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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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江南- 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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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某家儿子虽然混得不咋的,但是从外面骗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女孩回来,女方家还给他们家钱,等等。他们责问我。为什么没有那般本事?哪怕有人家的一半也好啊!

    不可否认的是。那次在家里我被他们说得无地自容,并非常自惭形秽。也让我彻底颠覆了以前的想法。

    这之前,在和梁纤露、武凤交往时,她们曾说过。在解决个人问题时,我的家里帮不上忙,真是没用、又很是无赖。

    梁莺的父母也是这么说的。因为那个歪嘴以及梁纤露、武凤所谈的那些男子,都有殷实的家庭背景。相比之下,我的出生、背景便很让她们鄙视。

    至于琴表妹,由于她和我是姨表亲关系,她当然对我们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就曾经说过,她从来都没把我当作一个正常的人来看。在她的眼里,我以及我的家人都是垃圾,是没有资格谈正常的人生权利的。所以,她就是情况再不济,也不会考虑因同情我而对我施舍什么。

    她们以前都如此说,让我也一度感叹自己出身不佳。并抱憾因此就没有了更好的进身机会,从而改变命运,赢得别人的尊重。

    然而,父母这么一说,我才彻底清醒了,我的想法与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偏差。或许,我真不应该抱怨家里什么了。因为我欠家里、欠父母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的想法、说法和琴表妹来要债时是类似的,由于所言非虚,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尽管这些事会倒致我本人的彻底崩溃,也没有办法推脱。

    那次从家里回到这里以后,我已心如死灰。我拒绝了一切其他活动。工作之余,我就一个人到那一潭湖水的岸边对着水深思。

    因此,我才发现了水的深遂。并隐约觉得,水中有幽怨的眼睛在眨着、有游魂在沉睡或游戈着。

    也许,我本来就和琴表妹所丢下的孩子以及摄影师所拍的那个孩子一样,是个被爱遗弃的人。我们这种类型的人,对生活只有绝望情绪。还由于自己所欠的债务甚多,多半是为了还债而活着的。

    我现在终于理解了翟二宝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做,因为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他和翟芳本来是两厢情愿、两情相悦的情侣,结果却被强大的世俗观念生硬地拆散了。

    他们都遭到了至亲人恶毒的辱骂与恐吓,耗了那么长时间,他们都已筋疲力尽了。现世的苦难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又前程未卜,看不到一点希望。这便是人生莫大的悲哀。

    我觉得,翟二宝那时的精神是恍惚的、麻木的。所以在那个冬日的早晨,他的父亲用那么粗的柴棍子往他身上猛击。他一点都不躲闪,而且都不叫一声疼。

    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上都被父亲打得血淋淋的了,不管怎么说,他的母亲和弟妹都是应该上前去阻止已近于疯狂的他的父亲呀。

    但是,她的母亲脑子里也是充斥着大义灭亲的想法。她不但不劝住父亲,还在一旁骂他,说打死这一个没出息的祸害算了。他的弟妹那时也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个千夫所指的罪人,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他们都没有帮翟二宝说话。

    所以等父亲打累了时。翟二宝爬起来径直走到柴房拿起农药就喝。这一切都是在他们一家人眼皮底下发生的。后来听他的弟妹说,那时间他们才觉得父母做得过头了。

    但是当时的他们由于年幼,少不更事,便被面前的场景吓呆了,所以没有上前阻止伤痕累累的哥哥喝药水自杀和后面发生的事。当然这也是让他们后悔终身的事。那后面发生的事更为惨烈。

    我知道,我们那里用的那种药水其实药性并不怎么强。人喝了它,如果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村上就有过这种喝过又被救过来的例子。

    然而,翟二宝等来的却不是家人的惊恐万状和及时救治。他等来的只是,在他抽搐挣扎之时。父母抱来了一床被子,捂住了他的头,让他快点离世。

    据他的弟弟后来说,翟二宝抽搐之时,看到父母抱来被子,并说出要捂他的话以后,他就不动了,并安祥地闭上了眼睛。随后被子底下的他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与反抗,临走之前。他是那么得平静!他也终于解脱了。

    他的弟妹后来和我们说起了翟二宝那短暂的一生。那也件叫人痛心的事。翟二宝是家里的老大,很小的时候。他就辍学而和成年劳动力一起外出打拼。多少年来,他挣的钱几乎全部用来养家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我们所出生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如果家里没有一到两个人在外面拼命地做活挣钱。家里的日子根本没办法过。

    翟二宝和我的情况有点类似。他和翟芳也曾是爱的那么火热,并海誓山盟要共度此生。但结果却挣不过世俗的残害。

    由此可见,一对年轻男女的爱,不管在他们自己看来是多么轰轰烈烈,实际上却都是非常脆弱的。我和梁莺之间也是如此,身边还有很多其他人的例子。于是我发现,爱是需要理由的。如果不讲究理由,这爱也不能长久,或要以悲剧收场。

    翟二宝在那个冬日的早晨平静地走了,然而,翟芳那平凡的生活还在进行着。这就像,我在这边已是绝望至极,并业已走投无路;但梁莺和歪嘴的生活还才刚刚开始。

    尽管武凤辱骂了梁莺,但她肯定要把这笔帐算到我的头上来。因此,她便可以下决心好好地和歪嘴相处下去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真有可能在某一天,采取一种极端的方式把所欠的债给还上,那我也就轻松了。

