其妙的变身成上世纪一名东北军阀司令的掌上明珠,可是当她还未熟悉一切的时候便又被卖到了上海,成了上海滩上的一名歌女,虽然表面风光,但身份仍是受人鄙视的卑贱,卑贱到任何人不开心都可以随意侮辱。
  细细的回忆着前尘种种,她却突然想起了傅文佩,那个只当了她一个月母亲的女人,那个眉宇间总有一抹淡淡哀愁却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女人,她想像不出心萍突然凭空消失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没了心萍这块护身符,依萍又还小,她如何斗得过王雪芹。
  现在是一九三一年七月,算算时间与她们来上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只是她不知到时如果真的遇上了,她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她们。
  她已经摧毁了心萍所有的单纯与美好。
  突然间她的思绪被公寓大铁门猛的晃动声唤回,她心头颤动,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她强制镇静的趴在窗户朝外望去,可那个站在大铁门前使劲敲着门的中年男人竟是李副官。
  他怎么会找到来了,难道发什么事情了,心萍顾不上多想便跑下了楼,心头将所有会发生的事情飞快的转了一遍,最后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千万不要是孩子出事了。
  一时间自责与后悔将她紧紧缚住,她曾经她告诉过自己她会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可是这么久了她只去看过他两次,难道她所谓的守护只是让高秋送去钱和衣物吗,她恨自己,她是这么的一无用处,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握紧发抖的拳头去开了大门,李副官见到心萍后激动的两眼通红,他羞愧而焦急的对着心萍挥舞着颤抖的双手:“小姐,正德没本事来麻烦小姐了,求小姐一定要救救我的外孙啊!”
  心萍闻言震惊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几乎不敢问出口:“孩子怎么了”
  李副官忧切的泪漫过眼眶,“发了几天高烧,今天才送进医院,医生说已经烧成肺炎了,恐怕……”李副官曾经也是策马征战的军人,可是此刻人至中年的他无助的像个孱弱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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