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Qu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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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Queen-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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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足有半人高的典籍前停步。
  他看到我时很开心,但在听到我的请求后却皱起了眉头。长叹一口气。
  “我说过希望您能老老实实的呆过这段时间,现在在您身上发生的任何事都可能引起质疑。虽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没必要现在去悼念同伴吧?”
  ——如果不是现在就不行。我坚定的这么认为。
  于是马上请求道:“只要去锡各山就行。我保证不做多余的事。”
  锡各山是曾经我们训练过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有着许多回忆。
  此刻环顾四周,曾经看到的年轻的面庞有许多已经褪色消逝。
  为了活下来的人,也有祭奠他们的必要。
  史蒂芬恩搔了搔后脑勺,将夹鼻眼镜挪正,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我的脸。无奈的摇头。
  “虽然我觉得没问题,不过……我现在也非常的忙。让另一个人陪同您一起去吧。没关系,要是他又耍脾气我会帮您说服他的。”
  他笑眯眯的说。消失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等他回来时,他将另一个人带来了图书室。
  我即便做过上千种假设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这个人。
  被他拽来的人满脸不情愿,脸色发青。与第一次见面时不同,他身上不再穿着华丽繁琐的长袍,而是穿着简单的便服——衬衫和长裤。但魔族少见的暗红色眼睛和头发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米耶莱普兰德公爵?”
  我心里的惊讶如同海浪滔天,心口就像是悬崖上危危欲坠的岩石。我努力保持镇定,扫视了两人一眼。
  他瞥了我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就是面前这个人,给过我残酷的生死选择。我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他的残酷与冷漠,平常都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他也是我现在所在的白金水宫的所有者,拿提斯的城主,被莫合特人民称为腐败典型的米耶莱普兰德卿。
  ——难道我要在这人的陪伴下去锡各山吗?
  心里有个声音大声叫喊着“住手”。
  “为什么我要浪费时间陪这种小鬼去兜风?”他不满的甩开了史蒂芬恩抓着他的手。
  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也没兴趣。
  史蒂芬恩却自然的劝他。“别这么说嘛。等到苏尔小姐成为魔王以后,就会变为女王陛下了……卡佳,你要注意言辞。更何况这不是很好吗?平民出身的魔王为了一同奋战的同伴们献出一支花环。这么好的故事,我都要落泪了。”
  史蒂芬恩说着还真的用衬衫的袖口擦了擦眼镜片。
  “听你这么说就像是反讽。”
  对方回以冷笑。转过身,抬起修长的腿就想走。史蒂芬恩却一把抓住他。
  “别推三阻四的。你的情况我都知道,要休息也就只有这两天了。带着可爱的小姐去兜风哪里浪费时间了?”接着史蒂芬恩又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我说,“对不起,苏尔小姐,您原谅他吧,这个人自从上了年纪以后就越来越让人讨厌了。可能是更年期。”
  “你说谁更年期?”
  “难道你想承担我的工作不成?快点去,别啰嗦——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替苏尔小姐收拾你。”
  ——这两个人都在做什么?什么叫“更年期”?
  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非常错误的位置上,整个空间里只有我是多余的。
  自从米耶莱普兰德卿出现以后,我的心就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心里胆战心惊的害怕那一天的场景重现,又为史蒂芬恩对他亲昵而不客气的态度感到讶异和忧心。
  然而这个人并没有对史蒂芬恩生气,也没有继续拒绝。
  史蒂芬恩唠唠叨叨的说:“至少穿上斗篷。被人发现城主带着个女人到处闲逛,不引来刺客也会引来记者的。”他不知从哪里翻来了两件脏兮兮的灰色斗篷。米耶莱普兰德卿厌恶的瞥了它一眼,将其中一件扔到我头上。动作非常粗鲁,我被斗篷沾了一身灰,好不容把头露出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走了。”他不耐烦地说。抓着那件灰斗篷走在前面。
  ——他居然同意了?
  我傻乎乎的跟在了他身后。
  §
  锡各山顶。
  我像是隔了太长的时间,才又一次站在了这个山顶。
  从山顶向下望的时候我看到了熟悉的海岸,海岸线上的商店街仍旧闪耀着广告灯,人头攒动如蚂蚁般流进流出。是那天与塔莎一起看到的场景,当然科林和卡利亚也在。
  我走到一处悬崖前,前方是看不到边界的西海。浪涛撞击在山岩上,发出可怕的轰响,这轰响曾令我回想起卡里姆,但现在却似乎只存在于拿提斯海湾之中。
  海平面与蔚蓝色的天空相交。远远的传来海鸥与轮船的鸣笛声。
  我在山崖前放下了花环。双手合十祈祷。
  身后传来我唯一的同伴冷漠的声音:“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死人会接收到吗?”
  声音几乎被浪花拍击的巨响掩盖过去,音节变得断断续续。
  “或许不会。”
  即便我没有回头,也知道对方那漂亮的脸上一定现出了冷笑。
  “那不就是自我满足?”他的话再次如刀锋般刺入了我的软肋。
  我讨厌这个人是有理由的,但现在没有必要为了他的一句随意的话而发火。活下来的人,想为死去的人献上一朵花,必定无法传递到死者身边。因为两者存在于不同的世界。
  然而就像是为勇士颁发勋章一般,谁能说这枚勋章只是自我满足呢?
