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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路几乎要忘记坐在里面的人曾经是她的同学,也几乎要忘记他们有过多么无知多么亲密的一次。
她也不相信林章会把她忘得这么彻底。
记得那是高考最后一天,她匆匆地交了卷子,无心理会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试题,议论分数,还有,议论高考后到哪个城市旅游。
班长沈爱在考前就已经通知:高考后班上所有同学去KTV疯狂一夜。但是夏路不想去,喧嚣是别人的,其他同学无论考得如何,最终还是会有一所大学迎接他们。
而她,必须得为养活自己和爷爷奔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就像一台用旧了的机器,各个零件时不时有些毛病,她必须担负起赡养爷爷的责任。
一考完,她便匆匆回宿舍打算收拾东西。
在宿舍楼下,她意外地看到了林章。他从那棵水杉树下朝她走来,走近了,低低地问了一句:“晚上的KTV,你去不去?”
夏路问:“有事吗?”
若没记错,这次,是他们第三次单独在一起说话,上一次是她晕倒的时候。
夕阳正照在这个少年的脸上,映下一片*。身后来来往往的同学络绎不绝。
林章说:“我想知道,你高考的志愿填哪里?还有,你家里的地址,可以给我吗?我可以在暑假的时候去看你。”
夏路苦涩地摇摇头,说:“不必了,我不上大学了,过了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
后面,来了班上另一个男同学,跟林章关系很好,也是那种富人家的孩子,见到林章,他马上跑过来,拉着林章的肩膀说:“原来你在这里,赶紧去唱K吧,我的车在外面,大家都在等你呢。”
对于站在林章旁边的夏路,他竟视若无睹。
这不奇怪,夏路在班上一向是隐形人。
夏路对林章说:“你赶紧去吧,我要回宿舍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她似乎听到那个男同学说:“你怎么跟她在这里?”语气很是惊讶。
夏路苦涩地笑笑。
高考后的第7天,夏路在一位邻居的介绍下,进了这家在省内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中凯集团,在公司的饭堂里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活。
在饭堂打工的生活很忙很累,她忙得像个疯转的陀螺,而这种忙碌,却能恰好地填补她高考后失落的心情。
关于林章,她偶尔想起,每次想起他,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笑,现实生活很残酷,可回忆却很纯真。
在饭堂里干了两个月之后,夏路得到了一个三天的假期。回到家,爷爷从他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纸,说:“一个月前,有个男同学过来找你,我说你外出打工了,但是我想不起你公司的名字,他就留了这张纸条,让你给他打电话。”
夏路打开那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名字是林章。
那张纸,被夏路夹在一个精致的不锈钢饭盒里,再没有打开过。那个饭盒,是林章的。
………【18 缺男人了】………
有一天,夏路从外面送文件回来,走近那扇落地玻璃窗的时候,无意间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可能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正站在办公桌旁边的衣挂前脱衣服,哦不,是在脱西装的外套。
时间又到了初夏,虽然办公楼里有中央空调,可有时候还是会燥/热,尤其是刚从外面燥/热的天气里回来。
西装外套脱下后,她看到了他的后背。
浅蓝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夏路不禁联想到,那件衬衫里面结实的肌肉。
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宾馆小小的房间里,他们的身体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只不过,当年那个少年的肩膀有些单薄,不及现在的宽厚。
林章将衣服挂好,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夏路脸一热,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想,自己一定是太缺男人了!
是的,她缺男人了。
*
那一晚,夏路回到家已将近晚上十一点。
自从和陈润雨分手后,夏路便有事没事地加班,加班的理由只有一个:让自己很累,累了,晚上就可以很快入睡了。
可这一晚,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今天,是“大姨妈”走后第三天,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便是她和陈润雨最有激情的时刻,听人说前七后八是安全期,在这一天做*爱,不用采取措施。事实也是如此,她一直没有怀孕。
陈润雨总说:“我喜欢这一天,真枪实弹上阵的感觉,爽!”
夏路很清楚自己难以入睡的原因。
体内某个地方湿湿的,每到这一天,这个地方就不自觉地湿滑。
陈润雨走后不久,她就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会找婚外情,尤其是两地分居的夫妻。那些人总为自己的出轨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生/理需要!
生/理需要!
以往,她只要看到这几个字,便从心底鄙视那些出了轨的人,只因生/理需要,就背叛了千里之外的爱人,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
然而,现在的她深深地体味到了这四个简单的字背后痛苦的折磨和煎熬,那种事情,跟染上毒品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做过了,就很难戒掉。
她抓紧床单,把身体痛苦地扭缩成一团。脑海里不停地出现之前和陈润雨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的场景。
和陈润雨同居的第一年,他就像一头辛勤劳作的老黄牛,不知疲倦地耕地。两人一躺到床上他便对她动手动脚,要是碰上夏路很累的时候,她就会责怪他:“你别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呀,老是想着这回事,龌不龌龊?就不能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陈润雨说:“我们谈谈政治好不好?”
