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回忆，继续聚精会神，左手环住溟海，他靠落我的肩头，右手捏紧，手心感受到奇异的往外的涨力，有如章鱼在手。但我不会放弃，更加念力集中，用力捏紧。
缠绕章鱼的柳条开始收紧，章鱼狡猾，身形迅速缩小，柳条随之而小，直到章鱼缩至人般大小，传来他的大吼：“我不服不服一”他在柳条中挣扎，拉动小舟摇摆不定。心中更加恼怒，此妖还不安分！
点开卷轴，挥手向前，厉喝：“去！”卷轴猛长，大如石柱。
“我不会认输的一”挥手向下，巨大的卷狂从高空落下：“咚！”一声，章鱼瞬间无声“咕咚咚”下沉，海面只剩些许水泡。让你再聒噪，一棍子敲晕！
忽觉头晕，竟也感虚脱疲累。手臂无力垂落，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露华师兄怔怔站立于旁，卷轴回到我身后，我看向他，吃力扶起溟海，轻唤：“露华师兄。”疲倦让我说话无力。未曾想天人合一这种信念之力的耗费，也会让人如此疲惫不堪。
本以为这种力量源源不断，用之不竭，看来是我愚见，将来若再遇敌，还需再做谨慎盘算，此番一想，这次真当是自己幸运了。之前之所以自信助溟海露华除妖，只当这种力量不会枯竭，较之灵力占优。真是蠢笨，既是力量，怎会无尽呢？
第六十七章 赏罚很分明
每天一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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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云天下的露华师兄，依然呆看被敲晕的章鱼沉沉浮浮。
“露华师兄……”我再次轻唤。
“哦。”他才回神，转脸看来，微微一惊，立刻从我手中接过溟海，顿觉轻松，溟海师兄好重。
“你没事吧？”露华师兄担心地抚上我的脸。我抹去额头的汗，摇摇头：“无碍，我休息会便可，你还是看看溟海师兄。”
“恩。”他稍露安心之色，扶住溟海师兄片刻，忽然又言，“不要勉强，有任何不适可与我说。”
我微微点头，已经不想言语。虚耗过度，感觉口渴。
“不对啊……”露华师兄面露疑惑，“这妖的妖丹明明已被溟海所毁，怎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口出人言？”
我吃力地移到旁边，淡语：“他有两颗妖丹，一颗是捡来的，有八百余年，他自己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刚入蓬莱，尚未学如何看出妖物的妖力。
“捡的？哪来这种好事？！”露华师兄一边匪夷所思地摇头，一边给溟海师兄脱去肮脏的外衣，我随手取过，他扶正溟海师兄，将自己不多的真力打入溟海师兄的后背。他们共同患难之情，让我暗生羡慕。
我拿衣服放入海中清洗，发现墨汁根本无法洗净，且腥臭无比，让人作呕。心生感动，如此肮脏之物，溟海师兄替我挡下。
“小宝。扔了吧。”露华师兄说，“溟海爱干净，这样的衣服他也绝不会再穿。”
点头将衣服扔出，一阵海风扬起，带起那件被墨汁浸染的衣衫。飞向碧海云天。
“呵，看来溟海确实很重视你，若是我。他定不会帮我挡下。”露华师兄轻笑而语，颇有种争风吃醋的酸味，“他说不准见我浑身墨汁。心里暗爽。”
“咳咳。”溟海师兄的轻咳打断了他的话。他立时收起玩笑，扶住摇摇欲坠的溟海师兄，溟海师兄脸色依然苍白，双眉紧拧。
“没事了吧。”露华师兄轻拍溟海后背，溟海师兄拧眉点头。露华师兄松了口气，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放开他开始坐在他身旁闭眸调息。
