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给萧萧打了个电话:“你车呢?”
“哦,我回去了。”萧萧淡淡地说着:“不早了,赶紧睡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别无其他
小贱贱新介绍了一单生意:万子桥下做茶叶生意的福建老板想预订了一组台灯,台灯得是旧陶瓷改的。我根据现有的瓶瓶罐罐画了一些草图,这就给人送去。
进入茶庄,由穿着靛蓝旗袍的服务生领着。路过雅间,余光瞥见一人,正是萧萧。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卫衣,浅蓝色的裤子,在茶台一边坐着,一手掂着一个青色的品茗杯,跟着另一拨人谈笑风生。他的笑,总会让我想起如沐春风这个词。
想想昨天的事情,觉得好气,更觉得好笑。
继续走,没有做任何的打扰。
跟茶庄老板谈了个把小时,又抱着画册原路返回。
路过雅间,又忍不住悄悄探头瞟了一眼。
萧萧还在那里,细细品了一口茶,把茶杯推送到一尺之外,待人把清澈透亮的茶水续上,又用食指轻敲三下桌子,以此表示感谢。他的侧脸正对着门口,他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如此的温文尔雅。他从桌上捏过品茗杯的样子如“佛手掂花”,他把品茗杯凑到鼻子底下,又如“猛虎嗅蔷薇”,再看轻启双唇,细细饮过杯里的普洱茶时,那一刻的感觉,又让我浮想联连连——他的吻,一定很温柔。(这么想,又在心底里猛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他看不见我,可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男人则一眼便发现了我。还真是巧,竟是植树动员大会上的某企业负责人。记得我跑上台准备发言的时候,就是他,假模假式地招呼我使用他的话筒。我上台就是替台下网友和该公司划清界限的,又怎么会蠢动用他的话筒。我挤了挤嘴角,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这又抢过主持人的话筒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
再之后的一次饭局上,我们又见面了。他问我在丽江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公司。我还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架势,嘻嘻哈哈,又突然耷拉下嘴:“没兴趣。”
而此刻呢,那顾总先是拿胳膊顶了一下萧萧,跟着又扬起头,冲我笑了笑。
我照旧挤了挤嘴角,这又灰溜溜地忙缩回脑袋。悄悄离开。
可还没等我走出十步,便听到萧萧在身后叫着:“看到我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打招呼?”我卖着关子,故作迟疑,跟着又狠狠说道:“我想打你啊。”
这话一说,萧萧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定是想到了我昨天的狼狈。
我:“还笑!”
萧萧:“是你先玩我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作弄我!”
我:“我哪里作弄你了,是你答应了荷花三个要求的,也是你主动提出要给荷花送吃的过去的。”
“那那!”萧萧冲着我点了点指头:“你敢说你昨天没有煽风点火?”
“有嘛?”我佯装思考着,又说:“我只是一个正义的围观群众。”
萧萧:“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观群众!”
我咯咯地笑着,萧萧也是笑着,又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在谈事情?”我拿下巴指了指包间里的那一拨人。
萧萧点了点头。
“你上次说你是跟你朋友去植树的,就他?”
萧萧又点了点头。
“你之前开来那辆英菲尼迪的时候,我说你哪个朋友这么大方,求介绍求包养,也是他?”
萧萧噗地一笑:“你们早就认识了,不需要我介绍了吧。还想不想让人包养?”
我翻了个白眼,又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地严肃架势:“你这是玩潜伏呢?”
萧萧一愣,一巴掌盖在我的脑门上:“你啊,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我是我,老顾是老顾,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潜入你们内部,就因为你们有一颗单单纯纯做公益的心。”
“哦,”我说着,又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解剖他藏在眼眸下的秘密。而他呢,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愧疚,更没有丝毫地躲闪,他也看着我,那眉梢眼角都是笑,笑意盈盈:“眼睛大了不起啊,还瞪!还瞪?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啦。”
“哼,眼睛大就了不起。”
萧萧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过话说过来,你跟老顾之间真的存在误会。就这一场植树活动,他们前前后后投了二三十万。你倒好,三言两语就把人家整成了利用热心网友的黑心企业。当然了,也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你还说你跟他们没关系,瞧瞧瞧,这都成说客了!”
话音刚落,脑门便被萧萧敲了一下,就咚的一声,不算重。“你就犟吧,嘴硬吧,钻牛角尖吧。我再给你说一次,我潜入你们内部,就因为你们有一颗单单纯纯做公益的心。”
“别无其他?”
