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的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邻居的你- 第1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所以,当何蒙舟打电话约她去母校定中附近的面馆吃饭时,她想都没想就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拒绝他的邀请。也许他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想在陌生的故乡找个认识的人叙叙旧,打发假期——但怎样都轮不到她。
  电话那端的何蒙舟一再请求,甘恬没法子,只好前去赴约。
  一月的天气冷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她穿上厚墩墩的黑色羽绒服,裹上藏蓝色针织围巾,脚下的拖鞋也换成深色系的雪地靴。
  她看着如莲藕般一节一节的手臂,在美与暖和之中,她选择了暖和。
  从钱夹抽出几张纸币,甘恬下了楼。
  视线前方有一辆黑色跑车正在倒车,甘恬凭借着那眼熟的车牌号和贵气的标志认出是顾君齐的车子。
  她快步走过去,轻轻敲了敲车窗。
  车窗徐徐降下,入目的是男人身上剪裁得体、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烟灰色西装,整个人所透出的清隽与寻常不修边幅的痞气大相径庭。
  甘恬从未见过他穿西装,多数时候他的着装都是T恤和衬衫,就连在威基酒店那晚也一样,包厢里的男人只有他不合群地穿了一件夹克。唯有与周方予去悉尼旅游返程时,在机场那次,他穿的制服勉强算是正装。
  她脸上的神情与昔日垂涎他相貌的女生别无二致,顾君齐心里甚是满意。
  意识到自己对着他的脸发呆,甘恬垂下眼眸:“顾先生,你能载我一程吗?”
  食指敲了一下方向盘,顾君齐问:“你去见谁?”
  甘恬打哈哈道:“朋友。”
  “男的女的?姓什么?”
  “就是朋友啦,顾先生你去哪儿?”
  从她游移不定的目光可以得知,是男人。顾君齐不由得攥紧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指的指尖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色。十有八…九是那个老师吧。
  如果表情可以用PM2。5来划分等级,那么此刻的顾君齐便是重度污染。
  “不顺路。”
  甘恬听见男人如此说道,轰隆一声,豪华跑车风驰电掣地远去。
  ……她根本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去哪儿。
  定中是岱城最负盛名的重点中学,悠久的历史与雄厚的师资力量无需赘述,单单是在闹市中喊出“定中”二字,就会引来不少做母亲的惊羡的目光。
  太久没有回过母校,甘恬对定中周遭的建筑感到十分陌生,救急的手机也忘记带上。没有定位软件,她只好厚着脸皮抓住一位学生打扮的女孩子问路,年轻女生用音质清脆的声音说:“李记面馆?往前走一百米,会看见两条岔路口,记得右拐,再往前走十米就到了。”
  甘恬连忙道谢,女生轻声回了句“不谢”便和同伴一起走远了。
  她根据女生的叙述找到面馆,立在店外的何蒙舟瞥见她的身影,向她挥了挥手。
  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甘恬前面,眼前清一色臃肿的校服,甘恬看着满脸胶原蛋白、嬉笑打闹着的女生们,心中感叹道,青春啊。
  “手机没带?”何蒙舟问。
  她摇摇头,两人一同走进面馆。
  面馆内坐满了成双成对的学生,何蒙舟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不凑巧,赶上孩子们放假。”他看向已经坐下来的甘恬,“我记得以前放学时,你最喜欢来这家面馆吃面。”
  正看着菜单的甘恬接口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也是,这么多年的事了。”何蒙舟在她对面坐下。
  “不,该记得的事我没有忘。”甘恬从菜单里抬起头,神色淡然地望了男人一眼,“比如初中部比高中部早二十分钟放学,再比如,我从未厚颜无耻地等待你放学,你也一样。”
  何蒙舟勾起的嘴角慢慢降下,服务员送来两杯热水,烟雾缭绕中似乎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神变得森冷。待如云般的烟雾散去,他复又挂上温柔如初的笑容。
  他摘下被水汽氤氲出一层雾的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浅笑道:“你其实猜到了我约你的目的吧?”
  “怎么会。”她端起水杯喝了口,“我猜测的可能有很多,但标准答案只有一个,哪儿有这么容易猜到。”
  后桌坐着两个高中女生,甘恬留意着二人的对话,她仔细地从噪杂的交谈声中分辨出“喜欢”、“追求”、“表白”等字眼。好似不论校规如何明令禁止早恋,“恋爱”永远都是少女学生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哪怕这场无人知晓的恋爱像秋天的蜜桔一样,甜中带酸,自己也心甘情愿。
  静默了一会儿,何蒙舟摆弄着手机,说:“不如试着在一起?”
  甘恬难以抑制地笑了声,她轻而缓地摇摇头:“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何蒙舟笑着说,“我们可以先试试。”
  甘恬凝望着男人印堂处深深的眉间纹:“不,没必要。”
  “为什么?”何蒙舟习惯性地皱眉,双眉间的沟壑愈发得深。
  她低下头,摇晃着半满的水杯:“如果把男人比作食物的话,那些相亲对象算是我被逼无奈饿到极致才敢下口的过期饼干——虽然这么说显得很不尊重,但于我的感受就是这样。而高中时的你,恰好满足少女时代的我对异性的幻想,温柔开朗,优秀又稳重。有个舶来词叫‘赏味期限’,你恰好就属于某个特定时间尝起来可口的甜点,至于现在的你,已经过了我心目中的最佳品尝期限。我不想尝试。”
  衣服穿得太多,坐下再想起来有些难,甘恬双手撑在桌上,艰难地站起身:“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先生,你用不着勉强自己说出这些话。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捏着鼻子与对方相处,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毫无意义。”
  “你能答应访谈,我很感谢。”她看了眼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男人,“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先回去了。再见。”
  定中离小区很近,甘恬望着放晴的天色估摸着还早,便到处溜达。
  校区外从书店、文具店再到饰品店、理发店、饭馆、奶茶店、小吃街应有尽有,堪称一条龙服务。
  走着走着就饿了,她拐进一家快餐店,迎面出来一个女人。甘恬定了定神,惊讶地喊道:“方苓师姐?”