溟海师兄也开始静心调息。苍白的双唇渐渐恢复血色。心跳突然一滞，从他的唇上移开视线。再次转身背对众人。让海风吹干满是海水的衣衫。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无法运用灵力，将水从衣衫上抽干。
静坐休息。忽然想起身后的白鸡，方才入水。他会不会已经溺亡？反手去摸，死鸡依然有温，且身体也不像被水浸湿。不过鸡毛本就难湿，有油护体。摸久之时，还能察觉他微弱呼吸。这只鸡……不是普通的鸡呐。且把他养肥再看。
本想加快船速，却发现灵舟无法像溟海他们的仙剑劈开气流，船速越快，风越大，现在我们都是全身湿透，尤其是溟海，露华师兄和玄影师姐皆灵力耗尽，虚弱不堪，不可受风，只得如常速前行。
不久至蓬莱，倒也晒地半干，全身依然酸胀，但气力恢复，只是深感困倦。抬眸远眺，却遥见仙尊领师尊们立于渡头，还看到了梦生老师。
拖着大章鱼停至渡口，仙尊不动，无人敢动。露华师兄扶溟海师兄上岸，仙尊挥手，上来两名女弟子将玄影师姐迅速扶走。我们三人走向仙尊，垂首敬立：“仙尊。”
仙尊看看疲惫不堪的溟海与露华，不笑，也不怒。虽无表情，却让人倍感压力。仙尊的身后是面带忧虑的师尊和师兄们，还有紧张护在玄影师姐身旁的明杰师兄。
“仙尊，我们去晚了。”溟海师兄虚弱而语，从怀中取出玉牌放到仙尊面前。仙尊接过玉牌长叹一声，痛惜摇头。
仙尊身旁的无逑，无常两位天尊，还有他身后的各殿老师和学子们，纷纷垂脸哀默。丝丝悲凉的海风扫过众人，凄凄哀痛飘向远方。
“妖呢？”良久，仙尊身边的无逑天尊开口问来。
露华与溟海看我，我转身面朝柳舟，剑指甩起，柳枝飞舞，“哗啦”一声，粉紫的章鱼从海中甩出，“吧唧”掉落于岸，软绵绵一摊，惊得众人切切细语。
“此妖妖力看去不过三百年，怎能杀死齐铭？”无逑天尊的疑惑，也正是大家心中所疑。
我淡淡回禀：“此妖获得一颗八百年的妖丹，妖力增至千年，兴是在蓬莱深海许久，了解蓬莱弟子之弱点，设下可吸灵力的妖阵，用女色与财宝诱齐铭老师和师兄们上船，吸食……”
“休要胡言！”无常天尊厉喝而来，“我蓬莱弟子清心寡欲，怎会受女色财宝所惑？！”
我不再多言，垂眸沉默，忽然明白那些话有损蓬莱清誉。修仙府邸，出尘脱俗的半仙真人，被人间色相财宝所诱，传闻出去，岂不让蓬莱颜面无光，让昆仑蜀山嘲笑？
“元宝，当初你要入蓬莱，本天尊一直不匀，今日，你怎能用谎言欺瞒仙尊？！”无常天尊一直不满于我，我自是心知。
“天尊！小宝没有说谎！”露华师兄急急而语。溟海师兄拉住他，对他淡淡摇头，露华师兄面色发急，“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最挺他，怎么此刻却不说话了？！”
溟海轻咳一声，看向仙尊，镇定而言：“仙尊自有公论。”
面前仙尊依然不动，白须在海风中轻扬，然后，传来他沉沉的话语：“无常，真即是真，假即是假，尔等修仙，自大是忌！”
仙尊威严的话语，铿锵有力，回响蓬莱上空，他似是知道我们几人发生的一切，字字切中要害。大家自大，才会轻视妖怪。
“弟子知错——”所有人，在那刻垂首高喊。
仙尊的长须在我眼底飘扬，或许自我们离开蓬莱，仙尊的法眼已将一切收入目中。或是借助宝物观看，不知为何，总觉他已经知晓一切。还是……读心术？任何人在仙尊面前，都无法隐藏心思。
“溟海。”仙尊沉沉而唤，溟海师兄放开露华师兄，垂首敬立：“弟子在。”
“你这次鲁莽了。”
“弟子知错。”
