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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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江南-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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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暗处的朱雨深听着两个女人说话,听得他心潮澎湃。他立刻走到身后已亮灯的店里要了两个好一点的面包,走到难子面前递给他。难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朱雨深,不敢接。

    朱雨深说:“拿着吧,叔叔送给你吃的。别怕,吃吧。”

    难子这才接了面包,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显出很舍不得吃的样子。朱雨深的鼻子一酸,他觉得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蹲了下来,他的脸与难子的脸对在一起。他看到那张小脸上,全然寻不出一丝童年的快乐。他抽出纸巾,帮难子擦着鼻涕和脸上的灰。

    难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吃了几口后。他把剩下的面包放到一个塑料袋里,并对朱雨深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朱雨深宽慰不少。他起身回到自己车子边,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街那头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骂了正在一边玩石块的那个小孩几句,然后牵着他女儿的小手回家。小女孩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说她的玩具小鸭子不见了。那男人便折回来帮她找。结果在难子玩的那些旧瓶子中发现了那个塑料小鸭子。该中年男人正要发作,这时过来一个眼角全是皱纹的老妇女,她径直走到难子面前。

    中年男人便大声冲老妇人说:“你们家的小难子不得了了,这么小就学会了偷!你看他把我们家小琴的玩具鸭子偷了。”说着,他扬起了拿玩具鸭子的右手,继续说:“这样下去可不行!”

    老妇人二话不说,“啪”得一巴掌打到了难子的额头上。难子疼得哇地一声吐出嘴里吃进的东西,随后大哭起来。中年男人见此情景才满足地走了。老妇人便牵着难子的手往回拽,很快他们就消失在夜色中。

    朱雨深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他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泪水再一次没出息地涌出了他的眼眶。

    朱雨深今日所见,印证了这之前沈夫人跟他说起肖蓉以及她的外甥时,他所想到的。令他不敢想象的是,时间过了二十年,社会的文明程度却似乎没有进步,人与人之间还是显得异常地冷漠。

    难子还是跟他自己小时候一样,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自尊被人肆意地践踏,众人都要来踩他一脚,而几乎没人去往上托起他。对于他的那些旁系亲属来说,也表现出了对难子的冷漠。就如难子的伯伯一家,外婆,可能还包括肖蓉,他们只把心用在自己的直系亲属身上,只要不把难子饿死就已经是他的大幸了。

    或许难子刚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形成胚胎时,他的此生就被绑上了悲剧的命运。他的父亲是个败家子,他的母亲爱慕虚荣加自私,他们即使没遭变故,将来也给不了难子什么像样的生活。或许他们夫妻致所以把他生下来,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老了,丧失劳动能力了,或是生病了,有个指望而已。

    难子就是背负着这种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再遭受家庭的变故,让他的此生一片暗淡,未来或许还要承担莫大的义务。他的旁系亲属们无形中都已把他当作了一个累赘,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其实,供他这样一个半盲流形的人吃穿并不要他们付出多少,但是他们不愿这么做,或不甘心这么做。

    如果他们为了幼小的难子做了什么,也是希望他将来以巨大的恩惠来回报。众人想他都这样了,将来还能有什么起色呢?人总是看不到未来的事。所以不管有没有给过难子恩惠的人,都可以歧视他,奚落他没有将来。进而说出诸如“给难子东西吃,还不如给狗吃;狗吃过还会向施予者摇摇尾巴,给难子这样的人吃就是白吃了”等话语。

    朱雨深想到这里时,心里忧伤极了。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到赤水河的边上,他在河边的石板上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117章
    117

    看着面前河的两边昏暗的灯火倒映在水中,听着脚底下汩汩的流水声,朱雨深的思续肆意地滋蔓着。

    他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件事。说本省南边山里边很多成年男子因为交通闭塞,加上穷,三四十岁了,还娶不到老婆。有一个四十多岁叫愣子的人,父母已经离世,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里过日子。他的身体还算结实,但人很木纳。正好他们镇上开豆腐作坊的李光头需要一个磨豆子的人。因为是凌晨起来干活,很苦,他们夫妻俩又很小气,开的工资少,结果没人肯给他们干此活。

