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何雅然就这样乖乖的躺在床上开始睡觉，母亲与哥哥都在身边，她睡得很踏实。
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的照在何雅然沉睡的面庞上，她睁开双眼，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哎呀！，我整整睡了十六个小时！”
“可不是，这下肯定休息好了！”何俊杰略带疲倦的神情微笑着对妹妹说。
“哥，你一夜都没睡吗？”
“也睡了一会儿，坐在椅子上，趴在妈的床边。”
“唉！看把你熬的，都瘦了许多！”
“嘘！”何俊杰伸手放在嘴边，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母亲。
何雅然发现母亲仍闭着双眼。
“总之，今天你应该回家了吧？回去赶快上班吧！我知道部队绝不同于地方，你又是领导，我已足足的沉睡了半天一夜。”
“那好吧！部队这阶段也确实挺忙，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春节了，年前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这两天妈的病情也稍稍稳定了些，给你打电话的那两天是最危险时期，可我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的好，那几天可把我吓坏了，万一妈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都会承受不了的，更别说你们了。”
“怎么突然得这么严重的病。”
“多年的老毛病了，积劳成疾，加上你嫂子再惹她生气，哪里还有不得病的？”
“不会吧？嫂子怎么可能把妈气成这样子？”
“唉，别提你嫂子，提起她难免不生气，算了，我该回部队了。”
“回家代我向嫂子问好，她们知道我来吗？”
“知不知道都一样。对了，医院食堂和打开水的地方在东面，问问就知道了。”
何俊杰说着，从衣架上拿起军帽戴在头上，并用双手习惯性的正了正，接着说道：“雅然那！我先回部队了，万一妈有什么情况一定及时打电话与我联系，晚上你就辛苦一点儿，精神点儿，妈晚上有时大小便的，她不能大声讲话。”
“放心吧！哥我一定会照顾好妈的。”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时间我尽量再回来。”何俊杰在走廊里。
“我不打电话，你就不用来这里了，你脸色也不好，你才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好了，你回屋吧！”何俊杰说着向走廊尽头走去
何雅然悄悄返回屋里，母亲却睁着开眼睛问了一句“你哥走啦？”
“原来你没睡呀！”何雅然微笑着问母亲，说着来到母亲床边，给母亲掖了掖被角，又轻轻的动了动母亲左胸前的排气管，母亲原是肺气肿导致现在的自发性气胸。
“妈，你现在疼不疼？”
“不动还行，一动就疼，唉！这已是第六次插管了吧？我都记不清了，这罪遭的，真不如一下死了算了，也省得你们跟着受连累”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妈，看你说的，你养了我们兄妹四个，从小到大都得以成人，你吃的苦都说不清，我们遭点罪、花点钱实在太应该了，况且要真的没有了你，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就苦了你哥了，这么多年了，自你爸死后，我身体一直不太好，你哥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真是不容易呀！你嫂子又总唠叨，本来当初你哥不同意娶她，可你爸硬给做了主，你哥又孝心，结果可倒好！”
“妈，你少说几句吧！你的病不能多说话。”
“没事儿，你爸现在要是活着，兴许还好一点儿，凭良心说你嫂子前几年和你哥分着过也不容易，可当时她愿意呀！，现在又嫌这嫌那的，如今她工作也调过来了，也和你哥生活在一起了，你哥工作干的也不错，可她还是不顺心，人啊！就没有知足的，一切都是命呀！”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从今后这不就都好了吗？我小哥已成家，我姐去年也结婚了，只剩下我了，但我现在也自立了，不会再花我哥的钱了，我嫂子不会再说什么了！”
“傻孩子，不是还有我吗？一晃我已来这里几年了，我这气管炎病自从到这个地方来养的好多了，戒烟后，就好的更明显了，谁知一下子又得了这病，没办法啊！”老人叹口气。
“妈，只要我们兄妹几个真心孝敬你就行了，尤其我哥，你应该为有这样的好儿子高兴才是，我小哥这次没有来，但让我给你带来四千元钱，让你安心养病。”
“其实，一想到你们都这样孝心，个个也都争气，我心里挺知足的，这次的病恐怕是不行了，万一有一天我死了，你们到什么时候别忘了你哥。你将来结婚后，和你姐姐一样，都要好好孝敬公婆，无论婆婆什么样，你们都要像孝敬我一样孝敬人家，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不容易啊！你们就想，如果没有婆婆又哪能有你们的好丈夫？”
“妈，放心吧，我一定会做的最好！对婆婆比对你还好！你对奶奶的孝心，已给我们做好了榜样。”
“我也知道，你们都不会忘记的，只是一想到你哥是个要脸面的人，从小到大就没让我和你爸怎样的操心。可为了你们他省吃俭用，还得瞒着你嫂子，我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你看那些与你哥年龄相仿的那些军官，穿的、用的又是什么，可你哥呢？除了两套军装，几乎没有一套像样的好衣服，你嫂子也不知道去关心你哥的冷暖，唉——”老人说着，眼角似乎溢出了泪水。
“可是与农村相比，毕竟要好的多，我们本都是农村出生的，如今在这城里住了楼房，安上了电话，这不是挺好的嘛！在老家远村近邻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咱家呢？至于我哥的衣服，日后，我万一出人头地了，你放心，我一定先给我哥买最好的衣服穿！”
“你说的也是！”老人终于没有说过她的女儿。
