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柠檬树- 第3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特不屑地冲我丢了个白眼,“你是生下来就会走路就会说话的?”
  “……不是。”
  “那不就行了,爱情专家也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实战才练就出来的,你以为这世上真有人生下来就是情圣?拜托,吃一堑才能长一智,还没学会走倒要急着走,说你笨呢,你还别不信!”
  “……”她总是能变着法地打击我,我蔫着脑袋,还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来,“多可惜啊,那可是你的初吻哎!”
  “有什么好可惜的?”她拿着镜子,在我头上轻轻一拍,“果然还是个纯情小少女的思想。这样吧,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两句话,只要你融会贯通、铭记在心,我保证你横行江湖、一往无前!”
  我这叫一个激动,“你赶紧说!”
  “张氏警示名言第一句: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
  “……”听起来不如想象中那么霸气啊,我赶忙问,“还有一句呢?”
  “张氏警示名言第二句:我是妖精我怕谁!”
  “……”我将头埋进臂弯里,忙不迭地给她竖起大拇指,手腕却是一百八十度的一转,方向便朝向了地面。
  凯丝还笑容灿烂地摇头晃脑,“你没觉得一说完这两句话,就把别人占去的便宜全夺回来了吗?这就叫精神胜利,饱含着谦虚大度的民族之魂和英勇无畏的革命情怀,实在是一种情意深厚和谐向上的好方法。”
  我眼睛瞥着她,用无声的沉默代表此刻心中对她无穷无尽的鄙视。精神胜利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我清楚,她上辈子一定是个胖鸵鸟,只会一个劲地将脑袋往沙子里埋。
  圣诞节刚过,元旦节便哼着小调,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超市里挂上的圣诞老人,一夜间被“happy new year”所取代,四处都是一片红色,热情洋溢地迎接着新的一年。
  每年的元旦前一晚,各学院都会组织出一个较为大型的娱乐参与项目,在一早清空的食堂内,举办新春游园会。届时,没有回家的同学们,可以携伴来参加游戏,为了吸引众人参与,会在会场边摆上各种诱人的奖品。
  学生会统一分工,文艺部的任务最重,我虽然身为副部,却早就是半隐退的神秘人物,大一大二的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时,我往往站在一边和部长嚼舌。
  “大学永远都是他们大一大二的。”不过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他却一味收敛笑意,说出来时便有些伤感了。
  我靠着墙,点点头,“是啊,我当年也挺积极的,现在,只剩看看感动,想想激动,就是一动不动了。”
  他呵呵笑了,“这是我过的最后的一个游园会了,想想时间真快啊,第一年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跟在学长后面转圈圈,觉得哪哪儿都好玩都新鲜。现在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习惯了,也就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份热血了。”
  “瞧你这话说得,好好的心情都被弄坏了。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就证明他已经老了。我看你也不老啊,怎么心态比谁都沧桑呢?”
  他没吱声,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地面的瓷砖。直到另一副部过来问话,他方才将头抬起来,“办啊,必须办,多有意义一事儿。”
  副部点点头,“成,就怕没人参与。”
  我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部长待副部走了,方才开口,“晚上有个游戏,是让大家坐成一个圈,各写一个平日里不能说的秘密,交给左手边的这个人。我觉得这是挺好一表白的游戏,他就觉得说可能没人参与。”
  传纸条写秘密,再告诉自己左手边的那个人?我的心动了一动。
  没想到部长伸手在我眼边挥了挥,“哎,和风,有个事儿和你说呗。”
  “说吧,”我睨着他,“好事儿坏事儿?”
  他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又碰了碰鼻子,提了提眼镜,“其实本想告诉你的——通过那个游戏——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总觉得有些话不说,堵在心里,真的是件特别难受的事儿。”
  我貌似有些懂了,脸颊微微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装傻,“什么事儿啊到底?”
  “我喜欢你。”他站到我面前,说得极快,“你第一次来面试,我就一眼喜欢上你了。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你的视线都不会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我原本是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不想一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了。可是我现在大四了,马上就要走了,再不说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和风,你听清了吗,我说我喜欢你,已经喜欢很久很久了。”
  他一停不停,从头到尾放鞭炮似的说完了,生怕一断了就再也接不上一般。我拿手碰了碰脸,滚烫滚烫像是块热铁,丁中一之后,很久没听过这样现场版的告白了。
  他傻傻看着我,我怔怔望着他,同样的两张红脸照镜子般相对,不出十秒,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紧接着也乐了。
  我给顾少卿发了短信,邀请他晚上来游园会逛逛。他很快便回了过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结束。
  想必晚上要闹到很晚,我回宿舍又裹了件毛衣方才放心,刚出了大门,却看到一个穿着法国蓝长棉衣的男人从面前走过,居然会是顾少卿。
  “顾老师。”我喊他,一溜小跑走去他身边。
  “是你啊,我正准备往那边走呢。”他戴着皮手套,指了指食堂的方向。
  我便落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那我们一起走吧。”
  “好。”
  他的态度并不太温和,或许是经历那一晚,让他有些难以面对我。我却不同,有意无意间总是瞥到他的嘴唇,淡淡的粉色,不笑时也微微上翘,绝对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要对你告白了,顾少卿,你知道吗?
