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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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爷-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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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去,独独留给她一片永远的冰冷。
  
  孤寂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莹绿冷光,将这暗室幽幽地照亮了。
  
  深衣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是一方斗室,与这斗室相连的,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笼罩在晦暗之中。
  
  “灯……”
  
  陌少的声音低如蚊蝇,深衣抬头,果见坑坑洼洼的墙壁上插着两盏清油灯,旁边放着火折子。
  
  深衣点亮了灯,只见陌少面如金纸,嘴角鲜血刺目,软软地靠在壁上。他勉力睁开眼,张嘴无声道:
  “来。”
  
  深衣跪坐在他身边,拿衣袖拭去他唇边血迹。她手上抖着,却似乎越擦越多,擦得他青白色的脸颊上都是,终于再也止不住泪,泉一般地涌了出来。
  她不想露出软弱,死死地咬了唇不哭出声。
  
  陌少的嘴角似乎翘了翘,“……是……为我?”
  
  他说不出声音,深衣辨出他的唇形和细弱的唇间气流,抹了把泪,伸腿踹了脚监兵,恨声道:“难道是为了这死老头?”
  
  陌少双眉轻轻舒展开来,眸中有了些亮色:“我……不会死……”
  
  深衣喜极,拉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眼睛。眼角余光却瞟到监兵半露出来的背。
  
  凌乱的背衫之下,有一只多尾的白虎刺青。
  凤还楼四个阁子各以四灵兽为记,恰如上次死的那个凌光二品,是八尾朱雀,而这次的监兵一品,是九尾白虎。
  这些刺青所用药液特殊,一旦刺上,终身无法除去。
  所以凤还楼崛起这么多年,除了一个陌上春,无人叛出。
  
  陌少颈上,一向用头发遮着的,也有刺青。
  之前听他和监兵的对话,似乎他曾沦为凤还楼的杀手。
  
  深衣忽的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陌上春十二年前出道。
  陌少十二年前失踪。
  
  陌上春七年前叛出凤还楼。
  陌少七年前回到靖国府。
  
  这个时间,未必太巧。
  莫非陌少就是那陌上春?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陌上春是凤还楼的自养杀手,所有自养杀手需在凤还楼中训练四年以上,方可出道。
  陌少失踪之前从未离开莫府,如何受训?
  
  南向晚说陌上春身高不过五尺,可陌少失踪时已经十二岁,莫七伯可是身高八尺,他那时再矮,又怎会只有五尺?
  
  假如是陌上春冒名顶替,不说别的,单单是相貌,绝不可能相似到莫七伯和紫川郡主都认不出来。
  
  深衣越想心中越乱,仿佛陷身于一片混沌中,沉沉浮浮不知方向。
  无论如何,她心中的良人,一下子成了凤还楼的杀手,她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
  
  晃晃头,深衣强打精神戏谑道:“你好像也有刺青,杀了监兵,岂不是要升成一品了?”
  
  他望着她的眸中神光忽然黯淡下来,动了动唇,道:“你……介意?”
  
  他是在问她是否介意他曾做过凤还楼的杀手罢?
  深衣怔愣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凤还楼的杀手……手下都有多少鲜血?身上有多少肮脏不堪的往事?永远背负骂名和仇恨,她一介小小身躯,是否承担得起?
  他一直刻意隐瞒,急着让自己走,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的身份。
  倘不是她多拖得这一夜,她就不可能今天知道他的这些秘密了。
  
  陌少见她迟迟不作答,面上仅有一丝希冀之色也如流星隐入沉沉黑夜。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微微点了下头,颓然道:“我知道了……”
  
  好似雪落无声,寂寞缱绻。
  
  深衣看着他的缓慢的一张一合的口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初见到他的时候——
  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一丝的阳光也照不进去。
  他孤独地坐在那幽暗清冷的阴影里,仿佛永远也走不出来。
  
  猛地心如刀割。
  深衣惶惶然地扑过去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悲伤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啊……”
  他的手指如羽,轻轻拂过她的脊背,在腰后气海、命门等处穴位轻轻旋按下去。深衣只觉得细细的刺疼,周身的停滞的内力骤然间如三九冰开,汤汤水流奔腾千里。
  
  他给了她自由了。
  他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三四个月,终于还了她自由身。
  可这时深衣竟没有原本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是排山倒海倾泻而来的恐惧。
  
  她忽而觉得那三根金针是一个契约,一个她与他相守的契约。
  可现在没有了。
  他放开她了。
  从心底弥漫而上的失落感觉浪潮一般汹涌激荡着,而她听见他在耳边用微弱的声气说道:
  
  “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莫陌这个人了。这个婚约……真的不作数……”
  “深衣,去找你四哥。……让皇上派人……送你出海……”
  
  尘归尘,土归土。
  深衣恍然大悟。
  从今日起,靖国府的大少爷莫陌永远地死了。
  曾经做过凤还楼的杀手的他,也永远地死了。
  
  那一句“婚约不作数”,他说了三遍。
  他原本,就是想这样彻底地消失在世间,远离庙堂之高、作别江湖之远的罢?
  自己若是不介意,他就会如约陪着她。
  可是方才,自己介意了,他分明是打算杳然退身,做那天地间的一只渺渺沙鸥,千山暮雪独行去。
  
  “我不要这样!”
  深衣猛地大吼起来。他一开始就说,他配不上她,原来早就预料到她受不了他杀手这个身份。
  是她给了他希望,可是现在又无情地掐灭了他的希望。
  深衣忽然很痛恨自己。
  满怀的伤心愤怒找不到倾泻的出口,深衣倏然张嘴,照着他那张薄薄的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不知是对他方才那些话的惩戒,还是自己内心郁愤的发泄。深衣睁着眼,看见他也被疼得睁了眼,满眸的痛楚之色。
  
