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缓缓道：“你不必说了，朕懂了。不会再逼你。”
坐到床榻上，夏侯祁才感觉到身体没那么重了。可心呢？心也可以不重吗？
为何感觉到被什么牵引着，整颗心都跳地如此沉重……
叹息，不走心地叹息。
夏侯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倦意。
够了，真的够了，也许真的可以就此忘掉她了吧。这个让他夏侯祁放弃尊严、放弃原则的女人……那么久的忍耐，他约束欲望、收敛脾气，只为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改变。
甚至，如今朝政上的事，他亦尽全力打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让她刮目，并将她扶正。
现在，希望似乎都破灭了，可心中依旧有不甘……
可夏侯祁已决定不再去强迫她。喜欢的便是她这股子倔强与清高。磨去佟沫茹的棱角，便不是佟沫茹了。
沫茹一直站在那里，眼见着夏侯祁从激动到失望，从失望到淡然……
这个男人，变了。
这是沫茹的结论。
这些日子他的改变，潜移默化，沫茹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将这些归并为一个喜怒无常帝王的一部分。
尤其是夏侯祁正式开始处理朝政之后，沫茹惊讶地发现，恐怕再无人比他更适合做帝王了。
他的手腕，他的智谋，如此完美。
可是就是他的手腕与智谋，令沫茹始终不敢相信他真的改变了心意。
如果只是用自己来笼络父亲的手段呢？亦或者，占有了自己还不够，还想要玩弄呢？
沫茹想不明白，亦不想明白。
夏侯祁这个名字，在她眼中，与恶魔是同等的。
不想要受伤害，那么最好还是收起自己的心，尽管心里还是会对他一直以来的恩宠有那么一丝感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84 带她私奔
夏侯祁果然履行了诺言，他没有再召沫茹去密室，只是派子鸢在静心苑附近保护，在每日傍晚送去解药，让云轩放进沫茹的饮食中。
沫茹的生活，仿佛从一个人生抽离到了另一个。
白天的时候多半是读读书，照看静心苑中的花草。
生活倒也悠闲自在。
只是到了晚间，躺在床上，沫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细细想去，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身后，空空的，被窝里，也总是不够暖。
每一夜，沫茹都发现自己陷在一种奇怪的恐慌中不可自拔，浑身地不自在。
忍不住问云轩是否应该找些药材来吃，云轩也神情慌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沫茹也只好作罢。
连续睡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
这一日，正在赏花之时，云轩急匆匆地来通报，说是郕王来了。
沫茹惊讶过后，还是礼貌地迎了出去。
“你瘦了。”郕王站在沫茹面前，还未行礼，便先开口。
沫茹权当是没听见，规矩地行礼。
“不知郕王有何贵干？”一句话便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那么不希望我来吗？”夏侯珏不免有些失望，只因沫茹脸上那一丝排斥是如此明显，“还是你对任何来访之人都努力去排斥？”
“郕王为何不用尊称？静心苑虽是冷宫，却也有冷宫的规矩。”沫茹提醒道，并刻意保持与夏侯珏肢体之间的距离。
上一次的经历，使得沫茹有些不堪。
“非得要如此防备一个来关心你的人吗？”夏侯珏试探地伸出手，一瞬间，沫茹便已后退。
“请郕王自重，您好歹也是王爷，不要让沫茹在礼数上为难。”沫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
夏侯珏望着小心翼翼的沫茹，心头涌起一抹浓重的委屈，是为她的委屈。
太傅之女，本是皇后，现在为了一个性情多变的皇帝呆在这样的冷宫中……依稀记得她弹琴时楚楚的样子，夏侯珏心中有个声音正在呐喊：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你爱夏侯祁吗？”夏侯珏决定单刀直入。只要她说不爱，那么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夏侯珏都决定带她走。
这个女子如此轻易地夺走他的心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让她过得更好！
大不了就带着她走，回到前线宣州，继续戎马生涯。
虽然苦，但夏侯珏有信心能让她快乐。
沫茹愣住了。
“你爱夏侯祁吗？”这个问题如此熟悉。。 最好的txt下载网
085 激烈交锋
好似不久以前，也被问过这样的问题。
但沫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是谁问的。
或许是幻觉吧。沫茹告诉自己。但却分明感觉到心中的深刻。
“你爱夏侯祁吗？”这个问题在脑中回荡，更像是一句深深浅浅的质问。
可这个问题真的有答案吗？对于一个给予自己那么多伤害的那个人，为何说“爱”，何以说“爱”？
“郕王殿下！请你注意言辞！”沫茹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告诉我，你爱夏侯祁吗？如果不爱，我可以带你立刻离开这里！”夏侯珏上前一步，抓住沫茹的胳膊。
身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度。令夏侯珏与沫茹的身体都为之一震。
“如果朕没听错的话，方才郕王是要带朕的妃子私奔吗？”
没有暴怒，没有愤恨，淡淡的，却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三人相视，皆无语。
本是子鸢急匆匆前来禀报，见夏侯珏入了静心苑。
匆忙赶到，立于门口，听到里头两人的交谈。夏侯祁突然就有种无力。