  “不是自我满足。”我坚定的否决。“杰尼斯环的意义就在于连接死者与生者,让生者祈祷死者可以得到往生。”
  他则嗤之以鼻。“无聊的形式主义。”
  海浪的巨响和海鸥的鸣叫淹没了我即将发出的声音,于是我沉默了一会儿。
  继续说:“我听过和赫特人的传说。他们认为,每一个人都有着独特的灵魂。在人死后,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次出生。人的灵魂是不断轮回着的。”
  我再次听到那人的冷哼声,但我却不以为意。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大概绝不会理解一个普通人对待死亡和死者的心态。在他的眼里,只有数字而已。
  我望向大海,幻想着大海中的每一个泡沫都是一个生命。这些生命在跌宕起伏中,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
  “一定会有一天,我们的朋友、亲人,会再次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是下一个出生的孩子,又或许是百年、千年后。
  他们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风、树、海……任何可能的事物。
  “将这世界变得更好,让这些人获得幸福自由的未来,就是我们这些仍旧活着的人的责任。”
  从那一天起,我的内心就在不断地变化。即便没有与史蒂芬恩的谈话,我也无法再继续蜷缩在安全的壳中了。我的世界不能仅仅只有理雅,我需要承担无尽的责任。
  战争中死去的,在我的失误下死去的所有人。
  他们都成为了我应当负起的责任。在这个责任之前无法逃离,正如史蒂芬恩说的那样,这个“亡灵的军团”,已经爬上了我的背脊。
  他们已经死去了,但世界是属于活着的人的,是属于未来的。
  只有通过现在的人们的努力,才能看得到那个未来。我要做的,只能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去看、去创造那片更广阔的未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将所有话都清楚的传递到他耳边。隔了几秒,我听到了回答:
  “自我欺骗的理论。”那个明明极好听的声音,仍旧说出与其好听程度成正比的残酷话语。我紧紧握住拳头,回过头,盯着那个轮廓鲜明的侧面。
  “只是自我欺骗也可以。我想让这个世界上,更少的人因为战争而牺牲。孩子们不至于失去自己的父母,老人们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和那双暗红色眼睛相遇的瞬间,我一点也不准备转移自己的视线。没什么好怕的,我告诉自己。
  “不管世界有多么艰难,可以保护一个家的力量总会出现。”
  “为此我们只能不断前进。不断前进……再前进。一直到见到那个未来为止。”
  前进——再前进。
  要成为所有人的希望。
  科林的脸浮现在我的面前。在运输机上,他最后嚅动嘴唇说出“再见”时的脸,表情并不哀伤。
  或许,他比我了解的要多得多。
  “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有许多。就算给出答案,也天真的让人嘲笑。但现在,我只想为这些已经逝去的人做些什么。”
  拿提斯的海港上到处流动着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人。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人只是人而已。从来没有任何分类的方法,让任何人劣等于其他人。
  “我要保护他们想要保护的东西,完成他们未完成的理想,将这个国家、世界变成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互相原谅,微笑着活下去的地方。”
  因为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神族和魔族,只有人类。
  “我曾经不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然而我却从未如现在一样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
  离“那一天”我轻松的说出“能保护家人就已经足够”以及“不属于这个国家”的自己已经很遥远了。远的像是两个时空。那时的我,只有理雅。如今我背负在肩上的,已经比那时多了太多。
  一个巨大的浪花撞击在我们身下的峭壁上。一切声音都被淹没在这声撞击声里。哗啦啦的,浪花散开,破碎掉的阳光闪烁在其表面。巨浪死去,而新的浪花又在凝聚着形成,向顽固的峭壁扑来。
  “只是小屁孩的妄想而已。我从来没有给过你统治这个国家的权利——该走了。”那个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我转过头去,看到那个即便身上穿着破旧的旅行者斗篷仍旧光艳夺目的人。
  ——我说过想要统治这个国家吗?
  我满心恐惧这个想法,也极力以自卑心抵制这样的妄想。但在这个人的面前我竟然将心里一切想法和盘托出。
  那些隐藏在我最深的思想里,最隐秘的不愿为人知的大话……这也是这人的魔力吗?
  我不禁感到恐惧,和他目光相对。
  他眉头微蹙,嘴唇轻轻开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我们视线相交的一刻,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希望”到底是什么?
  我看向海洋。
  巨大的深蓝色的海洋在我面前无尽的延展,看不到边界。
  我所站的这块小小的凸出的悬崖只是构成这片海洋轮廓的一个渺小的一点,在这里有我为科林和卡利亚,以及上万的士兵们献上的一只小小的花环。
  我在这个世界的边角站了许久,在脑海里设想了各种各样的答案,然而这些答案都无法解决我的困惑。我终于决定回去。
  在走向回路之前,我又转过头来看了最后一眼。
  悬崖上出现了科林的背影。他穿着陆军的赭色制服,直直的以军姿站立着。麦黄色的发被海风吹拂起来。
  他的身边浮现了卡利亚的身影。他们之外又出现了许多人。这些人里有卡曼,有曾经说过话又或许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们。
  军服包裹着这些年轻的身体。他们凛然的立在悬崖边。
  我好像看到科林转过头来。
  “再见。”他微笑了。
  我和米耶莱普兰德卿回到拿提斯的白金水宫时已经是黄昏。
  侍卫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我们刚刚走进有着巨大喷泉的庭院,一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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