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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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堂-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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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香这才坐了,抽泣着道:“我下午原本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正巧马旅长回来见着,说他那里也有几盆花让我去取了放在院里一同打理。我应了,便随他去搬花。谁知进了房门,他就变了嘴脸。开始直涎着脸向我看,我怕了要走,他竟然堵了门要……要轻薄我……”说着,用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之涵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直打颤儿,道:“他把你怎么样了么?”
  凝香道:“亏得太太在外面喊了一声,他怕真有人来搜,就放我走了。”
  之涵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凝香立时跪倒在地,哭道:“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哇!马旅长这回得不了手,下回还能放过我去么?您就让我走得了,也不用遭这份罪。”
  之涵扶起她道:“你先起来说话。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想上哪去?你又能上哪去?”
  凝香低着头,不言语。
  之涵又道:“既然他没把你怎样,那一切都还好说。你若是走了,反倒显得理亏,弄得我面子上也过不去。你只管跟着我,我会办的。”
  凝香道:“凝香这辈子承您的恩情是还不清了,只求来世作牛作马报答您!”
  之涵道:“快别这么说!我一直把你当个贴心人儿,怎么就见外起来了呢?你进去梳洗一下,换件衣裳。等会,我让林升把你的东西搬到隔壁那间屋去,反正也是空着,你住着和我搭个伴,有个事叫着方便,我也放心一些。”
  凝香千恩万谢,又说了一阵,才退下去。
  当晚,张志轩回来,道:“是你让凝香搬到隔壁房间住的么?”
  之涵放下书,道:“是啊!怎么?”
  张志轩道:“离那么近,说话怪不方便的。”
  之涵道:“她也是我身边的人,没什么可瞒的。再说我们说的也没有什么机密的话,怕什么!”
  张志轩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道:“两口子还能没有私房话么?我今儿就有事要同你商量呢!”说着,在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支烟抽着。
  之涵道:“什么事这么正经地同我商量?”
  张志轩道:“这事还非你开口同意不可。是这样的:今天马旅长差了媒婆来向我提亲,说是看上凝香了,也接过去做太太。你知道的,这种人平时是地痞无赖,打起仗杀了几个敌人,腰杆子就立时挺直了,连鼻孔都朝天长。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关卡上,咱们也得让着他三分,还要求人家办事不是么?我寻思着凝香年纪不小,也该找个婆家了。若是跟了马旅长还能委屈了她么?做的是正室太太,今后吃穿不愁不说,对咱们也大有帮助呀!你看,要不是人家帮忙,我们家的那几个铺子还不早被砸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凝香是你的人,还需你答应才行,我也不能硬着办呀。”
  之涵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想让我把凝香嫁过去,结了这门亲。但我也只能提一声,至于愿意不愿意还要看她的意思。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张志轩弹了弹烟灰,陪笑道:“那是自然。她若是不愿意,我这就给回了去。不过你也要尽力才好,毕竟这也是大家都得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之涵冷笑一声,道:“那马旅长也未必就真看上凝香哪点好处了,不过近在眼边的肉吃不着,嘴馋罢了。”
  张志轩道:“这个我也明白。但也总得给人家个准话呀!”
  之涵道:“你让我想想再说。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主张。”
  张志轩道:“也好。我生意上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你掂量着办吧!”
  说罢,掐灭指间烟火,熄灯睡觉,当下无话。

  第 32 章

  次日,陈雨前正对着镜子穿衣打扮,陈妈在一边伺候着,道:“瞧这身材,这面孔!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奶奶这样的美人也没见过呢!”
  陈雨前瞥了她一眼,笑道:“就你那眼界,见过什么世面。”
  陈妈道:“奶奶说的是,我们乡下人闭塞的很,没开眼的。但奶奶这样的人,就和画上的美人一样,这可是有比照的,怎么也错不了。”
  陈雨前道:“少拍我马屁了。”
  陈妈道:“哪敢呀!我们乡下人还不是一个心眼,想什么就说什么,肠子都不带拐弯的。”
  陈雨前道:“越说越恶心人了。”
  陈妈道:“奶奶今儿有事要出去么?”
  陈雨前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茶,道:“我就知道你有事要求我,要不嘴巴也不会甜成那样。说吧!”
  陈妈笑道:“瞧您说的。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昨天张太太差人来请奶奶去叙旧,我掂量着还是同您说一句的好。”
  陈雨前道:“她怎么会请我呢?怕是恨还来不及吧!”
  陈妈道:“这可未必了。张太太年纪轻,办事没个轻重,奶奶大人大量,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呢?而且我听说他们家里住了个旅长,关系好的很,您瞧张家的生意不还红火的很么!您不妨去走一趟,拉拢些关系,今后不愁用不上。若是因为一时的气,怨结的深了,也没有什么益处。”
  陈雨前道:“话是没错。但我这样就去了,不显得有意巴结,没身份的很么?”
  陈妈道:“我的奶奶哟!您就吃亏在这脸面薄上了,这时候谁还管那个啊!再说是她先来请您,您去了也是给她面子。若是不去,倒显得故意难为人了。”
  陈雨前略一思索,道:“说的也是。现在老爷子死了,之涵是张家的太太,我同林家的那份宿愿没必要牵带到张家头上。好吧!你去回一声,我下午就过去。”
  陈妈喜道:“就是这个话!您放心,我一会亲自回去。”说罢,应声下去,自去报信了。
  当日下午,陈雨前应邀到了张府之上。
  之涵亲自出来迎着,携了她的手,道:“一段时日不见,雨姨倒出落的越发年轻了,连我都嫉妒着呢!”