自己是何德何能呢？
除了那皇上与妃子之间的约束，自己与沫茹之间还剩什么？
许久，夏侯珏终究开口：“对。如果她不爱你，那我将会用尽全力，不惜一切带她离开这儿。”
“当着朕的面敢如是说，你还真是大胆。”夏侯祁轻笑，“用尽全力，不惜一切？哪怕性命也可以不要吗？”
夏侯祁的眼神深邃地穿过夏侯珏的身体，似要将他腹胸的那一颗心，看透。
“说，哪怕性命，也可以不要吗？”夏侯祁步步相逼，只因看到了夏侯珏眼中的一丝犹豫。
夏侯珏抓着沫茹的手未曾松开，那越来越紧的力度，使沫茹知道，他正在做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怎么？你不能吗？”夏侯祁凤眸中，有种不屑，“还以为你壮志豪言，信心满满，定能做到的。”
“没了命……如何照顾沫茹？我不能丢命！”夏侯珏微微有些结巴，只因心中一种虚无的感觉，让他知道其实心中早已回答了，只是自己不愿说。
“你不能？朕能！”夏侯祁从夏侯珏的手中拿过沫茹的手，攥在手中，再次强调：“朕能。所以不要与朕比谁更爱，注定只能输。”
夏侯祁将沫茹拉着，向门外走去。
剩下夏侯珏一人怔怔地站在那里：夏侯祁什么时候变得让他看不透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86 剑指他胸
一瞬间，脑中便有一个念头，仅仅一瞬，夏侯珏便抽出佩剑。
颤抖的不是握剑的手，而是心。
曾经多少次在梦中就爱那个夏侯祁手刃，却从未想过今时今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这样的原因，向他指出自己的剑。
“夏侯祁。”
夏侯祁闻声回头，便见夏侯珏举着的剑，直至他与沫茹的方向。
眼中射出一道精悍的光，夏侯祁立刻将沫茹护到身后。
“你要做什么？”
“方才谁人笃定地说，可以为她而死？”夏侯珏拿着剑一步步靠近。
“是……朕。”夏侯祁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认了。
大丈夫本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沫茹在夏侯祁的身后，他壮硕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光是听，便能感受到两人话中的决绝。那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决绝！
可是夏侯祁却挡在了面前。
在沫茹的脑海中，甚至搜寻不到夏侯祁如此义正言辞的时候。
可分明，他的那一句：“是朕。”笃定到沫茹不敢相信。
不曾想过会有如此一日，自己面对的是夏侯祁与另一人之间的对决，而筹码是他的命。
间隙之间，沫茹的头狠狠地痛，一些虚无缥缈的记忆，像是带刺的灌木，划过脑海，粘扯粘连。真真假假，一些夜欢于床，呢喃耳畔的情景，在脑中回旋。
是真是假，沫茹不曾想，这些日子偶尔醒来时会有的幻觉，竟在此时一同涌来。而且分外真实。
那一句，“你爱朕吗？”情景真实到可怕。
面前的他，后背宽广而厚实，实实在在地挡住了她，亦挡住了可能有的危险。
夏侯珏咬牙：“真没想到你夏侯祁也会有这样的胆量！那今日，我夏侯珏便让你瞑目！”话音未落，夏侯珏的剑便向这边刺来。
“小心！”夏侯祁一把将沫茹推到地上。
沫茹知道，那是他怕自己被误伤。
就那样站在夏侯珏的面前，用自己的胸膛，迎向那一剑。
眼见着那剑刺来时，夏侯祁本能地伸出手去挡剑。
“不要！”沫茹声嘶力竭，却不敢去看想象中的惨烈一幕。
087 血色满园（二更）
“啊！”隐忍的呼痛声传来，沫茹睁开眼，只见子鸢的右胸，挡在夏侯祁面前。而夏侯祁则被推到另一边，手上全是鲜血。
“子鸢！”夏侯祁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立马扶住子鸢，那剑，还插在他的胸口。
夏侯珏似乎也十分惊讶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原本只是想取夏侯祁的性命，并不想伤及他人。
子鸢，朕不是说了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要管的吗？！”此刻，夏侯祁的暴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甚至比方才夏侯珏的放肆，更加生气百倍。
“皇上有危险，子鸢又怎能袖手？”子鸢有些虚弱，那剑很深。
“朕对不住你……”夏侯祁双拳紧握，“快，宣太医！立刻！”
沫茹跌跌撞撞从地上起来，顾不得别的，只向门外跑去：“我去喊人！”
“子鸢，若你有什么闪失，朕会不安一辈子的！”对子鸢从来只有命令，只有强加，但有些情，虽不说出口，却一直维系在两人之间。
替他挡死，之于一个锦衣卫虽是情理之中，但却依旧让夏侯祁心痛不已。
多少年来的相伴，才换来如此一个心腹……
“皇上，子鸢没事的。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分明听到子鸢字句之间的呻吟，可他依旧硬撑着。
云轩闻声赶来，只见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子鸢，惊得不知该作何表情。
“大人！”伏在他身边，不知所以然地便眼中湿润，“大人，你这是……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子鸢疼得脸色惨白，可还是给了云轩一个微笑，挤出两个字：“放心。”
而后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皇宫中的侍卫闻声全都积聚起来，静心苑门内门外全是脚步声。
“夏侯珏！”夏侯祁猛地起身，揪住夏侯珏胸前的衣服，“这次朕定将你碎尸万段！一定！”
“区区侍卫一个，竟也能让皇上动怒？”夏侯珏故意挑衅道。只因以他所知的夏侯祁对于宫人是如此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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