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缺口-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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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青春的缺口》
作者：町田禹熙

内容简介：　
？　？　一道小小的缺口，伴随着成长而在。也许只是缺口，也许此处决堤。　

小说人物：　青春　校园　成长　
作品标签：　美男？？


　　☆、第一章　仿佛是重新开始


　　哒哒哒。鞋底与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像拍打敲击在她的心上。十八，十九，二十。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为脚下的每一步编号。要走到什么时候，才会到达新的终点，她听着心里慌乱的鼓点声，无法为自己的这个疑问找出满意的答案。
　　除了自己洁白崭新的帆布鞋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还有新班主任低跟单鞋叩地的声音，叩叩叩。她低着头，仿佛脖子上悬挂着千斤重的东西，忽近忽远地跟在班主任身后。她的视线里，是一前一后的脚跟，以及班主任穿的直筒牛仔裤那颇宽松的裤脚。
　　转个弯，经过一个闹哄哄的班级，又一个闹哄哄的班级。她的头没有完全低下去，余光中隐隐看到从教室窗口的里边投向走廊的目光，好奇的目光，疑问的目光。她不愿意理会，但却无法视而不见，她焦灼的内心更加不安，甚至害怕起自己下一步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滑倒。
　　到了。她知道，因为班主任的脚步在走廊尽头的教室前门停了下来。原来有些细小声响的教室里顷刻间静得可怕。她多希望地心引力在这一刻增大变强，将班主任牢牢吸在原地不能动弹，这样她就不用再紧随其后，向前迈进，不用坠入那五十多人的目光汪洋。
　　可是班主任扫视了一眼全班，就继续向教室里面走去，直到讲台中央，才停下来。她抬起千斤重的小腿，感觉在小腿在半空中颤抖，脚掌在这一波波的颤抖中落下地来。从前她不太理解“举步维艰”这个成语，现在她切实地感受到了文字的魅力。
　　别怕。她鼓励自己。和过去告个别，向新的未来迈进吧。她反复地对自己说。那短短的几步路，她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走到讲台旁边，可是别人眼里的她，却不是一个害怕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女孩子。此刻，她正趾高气昂，抬头挺胸地注视着前方，注视着中规中矩的黑板报，注视着五十多个发行各异的头顶。
　　“各种同学，从今天开始，我们五十六人的大集体中又增加了一名新成员，来，让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新成员进行自我介绍！”
　　她扬起笑脸，故作自信大方之态，“大家好，我叫纪璐。纪律的纪，李小璐的璐。”
　　“纪璐，你先坐在那里吧。”班主任的手指向讲台右边那一大组前的一个独立课桌。
　　纪璐掠过齐刷刷的、充满好奇的五十六对目光，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在因为空荡而显得轻飘飘的桌椅连体式课桌上坐好。
　　“徐亚婷，带大家读课文，一会儿英语老师就过来了。”班主任完成她的任务，从教室离去。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生缓慢走上讲台，开始领读。台上的女生专注于自己的责任，没有多看纪璐一眼。“This；　week；　we；　asked；　students；　at；　New；　Star；　High；　School；　。Let’s；　begin！”纪璐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对这个崭新的环境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稀稀拉拉的翻书声，调皮的男生发出抱怨的咂嘴声，课本的书脊碰到课桌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一点一滴都敲打在纪璐的心上。她现在是坐在教室最前边的人，只要微微侧身，就会看见任何一张陌生的面孔。纪璐僵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强迫自己不能够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从双肩包里拿出自己的英文课本。
　　新课本里透着令人紧张得肚子疼的味道。纪璐觉得自己肚子忽然间疼了起来。可是她不敢说，不敢告诉任何人。她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新集体中有多么特别，她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可她忽然又希望有人关心她，看出她此刻身体发出不舒服的信号，给她一个台阶，让她慢慢走下去，躲进厕所里。可是纪璐的耳朵所捕捉到的，却是懒洋洋的读书声。
　　纪璐咬紧自己的下唇，勉强自己跟所有人一起念课文。
　　“This；　week；　we；　asked；　students；　at；　New；　Star；　High；　School；　about；　the；　best；　ways；　to；　learn；　more；　English。；　Many……”
　　门口出现了一个胖女人的身影。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Hi；everybody~咦，有位新同学？”胖女人用纯正的英式发音跟大家打招呼，走近讲台的时候发现了纪璐的存在。
　　“Hello；　；new；　guy；can；　you；　introduce；　yourself；　to；　us？”
　　纪璐看着胖女人的表情，大约猜到她在问自己什么问题，可是过分紧张的情绪让她整理不出英语老师究竟在问自己什么。教室里比任何时候都安静，没有桌椅摇晃的吱呀声，没有书页翻动的哗啦声，没有悄悄话，所有目光都汇聚在纪璐的后背上，纪璐感觉到有一团火正在从自己后背燃烧开去，烧红了她的双颊。