    总之,从我自己身上以及前面所说的那些事例中,我们不难发现,男性的悲剧命运要远甚于女性。尽管风光八面、吆五喝六的男性也为数不少,但总有一部分男性最终要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已完全是一种磨难。这是他们的制造者——他们父母在制造他们时始料未及的。

    一部分人不考虑后果地放纵,加之后来一些女性势利地逃遁,便已是在酝酿灾难了。关于男人的悲剧,还可以用一个历史事例来说明。

    明末清初的义军领袖李自成本来是体制内的一名小职员,只不过因犯了错误,有了短暂的牢狱之灾。此时的他不仅失去了工作,他那有资色的老婆也给一个富人趁机占有了。出狱后,他的状况糟糕透顶,没有谋生的路径,最低的生活也难以为继。这是物质层面的。

    另外,精神层面的现状又足以让他绝望、崩溃。出狱后,他曾找到自己的老婆,希望她回到自己身边。然而,那个已成为了别人的小妾的女人已经习惯了富人家优越的生活,说什么她也不愿回来了。况且出狱后,李自成的状况也大不如前了。她回来再跟他,就意味着要和他一起熬苦日子。

    这是明显的避高就低的事。人毕竟是趋乐避苦的呀,这个女人回不来了,也是正常的。这一切貌似都非常合情合理的事,却足以让李自成这个硬汉走极端。

    这事属于典型的男人的悲剧。要是换作没本事的一般人,要么叫啊、跳的,要么就默默叹息。不管如何,接下来只能有他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灾难。

    但李自成可不是一般的人,后来他是为百万大军的统帅,可见其当时就是个很有潜质的人。走投无路之时,李自成投奔了外地的一个极端组织,开始了他的造反生涯,并成为了那个组织里的一员悍将。当然,后来他潜了回来杀人放火,发泄了以前的怨气。

    当队伍壮大了以后,他更是吸纳很多情况和他类似的人。头脑特别够用的,便充当他的智囊集团;那些强悍的人,便成为了狠命杀伐的勇士。总之,他们造反伊始多半是为了发泄。在现有的社会中过不下去了,干脆豁出去大干算了。

    所以说,绝望的人要么是自绝于世;要么就给社会造成灾难。当然,后者最后也要自绝于世,只不过要闹腾一阵子罢了。但那也不是任何绝望的人都能做到的。

    我本人就是一个没用的人。绝望了、崩溃了,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知心的人说一说。你看,最终却把这些烦心的事说给老师你听。哎,我真是个没用的人,给你丢脸了……”

    此时,朱雨深的头已经疼得很厉害了。至于翟苏云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已经不想听清楚了。实在忍不住了时,他便告诉翟苏云自己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翟苏云这才醒悟了过来,他赶忙为朱雨深铺好了床,安顿他睡下。朱雨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他便要告辞。后来是翟苏云骑电瓶车送他回去的。
正文 第207章
    207

    天气越来越热了,但朱雨深在玉山区的这个新家还没来的及装空调。这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俩手上没有多余的钱。

    所以天一热,晚上就比较痛苦。新区这边比黄镇明显要热一些。黄镇毕竟就那么几条街,四周全是农田、河流、水塘和山丘,建筑物只是大自然中的点缀物。热量都被植物吸掉了。

    而新区中心地带这边却全是建筑物,是纲筑和混凝土的森林,所以晚上根本凉快不下来。暑假也快要到了。

    一天傍晚,朱雨深骑车经过那个长江内湖边时,他忽然有了想下去洗个澡的冲动。他便停下了车,站在水边观望。

    他发现那水足够清澈,然而湖面却过于宽广。湖面四周都被柳树林及枫香树林环绕,有些老树还倒入了水中。水中也可以看得到有很多水草和鱼虾等在飘啊飘的。

    朱雨深忽然想起了,翟苏云那天所说他感觉这水中有冤魂在游弋!

    这让朱雨深倒吸了一口凉气,并迅速从水边撤到岸上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几天,他老是在回味着翟苏云的话。他仿佛觉得翟苏云似乎想表明什么,而始终没有说出口。以致于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铺垫。

    他想,翟苏云给命运悲惨的孩子定义为是其父母放纵后的不负责任,这种话金君和王担宝以前也说过。然而翟苏云却举出了动人心魄的例子。

    翟苏云甚至认为,他们村的翟二宝在绝望之后的自裁是一种解脱。那么,他要怎么做?他目前又遇到了这么多灾难。能承受得住吗?

    老是这么想着心思,以致于有一天晚上睡觉时。朱雨深作了一个恶梦。先是梦见一个妙龄女子老是背对着自己。当他接近了她时,她忽然转过身来,把她脸上的疤痕对着她。

    这个梦让朱雨深发出了叫声,随后便醒了。定了定神后,他从后面抱住了侧身而睡的肖蓉。随后又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愰惚之中,他所抱着的人却变成了武凤。她翻过身来,说马上叫一个男子过来让他们竞争一下,只有优胜的人再可以抱她。吓得他赶紧松手,并滚到了床的边沿。

    这时肖蓉醒了,她摸了一下朱雨深的额头,埋怨道:“你怎么搞的呀?经常睡觉睡得冒汗,是不是又作恶梦了?你总是喜欢瞎想。这样怎么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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