  学生会的人都很喜欢顾少卿,见他来了,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女生们将买来的瓜子水果都往他面前推,他只不过温和一笑,她们立刻便红了脸,两两聚在一起神魂颠倒了。
  我站在这一块的边缘,看着食堂里渐渐增多的人群,人来人往,具是面带笑颜。建筑学院的台子就在斜对面,早已是人满为患,许多人排队等着在大屏幕上切水果。
  有人在旁边说:“早知道咱们也这么搞,这人气多旺啊。”
  另一人插嘴,“人家电力的人气也好,貌似是什么猪八戒背媳妇,谁坚持的时间长,谁就能拿大奖。”
  部长的声音窜出来,“一边去,咱们的也不比人家的差啊,人人都有窥视欲,知道旁边一人的秘密有多刺激!”
  顾少卿便是这时走到了我的身边,他递给我一个桔子,往四周看了几眼,“不去转转?不想拿一个大奖回去,当新年礼物?”
  我摇摇头,“懒得去,而且好多项目都要两人配合,我一个人怎么拿大奖?”他便点头,我有意逗他,“不然我们一起去,然后拿到大奖对半分?”
  他却没答应,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片刻后方才答话,“人太多了。”
  我便只有笑,“我开玩笑的。”
  渐渐的,我们这一块也聚起了人,多是认识的人捧场,在一边玩了些小游戏后,部长组织大家坐下来,写出心底的秘密。
  我便有意坐在顾少卿的右边,他看着桌面浅蓝色的纸,还有些不太乐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和你们聚在一起玩,是不是不太好?”
  我递给他一支笔,很用力地说:“总之你不许走。”
  他接过笔,冲我淡淡一笑,“好吧。”
  来玩游戏的几对要么是情侣,要么是有暧昧,大多是想趁此机会表明心迹。
  我捏着笔,余光中瞥到同样在犹豫的顾少卿,拇指与食指夹着笔,轻轻一转再紧紧握着。就这么来回了几次,他像是有了答案,匆匆就写了下来。
  我却提着笔,手一遍遍地发抖。好容易写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我喜欢你,又被我转而划去了。
  我爱你。
  我一笔一划,从未这样认真地写过这三个字,落下最后一笔的同时,纸面如被割出几道口子,光芒四溢中刺伤了我的眼睛。
  再看不下一秒,我将纸迅速折好,递到了顾少卿的面前。
  他拿起来,展开了,而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是放慢的镜头,折磨人心般慢条斯理地进行。直到最后一折,展开,便是内容。
  他笑容一凝,睫毛一颤,侧头看我的一瞬,我却将头偏了回来。
  下一个人的秘密在我的手中,字不漂亮,却异常工整,“我永远爱她”。
  我看了看右边的男生,不知自己笑得可算自然,“祝福你们。”
  晚上回宿舍时,依旧是顾少卿送我,彼此之前都没有打过招呼,却是默契十足地走到了一起。
  我早就想好,再坏再坏不过就是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但至少能让我断了这心思,不用再花出大把大把的时间来胡思乱想。走至人生尽头之时回想,此生无憾,不会为此而觉得后悔。
  若是他点头,一切皆有转机……偏偏这一条,我不太敢想。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抱希望,便不会摔得太痛。
  顾少卿一路无言,用属于他的速度一点点耗尽我心中的期待,如果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思考的话,那便是一遍遍央求他能快一点了结。
  我没回宿舍,转而去了楼后。深夜的操场空空荡荡,我下了阶梯,走到足球场的中心,站在辽阔的一处寂静,慢慢等着身后的他。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看看我,黑夜遮蔽了这双眼睛,只是微弱的光线亮起,却在他偏过头去的一瞬,一闪而过了。
  我没来由地涌上一阵酸涩,眼内灌满了泪,刚说了第一个字便哭了,“顾老师,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沉默,空气异常冷凝。
  “没有吗,可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看不到你会想你,看到你却又不敢直视你。一颗心就像在坐过山车,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他几不可闻地叹出口气,脱了手套,捏了捏眉心,“和风,别哭好吗?”
  我也再顾不得什么形象,挥着袖子来擦脸,明明有一肚子的话,可一齐涌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了。害怕他爱上别人,因此捕风捉影直到急得生病,又哪怕只是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会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这么多的话,可面对他时,偏偏再继续不了了。
  我只能掩面低泣,没来由地觉得心酸,像是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喜欢,过客匆匆,而他,永远做不了我的归人。
  如此卑微而可轻易忽略的暗恋,一个学生,对一个老师的依恋……幼稚而不够成熟的。
  顾少卿站在我面前,局促中移动着步子,“和风,”他又喊我的名字,“学生对师长经常会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我们的年龄、阅历、处事,往往会造成你们这样或是那样的影响。但请你相信我,这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和喜欢甚至是爱完全划不来等号。”
  “……”我没想到,他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是你的老师,比你年长许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有自己的分寸。”
  鲁迅先生的太太许广平,一开始也是他的学生,他比她更年长,家中甚至还有一房太太,可他们依旧结合了,不顾一切排除万难,这一走便是一生。
  难道他是伟人,顾少卿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