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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远打开了数据锁链，一层一层牢牢地将林原的身体环绕在内，从发梢到脚尖半寸不漏地扫描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数以万计的数据信息在环绕的视窗中滚动跳跃。
“好好看着吧。”
幕千寒皱起了眉头。
吴清远对他露出了微笑，“他在，进化。”
而林原的意识已经不顾上他们对自己身体的作为了，他全部的视角都集中在了那个影子上，他想活！非常想活！虽然他完全不明白眼下的状况，可作为唯一能够看到并与他交流的东西，这个影子显然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影子似乎有着与白寻一样的能力，仅是通过意识就能直接跟他交谈，“既然如此，我会给你帮助。”
林原在意识里忙不迭地点头。
“我知道你的疑问，你的身体没有死亡，你也不是灵体。现在的你只是机体磁场混乱而脱离出来的一截游离脑电。”
林原明白了又觉得纳闷，如果他只是一截脑袋意识，那这个不仅能看到他还能跟他对话的影子又是个什么玩意？
“我也只是一截脑电。我一直环绕在你周围，这是很难进行操作的，干扰太多，与你完整的意识进行连接几乎不可能，你对无意脑电的操作还太过初级，正是因为你此刻的脱离，才让我有了与你建立连接的机会。”
“那你又是谁的脑电？”林原忍不住发问。
影子张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样子，歪头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难道你看不出来？”
看着一副与自己有着如出一辙的面容的人对自己微笑与自己对话，让林原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听到他这么问，那种奇怪更是变得近乎诡异。
有某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破土，他还没有说出来，影子就先一步开了口。
“我就是你。”他说。
林原觉得冷汗流了一脑门，虽然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那样的功能，他几乎立刻就想到很久之前在吴清远的实验室里从白寻里面提取的数据卡中看到的那个在地上爬的男人。
他模糊地感觉这团影子跟那个男人跟那时候他所看到的那团白影有着什么关系，可是这个影子却说他就是他。
谁是他？
他又是谁？
林原脑仁一疼，忽然发现眼前的视角小了很多，与此同时躺在试验台的他的身体温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任何生命体细胞几乎不可能存活温度。
白影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没有时间解释更多，让你活下去最重要。”
白影移动到了他的身体旁边，眉眼间带了一层忧虑，“这个男人太过草率，以你身体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兽血二阶进化的强度，光是进阶的能量需求就能把你的身体挖空。”
林原忽然想起了在游离之原之时自己身体那种所有力量都在被源源不断地抽空的感觉，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进入进阶状态了！
“好在你身边有能量供应源，让你的身体挺到了进阶阶段。不过接下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白影的语气变得严肃，“龙兽血太过强横，跟基因拥有者不同，普通人类的身体强度根本不足以抵抗它强行进阶时释放的能量，如果任其发展，你的身体会被撕成离子碎片。”
“不过，好在电场的紊乱导致了你脑电的剥离，让我们还有机会救回你的身体。”
林原也把视角拉了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泛青泛白了，悄无声息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到白影所说的那种强横力量的影子，不过他还是听得心有余悸。
“你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脑电分流流入身体各处肌肉骨骼细胞的电子层，控制理顺龙兽血的强横力量，把进阶强度不断放慢，控制在你身体能够承受的强度范围之内。”
林原听傻了，就像上次白寻说的让他用脑电潜入幕千寒的意识一样，这要怎么做？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尤其你现在还是游离的电离子形态，这就更加容易操作了。放空意识，想象分裂，就像被装入不同容器的水流，不必害怕，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林原只得照着去做，不断地想象，或许他在游离之原就已经做到过了，分流的视角，不过是分的更细更多罢了。
“就是这样！”白影惊喜道，“比我想象中还要顺利。”
林原只感觉自己的视角已经由整块电视屏幕切成无数个小型监视窗了，可他不敢分神，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把视角向你的身体移动，你看得到，你当然看得到，每一条脉络都很清楚，顺着脉络进去，去控制龙兽的力量。”
无数细小的意识电流悬浮在他的身体周围，正如白影所说的那样，每一条脉络都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组成组织的细胞，组成细胞的原子团！红色的能量团环绕在周围，带着强横凶残的气息，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意识离子缠绕了上去，接触的瞬间，意识被生生撕碎的剧痛袭遍他的整个神经。
实验台上的身体皱起了眉头，发出痛苦的低吟。
这是自昏迷以后林原的身体第一次产生反应，幕千寒看着却心都揪成了一团，他紧紧地握住了林原的手，可是这也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冷入骨髓的寒气顺着他手心爬上幕千寒的指尖，幕千寒用力地把人抱在了怀里。
“林原……”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熟悉又温暖，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听着就觉得安心。
意识离子再次汇聚，林原重新获得了意识，再次包裹着缠绕向龙兽能量，悬殊的力量差异几乎在瞬间就再次撕碎了他的意识，可是无数的意识团却又再次重新汇聚，无孔不入，强行纠缠着那股猩红炽热的强横气息。
