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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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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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怒过。能让他这样的,只有一人,便是祁暮,可是夫人这两人只是不见爷,并没有什么新的举动。莫奇忽然想起小荷那日的猜测,呆在了门前。
  那晚,丛颢崐照例去飞烟馆看祁暮,却一直在门外徘徊。后来便立在门前的槐树下,呆呆地看着她房中的灯火熄灭。他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双腿有些麻木了。寒冷的冬夜,他的眉毛上结了霜,他却仿佛毫无感觉。莫奇过来给他披上了一领狐裘,他忽而说道:“暮儿,她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容易相信人的女子的,以前我常担心她轻信人。这回倒好,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
  莫奇知他想去挽回祁暮,却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干巴巴道:“夫人,她一向善良,她会知道您对她的好的。”
  他双眼怔怔在望着那窗户道:“可这回,我真是做错了。我伤了她了。”
  只是人后失魂落魄的他,在人前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
  又近年关,祁暮知道这个年是不能和祁峰一起过了。
  端州事定,距除夕只三天了,张先生也不急着回上京,又听说祁暮病了,身子不好,便应了丛颢崐的邀,在端南过新年。
  祁暮的身子倒是恢复得快,但她的人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丛颢崐又新买了两个丫头与小荷一起侍候她。信王府的年,因为有祁暮而准备得比以往的丞相府更精心,只是除夕夜,祁暮看着空中五彩的烟花,忽然便想起云城的那个年,祁峰孤身赶路回来见她的事,泪水不知不觉便掉了下来。丛颢崐看见了,取了一块帕子递过去,祁暮却扭过头去,他的手攥紧了帕子一点点地收了回来。
  大年初七,一架青呢顶的四驾马车从容迫地行进在玉苍山脉的山路上,莫奇驾着车,车后系了一匹青骢马,车边跟着的却是先前跟着祁暮的四个寨中兄弟。车上坐的是祁暮和张先生。
  祁暮一定要回天青寨,就算丛颢崐搬出大夫的话,劝说她在信王府休息一个月,她也不肯听,只说道:“我知道我的身子,没那么娇弱,一个月?没必要,谢谢丞相关心。”这声“丞相”是那么地刺耳,他不由地拧了眉头道:“丞相?暮儿,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祁暮轻笑一声,回道:“哦,那么谢谢小师叔的关心,祁暮的身子撑得住。”他的眼中终于透出痛苦:“暮儿!你一定要折磨我吗?”看看他的神色,她的心里忽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意,淡淡说道:“小师叔,我这样说不对吗?”他的眼神忽变得幽深难辨:“那我只当是你我夫妻间的昵称了。”祁暮拂袖就走。
  丛颢崐将能想到东西都布置在马车上了,马车自然是舒适无比。祁暮坐在车上却是精神恍惚,上马车前,丛颢崐忽对她说:“那半颗云宝可能是被收入宫内礼库了,我这次回京便请皇上赏赐。”祁暮虽然当时咬牙说:“谢小师叔,贺兰大哥会帮我想办法的。”心里却是波涛翻滚:这人,好象永远也躲不开!

