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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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梧桐-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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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了,楚天和雨桐相识、相知、相爱,再到结婚,生下楚楚,六年了!虽然六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也绝不短暂,虽然这六年雨桐和楚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以时间的长短来衡量,他们深深地爱着彼此,那种爱是发自内心的,里面有宽容和大度,有包容和理解,有关心和体贴,有浓情和爱意,更有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它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的爱情,他们彼此相爱,互相欣赏。楚天和雨桐是朋友,是知己,是爱人,更是亲人。
  现在这个和她彼此相爱的人没了,以后还能遇到如此相爱的人吗?
  现在这个和她互相欣赏的人走了,以后还能遇到彼此欣赏的人吗?
  楚天,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楚天,你的位置没人可以替代!
  楚天,楚天……
  楚天就是雨桐的天,现在这个天垮了,雨桐的世界好像骤然变成了阴暗的灰色……
  曾经以为失去至亲,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可以坚强,可是在自己真正失去时,你才发现你不可能不难过。而那种悲伤,随时随地会一触即发。
  雨桐无声地哭泣着,泪水犹如磅礴的大雨,哗哗啦啦,落个不停。
  看到妈妈如此悲痛欲绝,在一旁的楚楚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第二天雨桐的父母、杨柳、方宇都闻讯赶到了雨桐的家里,看到模样憔悴的雨桐,所有人都在一旁黯然拭泪。
  所有一切安慰的言语都是多余的,也许陪伴就是一种最好的安慰,虽然谁都无法代替楚天,可是至少不能让雨桐感到孤独。
  雨桐的学校也得到了消息,领导组织安排了部分老师和学生前来慰问,杨柳和方宇帮忙接待着,雨桐躺在床上,表情僵硬麻木,目光呆滞,两眼通红浮肿,唯有眼泪在动,在不停地往下流。
  没有人敢提楚天的名字,就怕雨桐一听见楚天的名字,就会崩溃。
  可是该来的会来,想躲也躲不了,该走的不会走,他在心中永远停留。
  当部队派人把楚天的遗物送到雨桐眼前时,雨桐再度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楚天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他所有的所有,都浮现在雨桐的脑海里,镌刻在她的心里,没有人能够抹去。楚天因为得到父母的庇佑在唐山大地震中得到重生,男孩因为得到楚天的庇佑在汶川大地震中得到重生,父母给了楚天生的机会,最后他把这个机会给了那个和他素不相识的男孩,他和父母都做了同样的选择,走了同样的道路,现在他在天堂里终于和父母团聚了。
  楚天走了,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彻底地走了,什么也没有带走,只留下一身带着血迹的军装和一个破旧的手机。
  雨桐紧紧地抱着盛放着遗物的盒子,一动不动,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了似的。在别人眼里,它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盒子,而在雨桐眼里它却是楚天的生命,是楚天的灵魂,是楚天的全部……
  看到雨桐这个样子,雨桐妈妈也在一旁泣不成声,雨桐爸爸不停地拍着妈妈的肩膀,在一旁默默地安慰。
  杨柳红着眼,走近雨桐,轻轻地搂过她消瘦而单薄的身体。
  方宇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如此悲伤、落寞、孤寂、和憔悴的雨桐,心中涌出很多酸涩,这样的雨桐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方宇能够深刻感受到雨桐的痛苦和那种痛彻心扉的爱。可是他不是楚天,他也无法代替楚天,这个时候不能谈什么感情,感情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扉,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听不到我说,我爱你。
  也许此时此刻,雨桐就是这样的心境。
  而此时此刻,方宇就是这样的心境。
  

  ☆、第四十章    走出阴影

  巨大的打击让雨桐的精神非常恍惚,学校特批让雨桐在家休息,她的工作暂时由别人代替,连着两个月的暑假,雨桐在老家呆了四个月。
  四个月下来,雨桐更加消瘦和憔悴了不少,妈妈想要提前退休,跟雨桐一块回去,帮雨桐带楚楚。可是被雨桐拒绝了:“妈,我真心感激您,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改变您的生活。”
  “你这个傻孩子,只要自己的孩子需要,做父母的都会心甘情愿的付出。”看着自己的孩子面对丧夫之痛,以后还要独自拉扯孩子,雨桐妈妈很是心疼。
  “妈,我能行,不是还有王姨帮我吗。”
  “王姨年纪也大了,她不可能一直帮你啊。过不了两年,她得去领自己的孙子了。”妈妈说的是现实,这个远房亲戚王姨的儿子今年年初刚结的婚,肯定要不了两年就得生孩子,到时王姨一走,雨桐又得到处去找保姆。
  “到时又说到时的话吧,那个时候楚楚也该上幼儿园了,可能会轻松点。”雨桐宁愿自己辛苦,也不愿让自己的父母跟着受罪。
  “孩子还那么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日子再长也得面对啊,我不能就这么垮掉,我垮掉了楚楚怎么办?”