　　也许该说“sorry”，也许该更大方地顺着英语老师的意思再作一次自我介绍，可是那几个简简单单的英语单词在纪璐脑海中盘旋飞转，就是无法正确地排成一行，让纪璐阅读它们，理解它们。在那安静的几秒之中，纪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课本，感觉手心里沁出的汗已经让手心里的那部分课本变得无比柔软。放过我吧，老师。纪璐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可是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Don’t；　be；　shy。”英语老师不依不挠，还向紧张得快瑟瑟发抖的纪璐投来了鼓励的目光。可是纪璐只是委屈地低下了头。
　　“Well；maybe；　you；　just；　need；　more；　time。Then；Whose；　turn；　is；　it；　this；　time？”英语老师的眼睛终于从纪璐身上移开，班里也恢复了总有细小响动的状态。纪璐却掉进了不尽的自责当中。原本对新环境的憧憬和期待这刻消失得荡然无存。她恨自己决定转学，恨自己没有赶上时间开学的第一天，非要比别人晚来一天，害自己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又有一名同学走上了讲台，看来他们是有什么开课前的一分钟演讲之类的安排。那名男生正手舞足蹈地用夸张的语调说着什么，可是纪璐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笑声和起哄声于她而言就像异次元空间的动态，纪璐的脸仍然在发烫，现在连眼皮都在发烫，烫得她无法睁大眼睛，无法抬起头融入这一片欢乐的气氛。
　　纪璐没有想过，自己来新学校的第一天所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自己最讨厌的英语课。她讨厌那些造型简单，意思却变化万千的字母，讨厌升调降调，讨厌各种时态语态，讨厌英语课上频繁的互动和交流，更讨厌这间学校纯英语授课的模式。纪璐反复地想着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在他人心中形成的虚伪的高傲形象，瞬间就又被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出的缺点所分崩瓦解了，实在可笑。纪璐越想越羞，越想越讨厌起英语老师。即使有那么一瞬间，她崇拜老师那一口流利又纯正的发音。
　　“The；　first；　group，the；　second……”纪璐的余光清楚看到英语老师大手一挥，又一次指向了自己的方向。她猛然抬起头，却看到英语老师的手指已经挥向了其他地方。她的思绪中回放着老师刚刚说的内容，领悟到这是又要开始分组进行交流的时间。
　　“又来！”纪璐的心里惊声尖叫，这个课堂安排预示着她必须主动跟后排的同学交流讨论，可是她根本都不知道老师布置的任务是什么，如果等下再次站起来又说错，不是彻底糗大了？
　　纪璐咬咬牙，硬着头皮转过去，向新班级的第一位同学打了声招呼。
　　“你好。”
　　“嗨。”坐在纪璐后排的是两个女生，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皮肤白皙，她们俩坐在一起，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纪璐不由得分了神多看了一眼。
　　“诶，请问，老师刚让我们干什么？”
　　“你听不懂吗？”黑皮肤的女生直截了当地问纪璐，
　　“不是，我刚没听进去……”纪璐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的温度继续上升。
　　“小敏你告诉她，我准备一下我这个部分。”皮肤黑的女生敲敲皮肤白的女生的课本，然后对着空气开始独立背诵着什么。
　　“老师让我们说对学校的印象，不过她应该不会叫你吧。”叫做小敏的女生撩起上眼皮看了看纪璐窘迫的表情，然后重新低下头去。
　　“噢……”纪璐转回来，看看课本，又偷偷看了看其他组，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可是纪璐又不能让后排的同学觉得自己不信任她们的话，默默地翻动着自己的课本。
　　英语老师在全班巡视着，不时也加入小组中讨论。纪璐在吵闹的环境中，偷偷松了口气，却又忧愁地皱起眉头。她看了看手表，这节课才上了一半，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嘿。”纪璐正在犯愁，却看见英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
　　“老师……”
　　“你今天转学过来的吗？”英语老师的双眼让纪璐想起了“炯炯有神”这个词语，尽管平时作文里写过那么多次，可是这一刻才算真正领会词意。
　　“嗯……”
　　“刚才为什么不肯自我介绍呢？”老师好像还揪着课堂伊始的问题不放。
　　“我太紧张了……”
　　“嗯，没关系，刚到新地方都会有一点。但是你要赶快融进班级里来哟，跟同学们一起讨论问题吧。”
　　“好。”纪璐朝热情的老师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老师只是笑笑，然后又走去了其他小组。纪璐再次转过身，想看看后排的女生准备回答什么，可是她们只是看了看纪璐，然后两个人继续聊着与课堂无关的话题。纪璐不好意思总是盯着她们，于是默默地又还原与课本大眼瞪小眼的状态。
　　“说说对学校的印象？”纪璐开始搜肠刮肚地想拼凑起几句话，以防英语老师又向自己提问。
　　“Are；　you；　ready？”英语老师不再在各个小组之间转圈，又回到了讲台上。热烈讨论的班级回归安静。
　　“那么每个小组派一个代表来发言吧。”这是这堂英语课上纪璐听到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出的第一句中文。纪璐忽然有点小小的感动。这时，她后排的女生却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喂，你是叫纪璐吗？”纪璐正想点头，那个黑皮肤的女生却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提问的第一个问题，“一会儿你代表我们组回答吧。”
　　“啊？什么？为什么啊……”纪璐吓得眼睛瞬间瞪大。她慌张地看了看小敏，又看了看坐在小敏后面的两个女生，大家都用“就你了”的眼神望着她。
　　“不要可以吗……”纪璐面有难色。
　　“别害羞，试试嘛。反正也没有其他老师来听课，随便你怎么说啦。”小敏也在旁边帮腔。
　　纪璐忽然感觉到一阵敌意，她慌乱无措地看着那四个女生的表情，仿佛她们的笑容背后都藏着邪恶的嘴脸。
　　“你们说吧，反正我不说。”
　　纪璐收起自己为难的笑，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就将脸转了回来。她的眼前，此刻是一堵并不那么洁白的墙壁，高处挂着一个奶茶色的圆形时钟，挨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