“所以，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把病养好！才是我们兄妹几个最高兴、快乐的事，别再胡思乱想了。
转眼，何雅然来医院已一个月了，老人的病也是在反复无常的情况下度过的，病房的灯陆续的都熄灭了，只有何雅然和母亲的病房的灯还亮着，这天夜里老人突然胸闷、气喘，何雅然忙打电话给哥哥，值班医生找来主任医师会诊，主任姓吴，一直主管母亲的病，年轻的主任责任心很强，于是老人又动了第八次插管手术，每次手术时，何雅然从不敢看的，她更无法接受手术钳子进入胸腔时“噗”的声音，于是，她借故去了卫生间，偷偷地哭了一会儿，便又镇定自如地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吴主任与何俊杰正在交谈，何雅然不敢抬头看母亲，她低头望着那排气瓶里断断续续的细微的气泡与鲜红的液体心痛不已，她想，善良的母亲不应该受这样的罪，于是，她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那还是学生时代，一个寒假，过春节之前，母亲忙着蒸粘豆包，突然大门外来了两个乞讨的人，衣衫褴褛，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母亲毫不迟疑的把她们让进了屋，女人操着南方口音，“大姐，行行好，俺们是安徽省的，今年闹灾荒，庄稼没收成，孩子他爸又死了，就只好来讨口饭吃。”
“唉！大妹子，你先等一会儿，我这锅豆包要蒸好了，等会儿，蒸出来你和孩子趁热吃点儿再走，顺便也歇歇脚。”说着又看了看那个女人背着的布口袋。“你这口袋里装的是——”
“噢，是大米，装满了，背不动就卖掉，换点钱，准备给孩子上学用，。”
“雅然啊！去！上西屋，给你这个大婶舀点大米，孤儿寡母的，背井离乡的，不容易呀！”母亲对雅然说道。
何雅然便舀了一碗米，端过来，那女人打开米袋，说道：“这么多，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这母子俩又在何家吃了热乎乎的豆包，母亲又给她们端上了米粥及咸菜。之后，见母亲把那娘俩送到大门口，那女人让小男孩给母亲敬礼，何雅然倒感到很好笑。
待母亲回屋后，何雅然一边包豆包，一边对母亲说：“妈，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是怪可怜的，可是我觉得给那么多米就不错了，何必留她们吃饭呢？谁知道她们有没有传染病啊！脏乎乎的，你看那手更脏，再说了，别人家有的连米都不给呢！而且这大米咱们自己家平日都舍不得吃！你可怜人家，谁可怜你？，你看你现在身上还穿着带补丁的裤子呢？”何雅然不高兴的样子。
“这孩子，这么学成这样，人啊！三穷三富过到老，可千万别看不起人。能走能行的有什么病？谁能保证顺溜溜不求不借地过一辈子。你知道，哪会儿咱们这儿就不闹灾荒啊！人活着总得有个好心肠，那活着才踏实，不然白为一回人，咱们家再苦也比这娘俩现在强多了呀！你说没人可怜咱们，那咱们家年年种的那点儿口粮田还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帮忙啊！再说了，一年能有几个来要饭的，就是给她一碗米就能给穷啦？以后，可别这样。”母亲一边洗手，一边说。
“妈，我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担心她们有什么疾病而已嘛！我也不是看不起他们，惹你说了这么多，以后我保证遇到类似的情况向你学习，行了吧？”
“对了，这才像我养的孩子，记着，好人终有好报。”
想到此处，何雅然望着呻吟的母亲，眼角又湿润了，如果说好人有好报，母亲应该尽快好起来，何雅然在心中祈祷，祈祷母亲平安。
这时，吴主任又来到母亲的床边，问了问母亲的感觉，便告辞了。何俊杰把主任送走，返回病房。
“哥，这回没事了，你回家去吧！”
“稍等一会儿吧！现在是深夜了，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的。”何俊杰看了看手表双接着说：“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我在这看着。”
“我不困，你快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看样子没事的，只要把胸内的气体排出来，就好了。”
“俊杰呀！回去吧！我现在不憋气不喘了。有一个人陪着就行了。”老人这时轻轻的说了一句，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别想的太多，静心养病！”
何俊杰又正了正军帽，尔后掏出一叠钱。“雅然，这钱给你，现在你那里还剩多少？”
“除了我小哥给带来的那四千元，还有四百多呢！”
“你小哥带来的那四千元钱一定不要花，留着给妈保存，我的钱够用了，该买什么买什么，你多问问妈，想吃什么，不然她决不会主动要东西吃的。”
“这鸡鱼之类的东西，她一口也吃不下，你们每次送的鸡汤，多半都让我喝了，水果她还能吃一点，我们只吃些清淡的饭菜，所以这钱也没有花的那么快。”
“那么你想吃什么，也得买，别舍不得花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一阶段营养也要加强才行，给你，拿着吧，这是一千元钱，我该走了。”
“你先揣着吧！现在不缺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听话，快点！”俊杰把手伸着。
何雅然接过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想到母亲前些天说过的话
“怎么还感到不好意思呀！这个傻妹妹。”何俊杰微笑着用手指了指何雅然的脑门，打破了这份尴尬。我走了，你也注意休息，看书别看的太晚了。”
“知道了！”
何俊杰后，老人便开始说话了，她对自己的疾病失去了信心。“雅然，妈这病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不知怎么我竟站在一条河里，水已经到我的肩膀了，我好像在水里向岸上游着，眼看着上岸了，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