  看着雨桐消瘦的脸庞、单薄的身体,却说出如此刚强的话语,雨桐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想到,他们没有想到雨桐能那么快就走出楚天逝去的阴影,能够坚强地面对生活。
  其实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伤心呢。精神的伤痛和身体的伤痛比起来,更难痊愈。其实雨桐并没有真正走出伤痛,走出阴影,只是她需要一个态度,一个明朗的态度,让自己积极乐观地去面对生活,毕竟生活并没有因为楚天的离开而停止。对一个人的惦记和缅怀放在心里即可,不需要随时挂在脸上。她知道楚天在天堂里一定很想念她们母女俩,一定不希望看到她整日愁眉苦脸,生活还要继续,她和孩子都还有很长的未来。她知道,唯有她振作起精神来,好好生活,好好培养楚楚,这样才不会辜负楚天逝去的生命。她知道,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唯有这样,才是对楚天的爱的最好诠释。方宇再次见到雨桐时,雨桐已经正常上班几个月了,他们的偶遇是在超市。
  方宇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瞎转悠,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纤细而消瘦,头发如瀑布一般垂在脑后,这个身影就是雨桐。
  雨桐站在超市的奶粉货架前,左手拿着一盒进口奶粉,右手拿着一盒国产奶粉。雨桐一直在犹豫到底买哪种,过去她是不需要比较的,出于国人对进口奶粉的推崇,雨桐给楚楚喝的也一直都是进口奶粉,所以对钱的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可是现在楚天走了,家里的收入骤减了一大半,虽然有楚天的抚恤金,可是那笔钱为数不多,更何况是拿楚天的生命换来的,不到万不得已雨桐不想动它。雨桐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三千,这一个月下来的奶粉钱都要一千多元,每个月还要给王姨八百元,剩下不到一千元,还要用于生活中的各种开销,这两个月让她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其实她完全可以向父母开口,让父母资助她一些,可是雨桐不想依赖父母,不想成为啃老族,她想自食其力,独立地生活,独立地把孩子养大。
  到底买进口的,还是国产的?进口的吃着放心,国产的价格便宜,雨桐还是没有决定,她无法判断孰轻孰重。
  雨桐的犹豫足足有十分钟,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国产奶粉,因为国产奶粉差不多便宜了将近一百元钱,一盒奶粉便宜一百元,那么十盒奶粉便宜一千元,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这个钱值得省。雨桐不断地说服自己,其实国产奶粉也不差,那些进口奶粉不就是挂个洋牌子,关税那么高,价格不贵才怪。
  方宇站在货架旁静静地观察着,从雨桐的表情中,方宇已经略微猜出她的心思。方宇看着雨桐把国产奶粉放进推车里,待雨桐离开后,他赶快抓了几盒雨桐刚才拿的进口奶粉,一路小跑紧跟着雨桐。
  雨桐来到收银台前,刚要把奶粉递给收银员,突然有人从身后推开她,那人对着服务员大声说:“对不起,刚才奶粉拿错了,麻烦您刷这个!”一边说着,一边把车里的进口奶粉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看看方宇,又看看雨桐,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雨桐还在惊愕中,方宇已经抢先回答:“对,一起的!”
  于是还没等雨桐反应过来,收银员已经把方宇递给他的奶粉都刷完了。
  “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们一会儿把这些给放回去,谢谢!”说着,方宇把雨桐手里的奶粉放到了收银台的另一边。
  雨桐嗔怪地看了方宇一眼,然后不情愿地被方宇推了出来。
  “方宇!你是干啥?我不想要你的奶粉!”雨桐终于有了话语权。
  “我知道你怎么想,可是再怎么节省也不能省在孩子的吃上,孩子的生长发育最重要。”方宇说中了自己的心事,雨桐也不想过多辩驳,只好默认了。
  “你就替楚楚谢谢你!”雨桐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你是替楚楚谢谢我的,那是不是得让我去看看楚楚啊?”方宇真诚地看着雨桐,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
  “好啊,没问题!”雨桐痛快地回答。
  于是,方宇跟随雨桐回到了家里,正在跟着王姨背儿歌的楚楚看见方宇的到来,显得异常高兴。
  “方叔叔,方叔叔,你和我一块儿玩积木好吗?”楚楚跑过来拉着方宇的手。
  方宇蹲下来,亲切地看着楚楚:“好啊,叔叔教你搭个大房子,里面有泳池、有花园、还有楚楚玩的游乐园,好不好?”
  “好!”难得碰上这样好的玩伴,楚楚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方宇和楚楚很快陶醉在了塔积木的乐趣中,你一言我一句,不时传来愉快而爽朗的笑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雨桐和王姨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温馨的场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虽然王姨只是雨桐的远房亲戚,可也算是雨桐的长辈,心底深处还是很关心雨桐,看见雨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一阵发酸,眼角竟偷偷流出两滴眼泪,她怕雨桐看见,赶快背过身去擦干了眼泪。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越来越暗,方宇抬手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楚楚该睡觉了,方宇起身要准备告别,可是楚楚正在兴头上,根本舍不得方宇走。
  方宇蹲下身来,耐心地跟楚楚解释:“楚楚乖,楚楚该睡觉了,楚楚只有睡够了,明天才有精神和叔叔玩啊,我们才能塔出更漂亮的房子,才能在里面过家家,对吧?晚上睡觉时做个好梦,梦里肯定能梦见和叔叔一块儿玩,好吗?”说着,温柔地摸摸楚楚的小脑袋,然后亲了一下楚楚的小脸蛋。
  “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哦?”楚楚依依不舍地看着方宇。
  “好的,我明天一定来。”方宇愉快地答应着。
  等雨桐送方宇出门时,方宇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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