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时空的商人- 第388节

“来多少都收下，我养的起。”高阳的声音之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这么多的人口在提供了足够的劳动力之余，也是一个巨大的包袱。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还有完善的组织和管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巨大的后果。

对于那些流民们来说，眼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们都需要吃饭！

眼看着再过不了多少时间就是秋收的时候了。可是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却在一整个年度里面都是饱经战火摧残。

之前二月里的时候女真大军南下，北方大片土地因为要躲避战乱，就连春耕都没有做好。

现在这秋天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可是大片大片的良田荒芜。田地之中无人照看，水利设施几乎全部损坏。许多地方都注定了是颗粒无收的下场。

女真人起兵以来都是靠抢掠来填饱肚子。而且北方游牧民族的主要食物来源是牲畜。

已经抢到足够多粮食的女真人对于种田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至于势力范围之内的人口是否会被饿死，他们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怎么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去关注那些牲口们呢？

宋国这边的情况就更惨了。黄河以北几乎都沦为战场。春天播下的秧苗不是被战火波及、被战马吃掉，就是因为耕作田地的黔首们不是被杀就是逃亡而完全荒废掉。

河东路这边情况还要糟糕。完颜宗翰大军南来北往的在这河东路之中晃荡了大半年之久，而且还与各路前来解救太原城的宋国军队大肆激战。

原本就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多的河东路整个都被糟践的不成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这个秋天整个河东路都要绝收！

作为府治所在地的太原城在被金国大军围困期间因为缺少粮食还发生过吃尸体的事情！这就足以证明这整个河东路此刻是有多么的缺少粮食了。

在围城被解之后还是靠着前来救援的各路援军接济的军粮才缓过劲来。哪怕就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人是被活活饿死的。甚至数量要比战死的人还要多！

至于河东路除了太原城之外的其它地方，那场景可就更惨了。

宋国和金国连番大战，许多地方的原有制度已然全部崩溃，不法之徒横行乡里。民间还活着的人大多以宗族为基础建造坞堡据寨结堡自守。此外还有大批生活没有了着落的流民们为了活命而选择了去做马贼。

再加上今年也不是一个失眠风调雨顺的好年份，春天的连绵干旱和夏天的连场大水都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向着无尽的深渊之中推去！

整片大地之上烽烟四起，无辜的人在人间地狱之中哭泣嚎叫，哀叹着命运的不公。在原本的历史上，数不清的无辜生命就这样在天灾人祸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吞噬掉。不留下一点点的微弱浪花。

只是，这个时空在俩个多月之前遇到了一个从无尽遥远之外来到这里的一位时空旅行者。这个未知的基数点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这个时空原本的命运！

“我来到这边，除了得到能量点之外。最大的希望就是想要改变这里的人原本的悲惨命运。作为这个年代最为繁华的国家和文明，一名普通人的生活都比欧洲的那些还生活在愚昧之中的领主们过的都要好。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在这个时刻不应该是这种结局！”高阳坐到桌子上，目光之中满是复杂莫名的神色，声音之中带着丝丝无法掩饰的怒火与愤怒，低声说道。

“……你想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由你自己去做决定。”原点感受到了高阳那种无法掩饰的哀伤与愤怒之情，轻声说道。

“嗯。”高阳深吸口气，重新整理好情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遇到这么好的事情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最近来投奔的人很多，带来的也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些流民们大都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今年的收成怎么样，他们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　清明上河图　（十四）

“你是想要借着举办一次盛大庆祝的机会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养活所有人？借着这个来安稳人心？”原点心领神会般的瞬间就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高阳微微一愣，伸出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惊讶的小声说道“你变聪明了。”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原本心情很好的原点瞬间就变的怒气冲冲。

当天晚上，明月高悬，繁星点点。晴朗的夜空之下应州城内外全都是灯火通明，一片喧嚣热闹的场面。

数以万计的人群围拢在以应州城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之中，到处都点着一排排的火把油灯，将整个大地都映照的一片光亮。

那些从山里面跑出来求口活命饭的流民们压根就没有想过应州城这里居然会如此的好，甚至好到了让他们不敢置信。

来到这里之前许多人都已经做好卖儿卖女的打算。天灾人祸的世道想要活下去，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都想不到，来到应州城这边只是经过了一番简单的询问和文笔登记之后，所有的流民们都得到了基本的安置。

每天都有三顿饭吃，稀饭随便喝，馒头每天三个。不是不舍得那些白面馒头，而是任何事情都需要控制好一个量。

吃得上饱饭，晚上也能在安全的大营之中睡觉，周围全部都是打败了那些形如野兽一般的女真人的常胜军！再也不用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野兽山贼来袭。

安全感和回归秩序。这是经历过无尽混乱的人们最为期盼的事情。

高阳给了他们期盼，并且做的比他们希望的还要好。就像今天晚上，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召开。

虽然不知道高将主是在庆祝些什么，不过看着那满满当当排成长排的木桌，那上面放着大屉大屉刚刚出锅的大白馒头。还有那盛放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油汪汪的汤水里面翻滚着的肉块的大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天可怜见，这都多久没有见过油水了？自从金狗们南下之后，原本还能糊口的日子当即就算是过到了头。

