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后养成守则- 第3节

　　☆、第二守则…上

　　星娱乐大厦。室内。
　　MV搭布景，布景上一片蓝天。看不到海，但有几只白色的鸟。
　　那鸟大概是海鸥。
　　阮小乐手足无措，站在布景前，不停吐着舌头。
　　恰好路过的魔鬼教主，伸手就敲了下头顶心，赏她一个暴栗。
　　阮小乐捂着头顶，腹诽星娱乐从监制到歌手，都有暴。力倾向啊。
　　“又腹诽啥？”何陌熙问。他似乎总能看穿她的小心思。
　　“零哥千叮咛万嘱咐，今天的MV多么要紧，排场多大……呵呵，就是对着背景布拍，哪里气派了？”
　　阮小乐毫不客气抱怨。
　　背景上那几只鸟，看上去很像白鸽啊。
　　这是多么拙劣的MV道具，这是多缺资金的星娱乐。
　　魔鬼教主大笑一声，大掌一下子弄乱她头发，板起脸训她，“你谁啊。还想着带你到希腊爱琴海取景了是不？你又不走青春偶像路线，MV好不好要紧么。”
　　“零哥说我定位就是偶像包装啊？”她反驳完了才反应过来，切一声，“教主你嫌弃我颜不好？”
　　她踮起脚尖，作势也要弄乱何陌熙发型，“我以前也是室花好么？”
　　“市花？你紫荆花还是白玉兰？”何陌熙显然没抓对音节。
　　都不是。是系花前十都没排上，正好十一。室友为了安慰她，评了她一个室花。
　　解释完了，阮小乐才觉得不如不解释。
　　零哥恰好走过来，打趣他们，“哟，还没炒绯闻呢，你们就动手动脚了？”
　　阮小乐立即缩回她魔爪。
　　何陌熙的三七开，逃过一劫。
　　“说到颜值，这个我们得再和企划部开个作战会议。”零哥补一句，语气有些郁闷，“小乐你颜值，当真坑爹。”
　　坑爹？阮小乐怀疑自己听力障碍。
　　音乐学院百来号人，她能排上十一，好歹也是“路人以上，绝色未满”。
　　考入音乐学院前，也是有星探差点把她签到广告公司，当嫩。模的。
　　阮小乐眉毛倒竖，一副较劲姿态。
　　化妆师把她按到转椅上，开始对着她的脸型，比划眉笔。
　　零哥抱着手臂，居高临下从镜子里俯视她，还是不停摇头。
　　“你要真长成路人颜呢，策划就把你往校园小清新定位推了。你要真该着绝色颜呢，策划就直接定位妖娆祸国。”
　　他叹一口气，一眼难尽地样子。
　　“你这样七分颜，九分歌，才是最苦恼的。海藻你说呢？”
　　海藻是化妆师。她正在打底，阮小乐脸上白成一片。
　　“小清新蛮难的。她鼻子挺直，眼睛妩媚。要去拍戏还真是妲己替补。”
　　替补……那是啥？不等阮小乐腹诽，海藻化妆师立即补一句。
　　“真演妲己呢，又少了几根媚骨。她问题就在这，骨子里是个气质咖，眉眼是个妖娆咖。”
　　被这么一定位，阮小乐也觉得前途堪忧了。
　　定位问题，一直难倒了不少出道歌手。
　　魔鬼教主能迅速窜红，又抓住他那块市场，很大程度上，也是托了定位准的福。
　　偶像男歌星金少华，就是一直半紫不红。论歌艺，他是流行歌坛罕见的实力唱将，每每能听到美声功底。论样貌，他却是少女杀手的典范，一直被粉丝亲切称为“邻家温柔美男”。
　　可惜定位为“邻家温柔美男”的当红偶像歌手，一般唱腔会完全偏流行，美声功底简直是累赘。
　　金少华混了十年。除了最佳新人奖，和唯一一首最佳单曲奖，就木有下文了。
　　销量一直不温不火，饿不死，也撑不饱。
　　阮小乐哆嗦了。她在现实世界，可萌金少华了。这人小众，可嗓音与功底，让她三天可以听不了任何流行音乐。
　　可那又怎样。
　　在阳笑笑的原剧本中，笑笑都懒得改，直接照搬了原型。书中的金少华，也仍然是十年只开一次个唱，一辈子混在歌坛边缘的命。
　　这么七七八八打着鼓，化妆师啊哈一声。
　　零哥与魔鬼教主也是啊哈一声。
　　阮小乐睁开眼，对着镜子一愣。
　　镜面光滑，里面是个青春妹子。