  女人的脸上还余留着愤怒之情,她抬头一看,眉头逐渐舒展:“甘恬啊,好久没见面了。”
  岱城重点大学不少,其中有两所并驾齐驱的名校,燕兰大学和明川大学。甘恬则是明川大学的学子,方苓和她同院不同系,两人因为都加入了文学社才认识。她大一时,方苓已经大四了,毕业后偶尔有联系,岱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掐指算算,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读书时师姐对她很是照顾,想到这儿,她报以笑容:“师姐来这儿吃东西?”
  方苓撇撇嘴道:“相亲。”
  “相亲”这个词如“痛经”一样,足以令不少对二者恨之入骨的女人产生共鸣。
  当下,甘恬了然地啊了一声,尾音带着数不尽的无奈。
  方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师妹抱怨道:“在我妈眼中,女人过了二十五就是滞销品,没结婚就是错,只要带把就能嫁,由不得我挑。她上次还把我塞给一个糟老头,你说有带十八岁女儿来看妇产科的父亲吗?这次呢,又让跟我一脑满肠肥的秃顶男会面,就在这儿,可乐钱都还是我出的。她为了让我跻身‘已婚妇女’行列,已经走火入魔了。”
  甘恬感同身受地笑笑:“我妈也一样,不过她倒是让我找有钱的,她催得紧,我这种无产阶级又根本认识不了什么既有钱又年轻的男人。她却说,只要有钱就行,离过婚或者年龄大点没关系。我简直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就是啊,而且她自个都是三十岁才结婚,我一说她就反驳年代原因。辛苦了。”方苓伸手给了同一战线上奋斗的战友兼师妹一个拥抱。
  甘恬笑着提议:“去租个男友吧。”
  “我妈会定时查岗的。”方苓悲戚地捂着脸说,“我和她的关系就如同通缉犯与FBI,嫌疑犯与福尔摩斯,白骨精与孙悟空。她不仅毫无母性,而且控制欲极强,我身边的男性朋友她都认识,根本糊弄不了她。我迟早会被她逼疯。”
  “师姐,你认识比较讨长辈喜欢的男人吗?”围在脖子处的布料刺得皮肤痒极了,甘恬扯了扯围巾。
  方苓想了一会儿,说:“有,你要他帮你应付父母?”
  “是的。”
  “包在我身上。”方苓当即应允。
  两人站着聊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暗下,师姐摆摆手同她道别。
  甘恬随便吃了点快餐,填饱肚子后也回了家。
  前脚进屋,雇主后脚就跟着进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车熟路地打开暖气,嘴中吩咐道:“拿几袋猫粮给我。”
  她恭恭敬敬地应声:“是,少爷。”
  顾君齐将空调遥控器放在桌上,边抱起贝贝,边说:“你心情很好?”
  “是啊,终于解决了男友的事。”甘恬似乎进了储物室,声音被层层叠叠地阻隔,传进顾君齐的耳中便极其不真切。
  仿佛是电影中一帧一帧的慢镜头,他蹲身放下贝贝,保持着半蹲的动作约摸半分钟后,顾君齐倏地起身。
  他一面大步走着,一面问:“什么意思?”
  甘恬抱着五袋猫粮向他走来:“意思是假扮我的男友的人有着落了。”
  他脚步一顿:“就是今天见的人?”
  “不是。”甘恬把猫粮递给他,“虽然他勉为其难地提出在一起试试,但是我觉得完全没必要——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
  “你不是喜欢过他吗?”顾君齐下意识地问出口。
  甘恬诧异地扬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
  贝贝哼哼唧唧地在甘恬脚边打转,她揉了揉毛线团的脑袋:“真的假的,你会读心术,还是有其它的特异功能?”
  说完,她又兀自笑了笑:“现在想来,也算不上喜欢吧。因为我父母比较严厉,我自小喜欢温柔的人,不分男女。而他恰好以温和的大哥哥形象出现在我眼前,免不了对他有好感——不过,我对大学门外卖烧饼的老爷爷也很有好感,他每次都会慈祥地微笑,不急不缓地将烧饼递给我,有时还会多送一个,说:‘天气冷了,囡囡上学不容易,这是老头子送的。’非常和蔼的人。”
  “……前后的重点转变得也太快了。”顾君齐的表情有点微妙。
  她将贝贝捞进怀里,在粉色的懒人沙发坐下。他的衣服像刚打完一场持久战的士兵,累得四脚朝天地躺在木椅子上,纯色西装上没有一丝花纹,领口处也没有商标,甘恬凑近几步,在正中间的一颗纽扣上瞧见几个英文字母。
  她默念了两遍,记起是萨维尔街的某家手工定制西装店铺的品牌。
  甘恬在心中感叹有钱真好,问道:“你穿着这么贵的西装去干什么?”
  “参加婚礼。”顾君齐拿起衣服穿上。
  她调侃道:“前女友的?”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拿着猫粮离开。
  甘恬盯着半开的门郁郁地想,他把她家当成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f=50mm

  放假的第二天,甘恬就病倒了。
  整整一天,她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昏昏沉沉中睡过去又醒过来。室内昏暗得宛若日全食一般,暗影中似乎有人在咿呀咿呀地唱着皮影戏。人影一闪,哀戚幽怨的唱腔变成了浑厚的男声,白色幕布上呈现出二男一女的身影,女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