  陌少嘴里满是血腥,可又如何敌得过深衣心中的苦。
  她快快活活地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般矛盾痛苦过。
  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漆黑,像夜航之船,看不到星月和灯塔火光。她只能迷惘地衔住陌少的唇,好像这碰触能够给她方向似的。
  她本能地伸出舌去舔舐他唇上被她咬出来的血,却在他紧咬的牙关处受到了阻碍。
  陌少重伤在身,哪里有力气阻拦她?他甚至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唯独能咬了牙,不令她胡来。
  深衣身上却有与生俱来的野性,右手探上来狠一捏他的腮角,迫得他张开了嘴。
  舌尖进去绞住了他的舌,蛮力地吮过了,又发横一咬,见他眉头陡然蹙起,漆黑眼眸中泛起一层潮湿雾气,方松了口。
  
  “叫你再说这种混账话!”
  “叫你再赶我走!”
  
  深衣抱着他的身躯,浑然忘了方才是她踌躇不已才令他灰了心意。
  总之她是不会错的。
  而陌少又怎么会觉得她错呢?不过是抿了唇,放松了身体任她抱着,沉沉地又昏迷了过去。
  
  陌少既说了他不会死,深衣便信了。摸他脉象,虽然细弱,却仍然稳定。深衣稍稍放了些心,放下他去那个更大的密室中去寻找药棉之物。
  
  是一个甚空阔的地洞,中间几根柱石支撑,倒有湖心苑的三分之一大。墙壁和土柱都很粗糙,铲子的印记十分清晰。深衣想这应该就是陌少自己挖出来的。想着他初初被囚禁于此处,无处可逃转而学老鼠打洞,深衣竟觉得他十分可爱。
  洞中亦是遍布绳索,地上土印处处,倒像是……他从绳子上掉下来的痕迹。
  他应该是常在其中练功罢……
  深衣心中酸楚,不再去看,擎了灯又去洞壁边上的几个大箱子里面翻找。
  
  箱子中大多是书,无非医药、数术、天文地理、兵器舰船制造等各类典籍。翻到最后一个箱子,才全是各类外伤药物,还有一大包似是干草之类的东西。深衣无暇细看,拿了药去给陌少处理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周一了……老老实实去上班……意味着……只能隔日更……




☆、你是他命中的劫难

  深衣小心翼翼地为陌少裹了腿伤和手上的伤,看着他唯一完好的左手上那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唏嘘怅然了好久。
  在陌少旁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深衣才想起来她和陌少都是一夜一天不曾吃过东西了。看着陌少仍是昏迷,深衣踌躇了会儿,寻到了地下密室的另一个出口,确定外面没人后便摸了出去。
  厨房中还有些吃的。深衣不敢在外面多做逗留,拾掇了些木炭米粮之类,拎了个小锅勺子便又下去了。
  
  深衣无聊地数着米粒儿,嚼着块冷饼子,把一小锅清粥熬得看不到丁点清水和完整的白米,稠薄相宜,糯香四溢。
  用勺子搅得温凉了,心想这陌少还不醒,可如何是好,一回头时,却发现他半睁了眼,头偏倚在壁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竟是温温软软的,像两渊深深潭水。
  
  深衣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心头有些儿化。
  她的手保持着一个在空中揪着勺子的姿势,没敢动弹。她觉得他那眼神就像一只头一回飞出来觅食的幼雀,柔弱而张皇。稍有一丝儿的动静,便会被吓得再也不敢飞回来。
  
  果然他发现她看了过来,滞了一下,又垂下眼帘去。
  
  深衣心想可惜透顶了……端了水和白粥过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喂他。
  他似乎是胸口疼痛,咽得很慢,却模样乖顺。
  深衣捂不住心中的那点小小虚荣,终于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偷看我?”
  陌少低着头认真地研究那把粥勺,摆明了就是“我什么也没听见”。
  深衣失望地“唉”了一声,摸了把自己的脸,忽然痛心疾首地叫了出来:“哎唷,我今天还没洗脸!”
  陌少嘴角噗了一点点粥出来……
  深衣拿帕子给他抹净,嘟嘟哝哝道:“你是没见过我二姐和大嫂,保准你看上一眼,就会喜欢上,然后就……觉得我灰不溜秋小不啷当的。你肯定会觉得二姐被换成了我好吃亏……”
  忽见他又抬起眼来,这次却是坦然明澈了许多。
  他张唇无声道:“只喜欢你。”
  
  深衣顿时再也说不出一句俏皮话,喉中像是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哽住了。
  
  夤夜时分,深衣给陌少穿上鲛衣,带着他潜出了一刹海。“借”了一匹马,把陌少送到了董记当铺。
  当铺中的三个人见到陌少,大惊失色之下,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进了内室。
  深衣也要进去,被阿音一把拉住,“徐掌柜是个大夫,给阿陌疗伤,你进去作甚?”
  深衣见阿音脸色甚冷,语调中似乎对她甚是憎恶,不由得骞眉道:“我就进去看着他,也不行么?”
  阿音容颜清丽,却是厉色夺人:“不行!若非是你……”
  一句话没说完,被屋中走出来的徐夫人握住了手腕,手指翻飞打了句哑语。阿音咬牙忍怒,对深衣道:“夫人说阿陌没有生命之虞,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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