果然，仙尊知道。（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能否赐我章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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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海师兄面露自省，仙尊微微点头：“但你除妖有功，功过相抵，你全身妖臭，去阳池清洗，稍后前往梦生处请罪。”
“是。”溟海师兄不作任何辩解。
什么？溟海师兄要跟梦生老师请罪？为何请罪？仙尊都不作计较。
偷偷抬眸看向仙尊身后，果然看到双手环胸，一脸怒色，直瞪溟海师兄的梦生老师。他的眸光锐利凶狠，好生可怕。他似是有所察觉，视线朝我扫来，如同剑削，立刻低头，不敢再看。
自从认识梦生老师，从未见他发怒，今日之貌，如此可怖，让人胆颤。
“露华。”
“弟子在。”轮到露华师兄了吗？
“你未阻止溟海，反而与其一起鲁莽行事，罚你钧天殿面壁思过。”仙尊这是在罚露华师兄。
“啊？仙尊，我也除妖有功，怎么偏偏罚我？”
“恩——”愠怒的沉吟从仙尊口中而出，露华立刻不再言语，气闷低头，转脸狠狠瞪视溟海，低声嘟囔：“每次都只罚我，不罚你。”
溟海神情不动，只是微微垂眸。宛如露华的处罚，与他丝毫无关。
“元宝。”
听仙尊唤我，我垂首应答：“弟子在。”心情平静，这次我也鲁莽，若是仙尊责罚，我甘心领罪。
“你乃新入弟子。察觉危险，能劝诫众人勿要鲁莽行事。后又助溟海露华除妖，实属不易，想要何赏赐？”
赏赐？我有些吃惊地看向仙尊，仙尊和颜悦色。眉眼含笑。忽觉他似乎在说：果然没让我失望呐。
心底放松，开始细想，不如要颗天丹。一颗下去，我也有了灵力。
“但你乃走读弟子，非我蓬莱正式学子……”仙尊的转折来了。心底落石。再次确定他有窥心之术，否则怎知我贪图天丹，“赏赐不能太随你意，否则，对蓬莱诸弟子不公。”
“混蛋————老子不服————”正巧儿，那妖醒了，在岸边嘶吼，“输在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上。老子不服————”
不男不女？到底谁才不男不女？！两三百年的烂章鱼，自己不辩雌雄，反来辱我？
“不服——老子是妖不错。你比老子更妖，是人中之妖————”我转身淡淡看他。他正怒瞪我，全身粉紫红斑，似因恼怒，红斑开始红得发紫。
“哼。”对他扬唇邪邪一笑，他黑如曜石的双眸划过一丝恐惧，再也不喊一声，不动分毫。
转身对仙尊笑道：“弟子自入蓬莱，一直粗茶淡饭。既然仙尊也说，弟子并非蓬莱正式学子，故而蓬莱清规弟子可不守，所以，请问仙尊，能否将那章鱼赐弟子，啖之？”
登时，寒气掠过所有人，只觉人人冰化。身边露华师兄惊恐看我，溟海师兄垂眸握拳，偷笑一声：“嗤。”
仙尊的长眉长须风中不动，如化石雕。
我面不改色，继续言道：“自小不是长于海边，海鲜极为稀罕，十八年来，只吃过两次鱿鱼，且都是风干，今日得遇如此肥美新鲜之物，难免心痒口馋，记得此物火烤最为美味，若加入孜然香料，更是让人回味无穷，所以……”
“仙尊救我————”身后忽然传来那妖哭喊，“小妖伏法！小妖自愿伏法！快，快把我关起来！”
我不再多言。仙尊冰冻的胡须在轻风中再次微微扬起：“呃……元宝啊，你虽为走读弟子，但也不可随意杀生……”
“可是，仙尊，许他吃人，不许我吃他吗？”再一次，仙尊的发须不动，我继而言道，“我吃他，也是他的造化，可以早入轮回，早日托生……”
“仙尊救命啊————”身后再次传来章鱼的嘶吼，“仙尊慈悲，小妖知错了——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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