林原发现想要操纵意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那与操纵身体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同，那种无形感就好像是想要用手抓起水流，单纯地去用力根本无济于事，何况现在需要他控制的还不仅仅是一条意识流那么简单，被他切成碎片的有上千万个意识离子进入了这具身体，他要控制的是上千万个意识流，这在期初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龙兽血的强横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他甚至连尝试着调整离子力量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生生撕碎了不得不再次重组重新尝试，这就让尝试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
他根本都没有精力去顾及兽血进阶已经进入了第几个阶段，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地去冲击去控制那些肆虐的残暴气息。
他必须得快，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死了，幕千寒刚才的表情还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绝对不想再看第二遍。
他咬紧了牙关，无数次地冲撞向龙兽能量。
撕碎，重聚，纠缠，撕碎……
时间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
白影的身形逐渐稀薄，他看着躺在实验台上的那副身体，眼底尽是忧虑与怜悯。
吴清远和弥久都见目不转睛地盯着视窗上飞速跳动的数据。
幕千寒越抱越紧，怀里的人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吟，僵硬冰冷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他却无能为力，从来没有哪一刻，哪怕是几十年前他带着空白的记忆被生生扔进了军部被扔进了研究所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深深的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四天的时间，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
弥久见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垂着脑袋眯了一觉又一觉，还是坚持着不愿意从实验室里出去，吴清远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显然视窗上所显示的数据与之前他们所进行的任何一次推论都不同，就理论上来讲，就算兽血进阶是个漫长的过程，毫不停歇地持续整整四天显然有些不对劲，尤其是视窗上的数据，那些身体指标跃动得那样杂乱无章，根本不像是在进阶，而更像是……暴走。
吴清远眼神冷了下来，猜想已经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他看向雕塑一样幕千寒始终抱着林原一动不动的幕千寒，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很抱歉……”
幕千寒没有动，吴清远知道他在听，继续道，“我认为，这次进阶可能失败了，他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龙兽血的强横，现在恐怕已经……”
幕千寒血红着双眼瞪向吴清远，“他还在坚持。”
“现在留下的恐怕只有暴走的龙兽血，而他的身体多半已经……”
“还没有结束。”他还能感觉到林原的颤抖，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会回来，他要等他回来。
吴清远没有再说什么，弥久见的态度显然也不乐观。
幕千寒怀里的林原身体的颤抖一点一点小了下去，随着他减轻的呼吸，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流逝，等待着最后的沉寂。幕千寒指尖颤抖了起来，可他什么也抓不住。
“不许死。”他哑声道，“不要死……”
你会杀死所有人。
怪物……
所有人都死了。
怪物……
这全部都是你的错。
怪物，怪物，怪物……
幕千寒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有个孩子坐在惨白一片的房间了，白色却逐渐被染红，有人在惨叫，有人在狂笑，有人在哭，小孩睁开了眼，低下了头，发现身下竟是一片尸山。
心脏仿佛被紧紧地攥住了一样，疼得连呼吸都困难，是他害死了所有的人，用他的手，用他这双怪物一样的手，亲手杀死了所有的人。
……林原他不合适这样的生活，希望你能放过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幕千寒把脸深深地埋入了林原的颈窝，用力地呼吸着有他的气息。
纯基因也好，双极计划也好，虚无之境也好，幕家也好，军部也好，联盟也好，他怎么能觉得这些事情会比林原重要？他又怎么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他根本不应该吧任何人留在身边，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死去，最后只剩他自己，只剩他一个人……
“……幕千寒？”
带着颤抖的喘息，细微的声音划过耳边，幕千寒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有人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脑袋，指尖穿过发梢，耳边的轻笑变得清晰。
“你在哭吗……？”
幕千寒松开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人，“林……原……？”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小心翼翼。
林原听着只觉得心疼不已，他环上了幕千寒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了他。
“我回来了。”
环抱着他的手臂逐渐收紧，林原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幕千寒，我回来了。”
第八十二章 决心
幕千寒挂断了连接，林原滚到床边伸着脖子去看他，就看到他扒了扒头发，突然有些烦躁，兰斯的话林原也听见了，一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