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繁在里面张罗着，她看见我们出现，小跑着迎上来，说：“敏城主，这个大厅坐不下那么多人，我想在这院子里摆上几十桌，你可介意？”
我笑着说：“院内牡丹花盛开，在这里摆宴，可是名副其实的牡丹宴。如此良辰美景，我怎会介意？把我那桌也摆在这里吧。”
石繁有些感动，说：“多谢敏城主。”
旁边的大厅，大约能坐下两百人。剩下的六七百人，石繁正愁不知该如何安排。得了胜仗的莘城士兵，最不能怠慢。我这么一说，解决了石繁的心头大事。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说：“该说感谢的人是我。石繁姑娘，辛苦你了。”
石繁羞赧地笑了笑，接着去忙了。一会，桌子从各个方向被搬过来。很快，整个院子摆满了桌椅。
我和公孙晟，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忙忙碌碌。
公孙晟有些动情，说：“我在锡城的这些日子，颇有感慨。你看，这些锡城人虽然不都是土生土长的，可是都十分团结。他们的感情，我看都快赶上毁城了。”
毁城人的感情，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他们常常因为一件小事斗殴。有些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断胳膊断腿都是有可能的。可是打完架，大家依旧是好家人好兄弟。
我问：“你知道原因吗？”
公孙晟思索了下，说：“应该是因为石老将军很有魅力，能把大家紧紧吸引在自己身边吧。你觉得呢？”
我想了下，说：“在我看来，原因应该不仅仅是一个。石老将军应该算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无论是土生土长的锡城人，还是后来从各地而来的人，身世都不好。他们渴望一个温暖的生存环境。这应该也算是一个原因。”
公孙晟点了点头，说：“也对。一直在温暖中的人，不知道温暖的宝贵。而一直处在寒冷中的人，才知道温暖的重要性，也会倍加珍惜温暖。”
我惊讶地看向公孙晟。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并认可我的想法。我略略有些吃惊。
公孙晟回看我，会意一笑。
我移开目光看向人群。我居然在里面发现了满头是汗的南郭兰，她正在帮忙。她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突然抬头看向我。乍一见我，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僵。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她忙完手头的活，朝我走来。
这下，轮到我有些紧张了。公孙晟也发现了径直朝我走来的南郭兰。他朝我靠近了些，双眼盯着南郭兰。
南郭兰在我们面前站定。她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公孙晟，笑了，说：“晟将军，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武功，不会把敏城主怎么样的。”
看见南郭兰笑了，公孙晟略略松了口气，却并不接话。
南郭兰转眼盯着我，说：“敏城主，我不后悔打了你一耳光。可是，如果你觉得之前那一巴掌有些亏，我也不介意你打我几耳光泄愤。这几天，我听了很多人讲起你和我二叔的故事，还有你和晟将军的故事。感情的事，兜兜转转我理不清楚。不过我明白一点，只有你过得好，我二叔才会安心。我二叔为你而死，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活下去，过得开开心心。所以，只要你过得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一愣。
公孙晟说：“兰姑娘，我替敏儿多谢你的理解。”
南郭兰笑了笑，说：“说完这段，我浑身也轻松了不少。我去忙了。”她匆匆跑了。
公孙晟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一句话也没说。我们静静地站着，闻着牡丹花香，看着来回忙碌的人，等待晚上的宴会。士兵们也陆续进入，相互攀谈着，讨论着战况。每一场战争，都会涌现出几个表现特别优异的人。大家都纷纷对那些勇士，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白篙过来，张望了会，朝我走来。她把手中的帛布交给我，说：“敏城主，这是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和详细的个人伤敌情况。”
我接过帛布，说：“辛苦了。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感觉？”
白篙想了下，说：“我觉得，战争还是得多花点心思。只要精心准备抗战，要想战胜尉城，不是不可能。”
白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听见了白篙的话。他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我认为，我们要多挖坑，挖坑再挖坑。然后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
我诧异道：“挖坑？”
白智嘿嘿笑道：“就是多设埋伏。我们的人数没有他们多，可是我们个个实力强。要是偷袭，一对百都不成问题。”
白篙笑着说：“白智，你就在那瞎吹吧。敏城主，你问问他一共杀了多少人。”
白智涨红了脸，嘟囔说：“白篙，你如今可和我一样，是白家的人。你怎么可以拆我的台呢？”
我笑着说：“白智，你杀了多少人？”
白智小声说：“五个。”
白篙拉长声音，说：“是五——个，而不是五十——个？”
白智躬了躬身，说：“敏城主、晟将军，那边忙不过来了。我去帮忙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白篙笑着说：“这家伙，开战前，到处宣扬要杀五十个人。当时晟将军给他的定的任务，是两个人。可是他不服，说这是对他的侮辱，非得要给他定十个。这下，他丢脸可丢大发了。”