  陈雨前笑道:“张太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呀!又来打趣我做什么!”
  之涵道:“那都是别人开玩笑的,怎么信得?雨姨这会子是立在面前,美的都晃眼,还有假么?”
  陈雨前陪笑一声,暗道:几日不见,这小妮子又厉害了许多,不知又耍什么花样。
  正盘算着,之涵道:“这前面人来人往,闹腾的很。我们不如到后院就着茶点说话去,好好畅谈一番,图个痛快自在。”
  陈雨前道:“亏太太想的周到,我哪有不应的呢?”
  说罢,二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后院。
  后院是个独立的小院子,与前面的洋房由一堵墙隔开,只开了个月亮门以便通行。
  院中几尾翠竹斜立,假山怪石相间其中,还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深不见底。几间白墙灰瓦的房子掩映在竹林假山之中,微风吹过,竹叶瑟瑟作响,倒也幽静清雅。
  陈雨前转了一圈,在竹林旁立定,道:“张太太还是雅人,连院子都布置的不一般。”
  之涵笑道:“哪里!不过闲来无事,瞎摆弄的。雨姨,您坐,和我还见外么?”
  陈雨前过去,在桌前坐下,看着桌上摆放着三色糕点和一套精致的薄瓷拷金边茶具,道:“瞧这茶具,平常人家都是供在橱柜里作摆设,哪里舍得拿出来用。也非得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讲的起这样的排场。”
  之涵道:“其实这茶具平时也不大用,只是雨姨来了,我特别找出来的,要说这还是头一回用呢!”
  陈雨前受宠若惊,道:“哎哟!这可当不起!张太太何必这样客气呢!”
  之涵奉上茶,笑道:“您喝茶。说起来,咱们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我嫁过来以后,时常一个人回想从前的事儿,这才体会到您的不易。那时我人小冲动,做了不少得罪您的事儿,还望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当小孩子胡说,原谅了我吧!”
  陈雨前听这话受用,心中浮起几分得意,语气也缓和一些,道:“哪的话呀!大家原本上一家人还能计较那些么?”
  之涵笑道:“有雨姨这话我就放心了。今后大家多走动,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陈雨前应了。
  两人又促膝聊了一会,陈雨前道:“听说府上住进了一位马旅长。”
  之涵剥了一只橘子,同她分食,道:“是啊!他是志轩一个朋友的表亲舅舅,暂且住在这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不瞒您!现时不认识个长官,还不是处处碰钉子!我们这也就是想攀了这点关系,将来也方便些。您见过大世面的,看还是个理么?”
  陈雨前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啊!你不知道你李伯伯,倔老头一个!死活不肯巴结这些人,现在倒好,整日有人上门捣乱、吃白食,弄的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之涵道:“他不是同警察局长交情不错么?”
  陈雨前苦笑道:“这年头,那些巡捕都是些巴结权贵的饭桶,他们没来插一脚就是万幸了,谁还指望他们来管这闲事?”
  之涵道:“那也苦了你们。等马旅长回来,我给你们引见一下,随不是什么大官,琐碎的事儿还能照顾到。”
  陈雨前喜道:“那真是多谢张太太了!”
  之涵道:“又见外不是?,我那里有几块从国外带来的布料,反正我也不出门,不要添什么新衣裳。我今儿一见了雨姨,就盘算着把那布料送给您。您是爱交际的人儿,多裁几件衣服错不了。您先坐会儿,我就去取。”
  陈雨前应了,之涵自出院子,去了。
  陈雨前嗑着瓜子等了一会,见之涵不来,便在院子里闲逛解闷儿。
  正巧马旅长回来,二人迎面撞上。
  陈雨前眼见进来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逆料是马旅长了,便依着一尾竹子立了,手中把玩着竹叶,笑眼望着,并不言语。
  马旅长见院子里立着这么一位丰姿卓越,搔首弄姿的女子,眯着眼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子,道:“这位小姐是……我瞅着眼熟的很。”
  陈雨前道:“你我未曾谋面,怎么会眼熟呢?”
  马旅长道:“美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能不眼熟么?”
  陈雨前笑道:“马旅长真会开玩笑。我是张太太娘家的亲戚,姓陈,今儿头一次来拜访,可巧就遇上您了。”
  马旅长忖道:张太太好深的心计!让我今日早些回来,就为了这个么?又道:“是张太太的亲戚啊!兴会,兴会!陈小姐,请里面说话!”
  二人回到房中,马旅长脱下外套,陈雨前赶忙接了,挂在衣架上,之后,便挨着坐下。
  陈雨前道:“早听张太太说马旅长生的人高马大,十分英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连眉宇之间都散发着一股子威严气儿,我瞧着心里都有几分怯畏呢!”
  马旅长哈哈大笑,道:“我真有那么威武么?我怎么就不知道?”
  陈雨前娇嗔道:“人家还能骗你不成?又不要求着你办事,难道还要巴巴地来恭维你么?马旅长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别人,我可不敢再开口了。”
  马旅长笑道:“哪里!我还能不信你的话么?你是张太太娘家的亲戚,也住在南京城里么?”
  陈雨前道:“是啊!就是夫子庙那儿的李宅。”
  马旅长沉吟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就是李宏么?他可顽固的很,不肯合作呢!”
  陈雨前听了,忙道:“我家老爷子是固执些,但也不是存心作对。我代他陪不是了,人家都说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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