  第八十一章 吐真言

  此前,她与祁峰两人间的联系全凭小闪,祁峰每有信来,祁暮也都只说自己安好。祁峰说自己新年无法回端州,而祁暮则回:端州事已了,右相留张先生与自己端南过年。祁峰也知道默庄没有什么人了,王喜和王芳已早被接到了怀义王府。便回信,让她过了元宵再回寨子。
  而祁暮,终日呆在丛颢崐热切的目光下,也难以安然,只待身体略稍好些,便急切地要走。
  张先生在天青寨住了没几天便赶回了上京,走前祁暮只希望他不要将自己生病一事告知祁峰。她知道小虎他们虽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也会提到她的昏厥,被郁磊知道难免会传给祁峰,而祁峰实在是个细心的人,他若要问,自己该怎么回答呢。她忽有一丝庆幸峰哥目前并没有与她在一起,虽然,她还是十分想念他。
  元宵节,天青寨中也只有祁暮当家,郁磊还在处理那几个寨子的事,那几个寨子中果然有信王的势力,但信王却不在其中。寨里的事不多,只是琐碎点而已,李季也回来过一趟,跟祁暮汇报铺子的生意,祁暮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掉心里的阴影。
  然而,上京总是要回去的。
  她回天青寨时,丛颢崐将大夫开的调理的药和补身的药全都配好给她带上,原本还想让小荷也跟着她,但祁暮不想生活在他的关注中,拒绝了,虽然她也喜欢小荷。
  习武之人,恢复得总是快一些。过元宵没几日,她便骑了绿骊返回了上京,一个人的旅程是寂寞了一些,唯有思念在支撑着她。
  京里的祁峰,却是忙得连吃饭也是匆匆的了。祁岷虽无子嗣,但他的后却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祁轩到底年纪小了些,在京里根基又不甚稳固,常为太后所掣肘,祁峰的心思便花在如何消减太后的势力上。两相暗较,互有输赢,只是这边稍占得点上风罢了。
  那日,祁暮终于看到了上京的城廓,想着不用多久便可赶到家了,她的心忽然不由地轻甩了绿骊一鞭,马儿便朝十里长亭奔去,脚伐又轻又急。那个孤零零的凉亭出现在眼前,除了那个一直在那里烧茶的老人,祁暮看见亭里还有几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亭边,宝蓝的袍服被风吹得鼓起来,仿佛是一面旗帜。祁暮眼窝发热,跳下马朝那身影奔去。
  祁暮上路前曾让小闪传书给祁峰告之了归期,但她并未想到祁峰还能如以往那般前来接她,她知道这一段,他实在是太忙了。两人只执了手对望傻笑着,祁峰抬起她因消瘦而愈发显尖的下颏道:“暮儿清减了,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祁暮本不想哭的,但泪楞是不听话地在眼框中蓄了起来。
  两人骑了马慢慢地往怀义王府走去,祁峰轻问:“郁磊来信说,你去与丛颢崐商谈时昏倒了,是太累了么?”祁暮心里一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低头含糊道:“嗯,我也不知道,大约那时正生气,又受了风寒,所以才那样,后来病了几日,好了便好了,也没什么的。”祁峰道:“年里皇上和太后赏了不少补品,还有几根人参,我看着不错,让他们给你炖点乌鸡什么的吧。暮儿,为夫没用,让你受累了。”看着他的眼,祁暮按着心跳,好半天才回道:“峰哥,我知道你也很累,能帮到你,我就高兴了。”
  祁暮回到家,却发现候在门口的人中多了两个艳丽的女子,她疑惑地看向祁峰。祁峰低声解释道:“元宵宫中夜宴,此两位是太后赏的宫中乐女,一擅歌一擅舞。”祁暮一边受着那两女子的礼,一边心里却是有些发酸。
  等进了府,仆从散去,她却没有跟着祁峰去思泽园,而是回了自己的明棠居,只说累了,想好好休息。祁峰没说什么却紧跟着她进了明棠居的门,祁暮刚扔下包袱,手腕便被祁峰牢牢捉住:“暮儿,你听我说。”
  祁暮摇了摇头,轻使巧劲挣脱了出来:“不用了,峰哥。我明白的。”只怕以后这类事还多着呢。
  祁峰却急了,又抓住她的胳膊道:“暮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碰她们。”
  祁暮心里有伤,又觉自己不慎失身,也没什么立场要求祁峰,只低头道:“我,没怪你,你不用解释。”
  祁峰只怕她伤心,心里愈急,道:“暮儿,我答应你娘不纳妾的,便一定会做到,你真的不相信我么?太后赐了乐女,只说赐,并没有说赐为姬妾,那她们现在只不过也是怀义王府的乐女而已。暮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祁暮真的觉得累了,她认真地看着祁峰道:“我相信你,可是我真的觉得累了。我想休息。”
  祁峰一把抱起她:“那你跟我回思泽园休息,我才能相信你是信任我的。这明棠居自打回府后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歇过?”