我们几个联想到白智尴尬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夜色慢慢降临，在石繁的安排下，桌椅最中间燃起了一个大大的篝火。桌子上，碗筷和酒菜已经摆上桌。石繁正在东张西望找我们，安排上桌。
我把帛布收回袖中，说：“今晚我们只吃喝，帛布我明日再看。走，上桌去。”
第二卷 征战 第196章 称心如意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3…3…13 11：00：28 本章字数：2366
桌面上的饮食很简单，烤全羊一只，热乎馍一篮子，酒一大桶。
我和公孙晟、南郭兰一桌。待我们坐定后，其他人也纷纷入座。
我站起身，举起酒杯，说：“今日一战，我们莘城勇士可以扬眉吐气了。这次能成功，苁蓉姑娘用扬袖飞石提醒大家，功不可没。现在，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丘丽苁蓉，赐名‘公孙钰’。这一杯，敬我们自己勇猛无敌，也敬公孙钰。干！”
大家笑着站起身，端起酒杯仰脖子一饮而尽。
篝火烧得很旺，映得整个院子亮堂堂，如白昼般。熊熊烈火，最能激起大家心中的热情。大家喜笑颜开，大声喧嚣，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而酒入豪肠，更添了几分壮气。
酒过三巡，宴会才刚刚开始。我酒量不佳，三杯酒下肚，已经差不多了。我用手撑着头，正在思索一会怎么躲过大家的轮番敬酒。
突然，音乐响起，歌声飘来。只见一个活动的舞台，从院墙门中过来。舞台中间，上次献歌的女子，端坐着抚琴，低声吟唱。她的旁边，六个姑娘，依着歌声在跳舞。裙袂飞扬，身姿婀娜。
舞台是为用木头搭成的一个圆形台子，最底端是由几十个木轮子组成。这些跳舞的女子，或腾空而起，或翩然落地。力量的变动，带动着这圆形舞台滚动，在酒桌的缝隙间穿梭。
大家初见时，都震惊不已。后反应过来，看得如痴如醉。
歌声美妙，舞姿妙曼。
一曲下来，不知为何，大家伤感起来。
赏完这歌舞，酒量较差的勇士，又哭又闹起来。曲终，各种心思涌上心头。战争，总是避免不了伤亡。转眼间兄弟朋友生死两隔，在当时只感到愤恨，并没有觉察出悲凉。这会想到自己还活着，能吃能喝能赏歌舞，而一起来的不少弟兄，却已马革裹尸还。大喜大悲交加，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我一向有些多愁善感，见不得别人伤心难过。这会见很多豪情万丈的好男儿，失声痛哭。我的眼泪，不由簌簌往下落。
南郭兰，早就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泣不成声。公孙晟沉默了会，伸手紧紧握了下我的手。他猛得站起声，用筷子击打着桌面，唱道：“勇士出门家人相送，泪湿前襟心头悲戚。妹儿紧拽衣角轻相问，此次出征是否有命还。问天问地问自己，如何问出个答案？心头一紧声装豪迈，必当凯旋共享天年。豪情暗自涌上心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家人周全；哪怕身首异处魂难归，亦无怨无悔。我若不幸还有你，你若不幸还有他。必当剿敌万千，血流成河，威震远山，再也无人敢觑我家园！再也无人敢觑我家园！勇士出门家人相送，泪湿前襟……”
公孙晟有一把好嗓子，声音雄厚，富有感染力。他把这段话连唱了三遍，一次比一次声音大。他的声音，压制住了大家的悲凄之感。哭泣声慢慢停下来。唱第二遍的时候，有人也拾起筷子，和着节奏击打着桌面。唱第三遍的时候，大家开始跟着和唱。不知是谁，搬来了十几面鼓。待第三次歌唱毕，鼓声震天响起，“嘭嘭嘭”的鼓声，击散了大家心中的郁闷，大家的心胸，重新开阔起来。
待鼓声停住，大家又开始大口吃喝。半夜，才散席。大部分人都喝得东倒西歪。我们三人，我喝得最少，身子却最不由我控制。南郭兰还在一杯一杯接着喝酒。我卷这舌头，说：“南郭兰，别喝了。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南郭兰抬眼瞥了眼我，说：“我酒量不错，就算喝到天亮也无妨。你还是管好自己吧。酒量这么差！”
公孙晟也喝了不少酒。不少敬我的，也是他替我喝的。可是他看起来，依然毫无醉意。他看着我，说：“敏城主，你酒量不好，我扶你回去歇着可好？”
我虽然手发抖，脚发软，可脑子还十分清醒。我卷着舌头，说：“南郭兰，你要是这会回，明天我教你武功。”
南郭兰放下酒杯，说：“此话当真？”
我点了点头。
南郭兰想了下，看着公孙晟，说：“敏城主喝醉了。为了防止她明日反悔，拜托晟将军当个见证人！”
公孙晟一愣，笑了，说：“敏城主虽然看着喝醉了，其实心里明白着呢。好，为了让你安心，我愿意当个见证人。”
南郭兰说：“就这么定了，明天敏城主要是不教我武功，我就去找你。我走了。”她站起身，躬了躬身，回房了。
公孙晟过来扶起我。我看着他英俊的脸，说：“你说，什么是称心如意？想吃的时候有吃的，想喝的时候有喝的，想学武功的时候有人教，是不是就是称心如意？”
公孙晟笑着说：“当然算。”
他扶着我，在花丛中穿梭。篝火的余光，映得牡丹花朦朦胧胧。
我歪着脖子，说：“我好看，还是花儿好看？”
公孙晟笑着回答：“当然是你好看。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比天底下最好看的花还好看。”
我嘟囔说：“晟公子，你何时也学会了油腔滑调？”
公孙晟不服气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我心里的大实话。”
我想了想，说：“那你喜欢我，是因为在你看来，我长得最美吗？”
公孙晟一愣。
我说：“如果我这颗心，安放在别人的身上，你可会依旧喜欢我，不离不弃陪着我？”
公孙晟想了想，说：“我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长相，你的性格，你走路的姿势，你说话的腔调。可是，如果你不是你，我是否还会喜欢，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当然，我自以为，只要你的那颗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