往日里能够逃得性命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哪里还能吃得上什么油水？山里面的那些个走兽们一个比一个精明，不是经年的老猎人根本就别想抓的住。而且大山里面不光是有人能吃的走兽，还有能吃人的野兽！

危险，恐怖，绝望。往日里那些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在此刻好像全都被抛诸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在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那大锅汤水之中翻腾的肉块！

在城外军营之中和军将们共聚一番，痛快的喝过一场之后，高阳并没有多待，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返回了城内的府衙。

“人太多了。秩序还是有些混乱。”高阳接过耶律余里衍递上的醒酒汤，一口气喝干之后打了个嗝，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高郎想要怎么做？是遣散一批还是……”耶律余里衍神色之中带着忧虑之意看着高阳。应州城外那么多的流民那么多张嘴，每天的粮食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她不知道高阳能够在另外一个时空搞来大量物资的秘密，只是简单的看账本上标注知道整个常胜军的余粮存量甚至还不够这么多人吃上三天的。

至于那座守卫严密，存放着粮秣的大营哪怕是她也不能进去。只是知道那座大营里面每天都会拉出足够数量的粮秣出来。但是账本上永远都只有三天的量！

如此巨大的消耗和几乎没有的储备让耶律余里衍心惊胆战。她不知道那座辎重大营什么时候会拉不出粮秣来。

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粮了就会引发城外那些此刻恭顺的好似羔羊一般的流民们无法抑制的恐慌。

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以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示人的流民们平日里都是只能接受欺负的存在。可是，一旦当数量足够的流民们在被煽动起来的时候，那他们就足以造成犹如巨大海啸般的恐怖破坏力！

耶律余里衍在燕京城内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些圆睁着血红双目。疯狂叫喊着毫无意义的声音，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东西，撒腿狂奔着的流民们会毁灭掉他们前进路线上遇到的一切东西。

哪怕是在面对军队锋利的钢刀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惧怕的意思。那种场景真的是非常恐怖。

只不过高阳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耶律余里衍也曾经隐晦的提起过，只是高阳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向她解释。耶律余里衍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常胜军毕竟是由高阳在做主。而且耶律余里衍的身份比较尴尬。这边绝大部分都是汉人。而她却是一位辽国的公主！

虽然说现在大家都有着一个相同的敌人，女真人。但是，女真人成为宋国的敌人也就是最近这些年的事情。而辽国和宋国可是一直纠缠了百多年的啊！

宋国刚刚立国的时候。辽宋俩国完全就是生死仇敌。俩国之间连番大战，无数军士百姓肝脑涂地。整片大地一片血色。

虽然说最终俩国达成了停战协议。可是那段血海深仇的往事可不会被轻易忘记。

谨守自己的本分，千万不要做自己不能做，也不应该做的事情。这就是耶律余里衍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她是一个聪聪明的女人。

常胜军大规模重编，军队规模急速扩大，军士军将们大都有升迁奖赏。只有耶律余里衍率领的那支由异族军士们组成的决死营还是决死营。

也没有人得到晋升和奖赏，作战之时也没有劫掠的机会。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耶律余里衍知道自己手下那些人没有谁敢起什么坏心思。这些在常胜军的刀口之下侥幸逃出生天的幸运儿们早就已经被常胜军和高阳给杀破胆了！

不知道他们日后会如何，但是只要高阳和常胜军在一天。这些全都少了根手指的降军们就绝对不敢有二心！

高阳一副慵懒的表情靠在椅子上面。翘起双腿放在桌子上。因为喝了酒而显得红光满面的脸上却是一片冷静之色。

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沉声说道“人这么多。应州城已经装不下了。必须加快军队训练速度，尽快形成战斗力。我需要扩大地盘了，不能总是守着这小小的应州城。”

耶律余里衍缓步来到高阳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向哪边呢？”

高阳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北边的云州城了。我总不能南下去攻击宋国吧？那样会让我失去民心军心的。”

“云州啊。”耶律余里衍微微皱眉，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想起了昔日里完颜宗翰在辽国烧杀抢掠的往事。轻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高阳目光轻动，心中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意。轻声说道“我是不会放过完颜宗翰的。他要是战死也就算了，如果被活捉了，那就交给你去处置如何。”

耶律余里衍双肩微微一颤，紧咬着嘴唇，双目之中水波流动，声音轻颤着说道“多谢高郎。”

高阳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不用谢我。我是你男人，帮你报仇是应该做的事情。”

“高郎。”耶律余里衍心中感动不已，俯下身子拥住高阳，鼻子一酸，带着哭腔说道“那些金狗都是畜生啊！俺们耶律家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高阳心中微微叹息。乱世之中，失势一方的女人，尤其是有身份的女人们的命运都是很悲惨的。不仅仅是耶律家，历史上南边宋徽宗的那些帝姬公主们的下场同样悲惨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