  祁暮无力地闭上眼倚在他胸口,不想再辩说什么。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一想到这样的事才是个开始,心里便觉得累了。
  晚上,祁峰索欢,她第一次推开了他,其实纯为自己内心折磨,而祁峰却以为她还在生气,笑着捏了她的鼻子说:“我原不知道暮儿的醋劲挺大的,不过是乱吃飞醋了哦。”见她沉默,也不敢再开玩笑。夜便这样沉寂了下去。
  连着几天,祁暮都有心推拒,祁峰始觉有问题,有些心慌了,他只怕,端南一行,暮儿与丛颢崐相处了一阵,失了心。虽然他也知道暮儿不是水性杨花之人,若要爱了丛颢崐,早就跟了,不会跟着他经历这些。但他也知道那个赐婚的旨意始终是一根刺,而丛颢崐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俗话说“烈女怕郎缠”,何况是如此出色的郎呢。
  他终于私下里去问了张先生,张先生言说,他到端南时,王妃已病倒了,因为带去的都是男子,故而也不方便探视。右相专门又买了两个侍女服侍王妃,不过他看过王妃的药,是治崩漏,调血经,补元气的。听说大夫要求王妃卧床,但新年时见到王妃,已下床,只是气色差一点。至于右相,是比较关心王妃的,但听说王妃几次拒绝右相探视,而且王妃对右相的态度也不甚友善,但右相从不介意。
  似乎没有什么,但祁峰心里就是不安,眉也皱了起来。
  但朝里的事远烦过家事,祁峰只能先放下这一头。
  祁峰真的对那两个乐女不假辞色,只在府中有宴时,才叫来表演,对着她却一直轻言细语,抚慰有加。夫妻之事,也看她脸色,她若不愿,他决不强迫。她只觉内心的负疚感越来越强,以致于不能承受。这个秘密,实在是太重了。
  这样过了二个月,终有一日,她做了决定,她想要说出来。如果峰哥不能原谅,她就去为他寻了药再远远地离开,反正以他现今的地位,自会有人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孤苦。
  那一日,府中夜宴,祁峰自又叫了那两个乐女表演,有大臣恭维说:“王爷侍姬果然色艺双绝,令人艳羡。”祁峰淡笑说:“李大人也喜欢么,不过,这两位却不是我的姬妾,她们是自由身呢,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倒是可以选一个。”那李大人是吏部侍郎,祁峰却有用得着他之处。正当那李大人笑逐颜开之际,陪着祁峰的祁暮忽拉了拉他的袖子,又朝李大人微微一笑道:“李大人,抱歉,王爷今日醉了,忘了些事情。这两位虽不是王府姬妾,却是太后赐下来的,不能随便处置呢。李大人可在乐班中另选貌美之人。”太后所赐宫中之人,倒是不能随便动的,李大人便偃旗息鼓了。
  散了宴,祁峰揽了她道:“暮儿今日怎么了,虽然这两女是太后所赐,可是如今太后之势已颓,我便是转赠了人,又能怎样?这两女子又不安份,我见着也心烦呢。”
  祁暮忽怔怔道:“峰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祁峰以为她说的是阻止他送乐姬笼络人心之事,便笑道:“暮儿,这儿不成,我会想别的办法,你说的这么严重做什么?”
  她说:“我不是说今日之事。我是说以前,我曾做了错事,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
  祁峰这才正色起来,坐到她身前道:“暮儿,年过后你就怪怪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所谓原不原谅,也得先让我知道是什么事。虽然,一般来说,我当然是原谅你的,除非实在是伤了我了。但暮儿你不会的,是吧?”
  她低了头,语音轻却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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