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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初二又去秋游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算冬游了吧。”纪璐看了看初一初二年纪走廊上稀稀拉拉的人影，万分不解地问着同行的伙伴。
“天呐，你能多一点心思在这间学校里吗？”张晗在晚风中甩着她那一头飘逸的头发，第一次发现比她自己更加迷惑的人。
汪钧显然怕对于纪璐奶奶去世的事不知情的张晗说了什么话不小心勾起纪璐伤心的回忆，便立马抢过话头去，“不就是期末考试吗，没有那么恐怖啦。”
“什么没有那么恐怖啊？”王喆玥对汪钧的态度极其不满，“下学期就不会再调班了，你要是因为期末考试的排名而从重点班刷回去了呢？”
“也是哈。”汪钧赶紧挠挠头笑了。
纪璐这才意识到期末考试的重要性。
——如果不想下学期又进入一个新集体学习，就得在这段时间好好折磨自己一番。
但人生总是这样，即便刚刚下定了决心，甚至还拿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来赌咒，也不能阻挡命运准备的意外考验，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只有惊没有喜，可是无论都要去应对它。
许许多多的拉杆箱滚轮在校道上共同奏着噗突噗突的声响，纪璐却没有再参与王喆玥、张晗和汪钧三人之间关于期末考试的话题。
“纪璐。”季绵从来不像杜嘉那样称呼纪璐为“璐璐”，一开始这让纪璐觉得生硬，因为在她的认识里，好朋友是不会直呼全名的。可是当纪璐偶然间发现，叫季绵远比叫“绵绵”要更真切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厌恶了女生之间腻来腻去的那一套，或者说，纪璐已经受够了，吓怕了。
“纪璐，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纪璐换了只手拖箱子，然后抱歉地冲季绵笑笑。
“你赶紧振作起来吧。”
不是说“你还好吧”或者“你感觉怎么样”而是直接了当地让纪璐振作起来，干脆利落不容置疑，纪璐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季绵的个性，虽然她双子座两面派的转变有时候看上去挺吓人。
“我没什么事啦。”纪璐对着季绵露出舒心的笑容。
“你……不用带黑色的袖笼吗？”季绵悄悄地问。
“不，不用了。”纪璐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可是她不想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太善变，于是没有完全沉下脸。
“今年圣诞节还是去我家过吧？”王喆玥忽然提高音量，故意让并排走着的五个人都能听清楚她说的话。
“圣诞节不用上课吗？”纪璐又问出了只有局外人才会问的问题。
“我看了日期，今年圣诞是星期六！”
“当然去啊！”张晗永远是王喆玥的死忠饭。
“唔？”唯独不太明白情况的纪璐用眼神向季绵索求着答案。
“因为喆玥的爷爷开了一间农庄，沿湖有很多间小木屋，我们每年都是去那里过圣诞节，虽然喆玥的爷爷不愿意扮圣诞老爷爷。”季绵说着还无奈地耸耸眉毛。
“纪璐也去吧？”王喆玥热情地邀请纪璐。
“没有特别的事会去的。”纪璐报以王喆玥同样甜美的微笑。
“如果纪璐去的，汪钧今年就不怕走夜路了呵？”
旁人都听得出，王喆玥这番话明明是问汪钧的，可是王喆玥却看着季绵和纪璐。
“是啊，胆小鬼。”季绵对汪钧上一年吵着嚷着要女生们送他回家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并重复了上一年圣诞节那个嗤之以鼻的嫌弃表情。
“呵呵，万一我要是有事不能去，你还是要跟鬼一起走回来的。”纪璐顺着季绵的情绪，一起嘲笑了汪钧，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奶奶过世了，真的不伤心吗？”众人继续往前走，季绵悄悄地凑近纪璐的耳朵，半信半疑地观察着纪璐脸上的表情变化。
“其实还好。”纪璐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她奶奶认为她压根就不是纪家人。
纪璐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在那样封建又传统又保守的老旧农村里，如果一个媳妇被人嫌弃，那她就没有什么生存余地。纪璐尚且记得邻居家的新媳妇大雪天里被赶出来，站在纪璐奶奶家门口嘤嘤哭泣，结果还被纪家老屋里的那群男男女女羞辱得体无完肤。
——在我小得还不能记事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比天寒地冻更寒心的事情吧。不然，我知道按你的性格，不可能在别人死了之后，还这么咬牙切齿地痛恨着。
——如果一定要说我为什么那么思念那位死去的老人家，不如说我更思念无忧的童年。那时候我不知道大人之间有什么丑陋的事情，不知道世界上那么多纷争和邪恶，那时候的每一天都充满笑容，那是我喜欢的我自己的样子。
——对于感情这码事，有时候我得谢谢王缇的遗传，如果不是她那么冷漠绝情，我也不能这么快地立马从悲伤至死转化成正常的谈笑风生吧。
“喂，汪钧！打球啊！”众人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汪钧被早到校的同学正在打篮球的男生们看见，招手让他过去一起玩。
“打你的头啊！要上晚修了！我还没洗澡呢！”汪钧扯着嗓子回应。
“你就好啦！天天泡在花丛中！”
“哈哈哈哈！”
王喆玥和张晗都已经习惯了男生们之间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相视一笑便轻松过去。
“我走这边咯。”又到男女生宿舍的分岔口，汪钧离开了五人行的行列。
“纪璐，季绵。”张晗看着汪钧走远的背影，忽然分别叫了纪璐、季绵的名字，使她们收回顺着汪钧而去的目光。
“嗯？”
“喆玥，你自己说吧？”张晗戳了戳王喆玥的脑门。
“嗯……其实是……”王喆玥的这番举动跟她平时迥然不同，显得格外矫情，好在她的性格不讨厌人，不然纪璐背地里又要偷着恶心一番。