“好啊,男人嘛就该这样。”
陈润雨坏笑:“你忘了,政治书上说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吗?”说着,手就往她身上的两个中心和基本点上摸去。
“你坏死了,你坏死了……”
这种*上的需要,直接影响了夏路心理上的需求。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变/态”的举动和想法。例如,她每次看到林章时,总能想起高中的那一天,两人在被子下面互相探索的刺激。
还有,晚上经过一个叫“一夜狂欢”的酒吧时,她忽然想起传说中的“*”,很想进去试试,可终是没有勇气。一个从来不进夜店的女人,去了,只有让男人骗的份,搞不好遇上变态的……越想越恐怖。
*
夏路自己加班已经是够晚了,可还有人比她更晚,那就是她的领导林章。
肚子不时传来咕噜噜的响声,她转过头,透过那扇玻璃窗看了一眼里面的林章,突然觉得,好像林章也在盯着她看。
她赶紧把头转回来。
又想,没理由呀,他这么忙,不可能在看自己的,她又转过头去,看见林章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他总是将自己的文章收拾得很整齐,让她减去不少工作量。
这么说来,他刚刚确有可能是在看她,但不能用“盯”字,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一瞟。
夏路看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时间:23:30。
终于忍不住,她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里面的门,林章见她进来,问了一句:“有事吗?”。
“嗯……林总,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林章想了想,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吗?”
做他秘书几个月了,第一次,他跟她说话的内容与工作无关。夏路意外之中不知如何应答,只“嗯”了一声。
“行,你先下班吧。”
夏路走出办公大楼,初夏的日子白天有些*,夜晚却是微凉的,正如高三那时的天气。
这么晚了,最后一辆公车也开走了,只能打的回去了。
夏路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那里打的比较方便。
走到十字路口那边,夏路看到对面街口的烧烤档还在营业中,烤肉的香味飘了一条街,直飘进夏路的鼻子里,她本来就很饿现在更饿了,忍不住走了过去。
要了两个鸡翅,一个鸡腿,还有一些豆腐块白菜之类的,独自坐在街边的小桌子前狼吞虎咽起来。
“看起来很香呀!”身后,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19 缺男人了(二)】………
夏路满嘴都是鸡翅,满手的油,听到这声音,仿佛被人在后面射了一冷箭,她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这个吃相有多狼狈。
“我可以坐下来吗?”他问,话音刚落,却已经在她旁边的凳子坐下了。
她艰难地吞下嘴里的肉,刚刚的美味,在林章到来之后,竟像是棉花,既没味道又难下咽。
“我想,你应该需要点啤酒。”林章说,他举手招呼老板拿几瓶啤酒过来。
夏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即便是满嘴的油,也不去擦一下。
他到底想干嘛?想起我是他的老同学来了?
很奇怪,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和林章相处,她感不到半点拘紧。现在在街边,他坐在她身边,竟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往日的记忆一齐涌了上来:那个夜晚,他们一起翻墙外出,他带着她泡网吧……
她莫名地有些怨恨他,就算没有那一次的亲密,他们之间也应该是老同学老朋友,可这几个月以来,他眼里完全没有她,现在又装着和她很熟识。
林章,你想干什么?
“老板,鸡翅、牛肉、鱿鱼,每样来五串。”他开始点东西。
“看着我干嘛?你继续吃呀,这里的烧烤挺好吃的,我常来。”他笑着对她说,无视她眼里的气愤。
“就是就是,这位先生是我这里的常客。”给他们递啤酒的老板说。
林章给夏路倒了一杯。
夏路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喝啤酒都会醉的人,仍然端起来就喝。喝了一口啤酒,嘴里尝到的是苦涩,可当那冰凉的液体下肚之后,回馈到身体里的竟是一阵暖暖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感觉,又喝了剩下那一杯,一杯接一杯,渐渐地,她感到大脑里有些飘飘然,白天工作的压力、夜晚空荡荡的寂寞全都一扫而光。
“夏路,你别喝这么多。”他想抢过她手里的杯子。
“要你管,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的下属。”她明显醉了:“林章,哦不,该叫你林总才是,你现在想起我来了吗?你想起我是你以前的高中同学夏路了吗?哈哈,你当然想不起来,你是谁呀?你是总经理,你留学回来,风光十足,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穷丫头,一个隐形人……”她开始说胡话。
林章不插话,只听她说,眼里有种叫心疼的东西。
骂完林章,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手里的啤酒杯被她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陈润雨,你这个混蛋,你TM的混蛋,枉我对你这么好,可你呢……拍拍屁股就跟李凝那个女人走了,你……你对得起我吗?唔唔……阿雨,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那一刻,林章由心疼变成了生气。
他掏出一张人民币拍在桌上,便将夏路拖了起来,他的黑色英菲尼迪就停在路边,他将喝醉的夏路塞进车内。
索幸,夏路这个蠢女人还记得家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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