萧萧一愣,又别过头去:“别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世外桃源
新一期的论坛活动是乘着枯水季节去文海捡垃圾。
文海是坐落在雪山南麓半山腰上的一个季节性湖泊,被群山环绕。湖水外围是平坦辽阔的草地。每年的6月到8月,当雨季来临的时候,红色的报春、粉色的蔷薇、蓝色的鸢尾、黄色的毛茛、白色的蛇莓便会争相开放。
小狗撒了欢,在花海中追逐嬉闹;黑猪扭动着肥胖臃肿的身体,贪婪地拱着地上的稀泥;牛羊悠然自得,缓缓地啃食着茂密的草丛;牧人牵着马匹,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篓,弯腰捡拾着地上的牛粪。
花海之外,是围着篱笆墙的农田,青稞在微风中缓缓起伏,土豆也开了花,白的紫的,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在山与湖的中间,是一座宁静闭塞的古村落,炊烟缭缭,宛若世外桃源。
这是文海最美的时候,莺飞草长的盛夏。而现在,是水草枯竭的11月。
一行21个人,五辆车:萧萧、海格、老驴各开一辆,小贱贱因为头天晚上睡得太晚,死活起不来。万幸,一个叫土匪的新人也开来了一辆车。
土匪告诉我们说:他开的是一辆奔驰五零。
这话一说,姑娘们又是一阵躁动。然后,就看到了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
还有一辆车,是阿藤的山地自行车。他要比我们提前一个小时骑车去文海。一路上坡。这倒又让我想起了大国的那个笑话。
车队从市区出发,途径束河,向着白沙古镇的方向。
我在萧萧的车上,跟丁宁、荷花一块,壮壮坐在副驾驶座上。胖子总是有这样的优待,每一次坐车,都可以优先选择副驾驶座。
“作为一个领队,却只能被夹在后排的中间位置,为毛有种淡淡的忧伤。”我说着:“早知道这样,坐海格的车去了。”
“如果土匪开来的真是一辆奔驰500,你是不是也会抢着坐他的车去?”萧萧说着。
我愣了一下,又扑上前:“你吃醋了噶?”
“这不是毫无疑问的事吗?”一旁的荷花偷笑着。
从束河到白沙,是一段平坦的柏油路。有一群女孩正蹬着一辆四轮车,游走在这一片美丽而萧瑟的田园风光中。
汽车从她们的身旁驶过,带起一阵大风。大风吹乱了女孩们如瀑布一般的长发,白色的纱裙如粉蝶一般,迎风振翅。
我转身从后窗看去,看见土匪的“奔驰车”从女孩的身边驶过,三四个脑袋纷纷探出,大叫着:“嗨,美女!”
女孩们笑靥如花。
从福国寺的岔路拐上山,随着海拔的升高,丽江坝子也一览无遗地展露在我们的眼底。
辗转迂回,道路两边渐渐有了经幡的痕迹。先是一两条挂在公路的防护栏上,然后是玛尼堆。当五色的经幡从马路这边的松树延伸到那边的松树上,铺满整一个天空的时候,便是福国寺的地界。
在寺外的草地上稍作休整,我招呼了大家各自搬了一些东西送往寺里。
偶然的一次机会,让我得知,原来福国寺里养着一群小孩,或许是孤儿,或许是家庭贫困无法抚养的孩子。格里喇嘛从四川甘孜把这些孩子带来丽江,那个时候的他或许没有考虑太多,就只是想让孩子们接受传统的佛学和正规的基础教育,至少,教材是正规的。但是,问题也接踵而至。没有教室,没有宿舍,甚至没有足够的冬衣。
而我们送的,便是通过网络向各地网友募集的二手童装。
孩子们正在大殿外诵经,盘腿坐在地上。
我们搬着成捆的衣物从大殿前走过。一个披着僧袍的小男孩从人群中跑出,趴在栏杆上大叫着:“小陆姐姐!”很快,又被一旁督学的藏文老师一手拎了回去。
没有做过多的打扰,甚至连一张和孩子们的合照都没有拍下,放了东西,我们往文海赶。
又开了一段路。跟前的路边上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孩正卖力地蹬着自行车。
萧萧滴了两下喇叭,越野车放慢了速度,壮壮探出头:“阿藤,还好吧?”
阿藤摇了摇头,又憋足了一口气,使劲地蹬着。
我把丁宁扒开,也探出头去:“阿藤,后面有一辆面包车,你可以把自行车放在那里,跟我们挤挤。”
阿藤转过头,疲惫地笑着:“姐,我可以的。”
“逞什么能啊,赶紧上车!”一旁的荷花说着。
我拍了拍萧萧的肩膀,示意他停车。又对阿藤命令道:“上车!”
阿藤迟疑了片刻,推着自行车绕到车子的另一边,又扬起下巴冲我骄傲地说道:“我就不!”
从来都不觉得阿藤是这么固执的一个小孩。但看他的坚持,也或许是一种信念。
壮壮:“以前有个同事,一直梦想着要骑行滇藏线。后来辞职了,还真的准备要骑车进藏。临走的时候,各种豪情壮志。可过了小半年,他从西藏回来。拍着桌子就大骂:我操!我以为骑车进藏是多了不起的事情,每年几万人骑车进藏,我就是他妈的几万分之一!”
“其实几万分之一又有什么关系呢?”丁宁缓缓说着:“一个真正的户外爱好者,挑战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极限。”
“嗯嗯”我使劲地点着头。
荷花:“这就是哲理啊。”
说着,丁宁又扭头看向我:“很可惜,上一次爬雪山的时候,我没有这个信念可以挑战自己的极限。”
萧萧:“也不错了,至少走了那么多的路。”
我窃笑着:“壮壮,你有什么要表达的不?”
壮壮回头,189的大高个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芙蓉,你就别掀我伤疤了,好不?”
转过一个弯,终于见到了那一汪雪水融成的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中,泛着水粼粼的波光。四周依旧是那片平坦辽阔的草地,却已是枯黄的一片。
把车停稳,分发了手套和塑料袋,一行人向湖边走去。
枯水期,水位降了不少,与之同时,被人有意无意抛入水里的垃圾也随即暴露在外。无数的矿泉水瓶在浪花的拍打中连成了完整的一条垃圾线。
记得上一次跟着小贱贱他们来文海。感叹文海的美,感叹文海的纯净。被迫只能野外上厕所的我们,还特意在地上挖了一坑,像小猫一样把用过的卫生纸填满起来。
丽江,从来都不缺没素质的游客。特别是像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