　　配上水手服，可以马上扬帆起航。
　　阮小乐扶着下巴，以防掉下来——
　　这是日剧十六岁少女主角的标准模式。这妆容精致得，整个一人形娃娃啊。
　　收回她对星娱乐的质疑。这公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脸上露出微笑，镜中的娃娃也笑了起来。
　　无限清纯，无限青春。
　　“颜即正义。”啊哈了半天，魔鬼教主终于漏出一句。
　　阮小乐立即摇摇手指，修正，“化妆即正义。海藻姐万岁！”
　　等阮小乐去摆姿势，走方位时，何陌熙抬眼看了下零哥，压低嗓音问。
　　“真的挑她搞绯闻？这妹子看上去毫无心机，万一玩坏了估计……”
　　他声音更低，几乎是凑到零哥耳边。
　　“小心又来个自杀丑闻。”
　　“星娱乐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零哥嘴角扭曲，露出一个纠结笑容，“每年一万人来应募练习生，最后真正能出道的只有一个。呵，星娱乐最不缺的就是出道新人，玩坏了就下一个呗。这点压力都熬不住，混什么娱乐圈。”
　　他撇撇嘴，眼神是看惯山水的不屑，“怕死？乖乖滚回音乐学院研究理论去呀。”
　　何陌熙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望过去，女孩子正抱膝坐在伪装沙滩上，对着唇型。薄薄粉唇，一会儿搓圆，一会儿拉长。
　　哪个新人刚来时，不是满怀期待呢？似乎今年左手捧了最佳新人奖，明年右手就能推开个唱大门了。
　　等他们混成自己这样的老油条了，看到了餐馆香辣菜后门的垃圾桶，全是鱼骨头的馊味，他们就知道啥叫江湖险恶，啥叫补刀也补得身不由己。
　　女孩子一身淡黄色长裙，像只毛茸茸的鸭子。
　　何陌熙想到另一个女孩，当初也是打扮粉嫩，在同一间摄影室拍MV。
　　整个星娱乐，似乎潜意识中都把这个名字打了马赛克。偶尔提起，也是违禁词。
　　可他记得，记得她怯生生喊他师哥的样子，记得她腼腆着为错音道歉的样子，记得她烧菜的样子。
　　记忆卡壳。
　　何陌熙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态，面具武装到了牙齿。
　　零哥偏过头，只看见一双狼目。瞳孔里，除了掂量，还是掂量——
　　阮小乐，看你能走多远咯。
　　换布景。伪装的浴室，海洋主题充斥整个浴缸。
　　盥洗盆的把手，是一颗海星。海星是明黄的，盆是瓷白的。
　　地板上贴着瓷砖，上面是蔚蓝色夜空。撒着碎星子。
　　阮小乐低头，洗脸，水花溅出。
　　镜头特写，她纯粹无邪的眼睛。
　　CUT——
　　“妞，你眼珠别瞪那么大。太唬人了。”MV导演不满。
　　阮小乐欲哭无泪。
　　都NG十七八次了，她眼睛快瞪出分泌物了。
　　上一次NG时，导演说，妞，你眼睛在哪？眯成一条缝了？
　　阮小乐说，导演，有水啊。
　　众人乐了，哈哈大笑。
　　导演不耐烦，“拍戏呢。有戏感吗？”
　　阮小乐反驳，“我不是影视学院呢。能找专业人拍么？”
　　导演怒了，“你见过哪个MV主角，不是歌手本人的？又不是XX戏，你要找替身？”
　　众人笑得更乐，都说阮小乐是星娱乐下一任开心果。
　　开心果只好不负众望，第十九次投入到忘情洗脸中。
　　尼玛。这比唱歌难多了。
　　早知道音乐学院选择辅修课时，她不选高雅芭蕾形体了，应该跟着阳笑笑选表情训练。
　　当时她还嘲笑过，笑笑，你每天就对着镜子练习如何掀眉毛瞪眼睛？
　　现在看来，瞪眼睛果然是门技术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守则…中

　　十周后。阮小乐独自坐在大厦顶楼，两只脚悬空，啃鸡腿喝可口。