“季绵，你还喜欢汪钧吗？”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吗？”面对王喆玥突如其来的问题，季绵满脸的不可思议。
“纪璐呢？”仿佛季绵的答案是已知而肯定的了，王喆玥定定地将目光转向了纪璐。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纪璐更是一头雾水。
“其实……我是打算圣诞节跟他表白。”坦坦荡荡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的样子才符合王喆玥一贯的作风。
“好事啊。”季绵拍了拍王喆玥的手臂，“那到时候我们都躲开。”
“不用的。”王喆玥的脸烧起来，“你们故意这么做我会很尴尬。”
“哟呼！终于放心了吧？”张晗直率地说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可是晚修上学之前，纪璐却兜着心事，没有主动跟季绵说话。
“你的好心情跟着太阳一起走了啊？”季绵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审视着沉默不语的纪璐。
“季绵，你真的不喜欢汪钧吗？”纪璐忽然多迈开半步，挡住季绵的去路。
“噗。”季绵最经典的嘲讽笑容出现的时候，纪璐知道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充满尖酸刻薄的意味而且比人民币握在手心的感觉还要真实，“小孩子到一边去玩好吗？”
纪璐并不觉得季绵是口是心非，她真心觉得季绵是在嘲笑这青涩懵懂的感情。
——可是你又不是大人，为什么有这么老成的口气呢？
☆、第四十一章 又闻友情香气
熬过了五天之后，学生们就等着平安夜和圣诞节的到来好好乐一乐了。此前的周四晚上，运动场上无数少男少女们结伴而行，纪璐知道那都是在为平安夜和圣诞节做准备。
“哎。”季绵却拽紧了自己的围巾，冲天空大声地叹了口气。
“干嘛。”对于季绵莫名其妙的叹息，纪璐想不出原因。
“圣诞节有什么好过的啊。”
“如果下雪就好了。”
“对呢！”季绵的眼睛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要是下雪了才有气氛。”
“其实大家只是借着过节来缓解一下压力吧。”
“嗯。对了，你说我们会不会撞见喆玥和汪钧呢？”季绵八卦地研究了一下周围的几对男女，好像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撞见他们干吗，喆玥不是说圣诞节才表白么。”
“你觉得她会成功吗？”季绵又抬起头看着天。
“这我怎么知道啊。”
——也是，谁知道汪钧哪个神经病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安静的天空里看不见几颗星星，远比夏天纪璐和杜嘉一起看到的天空还要寂寥冷清。
对于这群还在象牙塔里的少男少女而言，成功这个词简单得就像书本上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印刷黑字。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也无关功名，一次分数的增高，排名的上升，错题率的减少，就是成功；或者交到了一个知心的朋友，被自己喜欢的人同样喜欢着，就是莫大的成功。
在纪璐看来，在天歌中学的这三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失败，唯一的成功就是尚且未能从重点班摔去种子班。
“其实我的成绩在一班里很差的了。毕竟我和倒数第六的那个女生的总分差了70分啊。”在漫天星斗下，纪璐忽然又忍不住朝季绵敞开心扉。
即使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纪璐最讨厌的感觉就是一个人茕茕独立，她会有一种被周遭环境所遗忘和排斥的伤悲。而在她们这个年纪，谁又愿意被众人所遗忘呢，看那些哗众取宠的人，即便是丑，也丑得那么精彩。
季绵揉了揉被冷风吹得有些酸痛的鼻头，“你干嘛要这么想？反正垫底的人很多啊。”
“其实我不是靠成绩考进来的。”
纪璐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这件事，仿佛不是在描述一件和她有关的事，而像是议论起了别人的八卦。
“是吗。不过，管它呢。重点班很多人都这样啊。这些有什么好产生心理负担的，你看看新闻就知道，多少人利用权力和财力做着让别人利益受损的事情啊。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你只不过是插班进了重点班，又没有把谁挤出去，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吧。那些光有成绩的人有什么用啊，脑子里全是考卷，把他们扔荒郊野外没准不到一天就死翘翘了。”
“哇。”纪璐对于季绵“独到”的见解很惊讶，但她也很高兴，毕竟季绵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会八卦起“那你是怎么跳进重点班的啊”然后勾起纪璐愤怒的往事。
“在你后面霸着倒数位置的除了汪钧之外，那几个都是后台扎实的富家子弟。”季绵打了个呵欠。
“但他们也会被调去种子班啊。”
“种子班也没有很差吧。我可是在那里待了很久的啊。”季绵用自己的身体轻轻撞了一下纪璐的身体，“为什么你最近身上充斥着一股哀怨的气氛？你还在想你奶奶吗？”
“早就没有了。那些根本都不爱你的人，你那么想她干嘛。更何况她现在也不会想你，虽然她以前可能也没有想过。”说出这番话时，纪璐也很惊讶，就像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和那个在新屋里哭得翻天覆地死去活来的纪璐，完全不一样的孤傲灵魂。
“你跟家人感情也不好啊？”
“唔？你也不好吗？”
“差不多，我在家，只和我弟弟说话。”季绵歪着嘴笑笑。
“真好，你还有个弟弟啊。”
“嗯，叫做季风，不过他这个名字真是起得太草率了。”
“我也觉得我的名字很草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