　　可乐是助理妹子唯一允许她喝的饮料，据说配方原来是咳嗽药水。
　　助理妹子小曹递给她可乐罐上，像是交代革命任务，“诺，当它胖大海喝。”
　　阮小乐紧紧抱着可乐罐，泪眼汪汪。
　　一小时后，楼下会有个庆功宴，庆祝她首张专辑《远方的海鸥》杀青。
　　整整十首歌，全是嗓音醇厚的抒情曲风。不是飚高音，就是飚低音。用柠檬哥的话来说，就是气势磅礴谈恋爱。阮小乐每天都像打仗一样，吃着清茶淡饭；寡。欲如辟谷高僧，对着柠檬哥的咆哮视如无睹，盯着鬼画符一样的曲谱，调动她各种丰富的七情六欲。
　　什么“把淡淡抱歉唱出回味无穷的亏欠来”，什么“把失恋也是青涩欣慰的别唱出失望”都算小CASE了。
　　柠檬哥到后面几乎不说人话，语句的主谓宾修饰词排列全是火星逻辑——
　　“酸酸涩涩鼻子快要发涨的感觉懂不懂啊？青苹果被老鼠咬烂了半口？”
　　“唱出绿茶叶子漱口的牙膏味懂不懂？绿茶配上薄荷，牙膏沫不要太多的沙哑感？”
　　“火龙果！必须是火龙果的黑白分明的颗粒味道！”
　　柠檬哥，你真的不是兼职卖水果的？
　　阮小乐简直给跪了。
　　柠檬哥一直肢体语言丰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怨恨像，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阮小乐各种咆哮体。
　　阮小乐经过十周特训后，对柠檬哥的词汇库终于有了大致认识。
　　大脑内会人工翻译——
　　被老鼠咬了半口的青苹果。
　　这是柠檬哥要她声音别太透亮。
　　牙膏沫不要太多的沙哑感。
　　这是要她酝酿充沛感情，声线沙哑咬字清晰。
　　黑白分明的火龙果颗粒。
　　这是……
　　她崩溃了。与零哥探讨了半天，无果。与魔鬼教主又探讨了半天，对方拍拍她的头说，“别较真么。你嗯嗯啊啊应着，然后该咋唱咋唱。”阮小乐磨合来磨合去，终于知道如何摸清柠檬哥理路了，第十首单曲也录制完了。
　　感觉快嗨到云端时，突然被退下来的踉跄。
　　此刻，她晃着两条细腿，俯瞰下面黑点如蚂蚁的人群。阮小乐忽然有种真。枪。实。弹的酸涩感。
　　她双手虚分，冲着楼下大喊——
　　阳笑笑，你给我死出来。
　　手机上，别说阳笑笑，所有号码都失效。滴一声长响，该号码无效。
　　她甚至抽空请过一天假，特地回了一次本市音乐学院。熟悉的建筑，陌生的面孔。
　　她顿时有种《阮小乐走失在时间缝隙》的感觉。
　　从穿越（嗯，她还是只能把这解释为穿越），到录音，到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阮小乐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被拐了。她弄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有木有系统。
　　应该木有吧。
　　至少她现在都木有听到什么诡异的系统提示音。
　　她双手虚空比划，试图召唤控制面板。
　　一无所有。
　　然后她觉得自己好好笑。
　　再然后，她又严肃地思考了原著定律的问题。
　　#论原著的强大吸引推动力#
　　脑内一番脑补，开篇引论正反论述后，她想到了原著TXT主配角。
　　主角一栏是三个字。她名字。
　　配角一栏是五个字，两个人名，中间是逗号。
　　一个是何陌熙，一个是黎锋。
　　是要等她攻略两个男神，才能脱离吗？还是等她拿到歌后称号？
　　她忽然有些怀念室友的笑声，阳笑笑无耻的呼噜声，阿茶更无耻的半夜磨牙声，沫沫打喷嚏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