    后来经李光头老婆在山里的亲戚介绍,愣子来到了他们家干起了此事。李光头夫妇见他木纳好欺侮,每个月只给他开一百块钱的工资,就把愣子留下来干此活。以前的工人给五百块都不干,都跑掉了。

    愣子一年四季干活时都汗如雨下,住的是老板家的狗窝,吃的是老板一家人吃剩的饭菜搅和在一起的东西。但就他的那一点工资,都有亲戚上门来找李光头预支。

    亲戚们跟李光头说,以前给愣子父母办丧事,是他们凑钱弄的。现在愣子能挣钱了,就得还给他们。他们反复上门讨要,李光头怕烦,跟愣子简单说了声,就把他干了半年的工资都给来者了。

    后来又不断有别人来要钱。所以愣子干了很长时间也只是勉强糊了个嘴。亲戚们也知道李光头欺侮楞子,给他的工资少得可怜;有时还威胁他,不准他走。必须得一辈子在这里磨豆子。不然就找人修理他。

    但他们知道李光头是个狠角色。形同于地头蛇。他们只敢要那一点工钱,而不敢为愣子说句公道话,伸张一点正义。

    后来,愣子因为过度劳累在李光头家病倒了。李光头便像拖死猪一样,把喘着粗气的他拖到街上,让他自生自灭。第二天,街上人便没再看见愣子了。他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关心。

    这时,一辆电动自行车从朱雨深身边经过,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见那个骑车的女人戴着口罩,身子显得比较丰腴。朱雨深觉得这个骑车的女子应该就是下班归来的肖蓉。

    他望着她的背影,难子的事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河中心扔去。几秒钟后,“咚”得一声,石头落下了。朱雨深的心里却涌起了很多愤恨。

    他想,如果没人去关爱,难子的将来可能就如那个愣子一样。不光心灵遭人凌迟,他的身体或许也将被黑心的人榨干。还有更恐怖的情况。或许还打他们身上器官的主意,这种刑事案件不也屡见于报端吗?

    这么说来,他们的父母生下他来,简直就是悲剧!如果没有能力抚养小孩,却指望他来承担义务,让他将来遭罪,过着牲口不如的日子,那作为父母的人,又何必如此呢?

    就像肖惠芳,先是被表象迷惑,不自重。两个人在一起也就罢了,却不采取好措施,不经意间就怀上了孩子。难道她和杨大可这个败家子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就没有发现一点端倪吗?

    她怀上孩子后,糊里糊涂的就过了十个月,把儿子生了下来,结果她却跑掉了。她也不想想,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将会过多么惨淡的生活!她本不该生下难子!

    如今这个社会物欲横飞,人心不古,爱情、婚姻变得诡异而充满变数。不知有多少如难子的父母那样不计后果的男女,他们在一起怀上孩子,然后生下孩子。后来却因为某事,某个困难,再各自分飞,再像踢皮球一样把小孩相互踢来踢去。这样发展下去,孩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朱雨深感慨:现如今,人世间很大程度上已变成了制造灾难命运的工厂。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吧,那些作孽的父母!你们的良心何以堪?小心啊,那些还未涉足这一领域的,不更世事、蒙昧的少男少女们。

    蹒跚地走回宿舍的朱雨深,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和衣躺到了床上。他的耳边还荧绕着赤水河潺潺的流水声。

    赤水河发源于赤镇的山区,经过不断地汇聚,到这里已变成了河床很宽的一条河。但除了雨季,河里的水并不多。清清的溪流在河床里曲曲折折地流向远方,流到江边平坦的地方,再汇入长江。河水一度顺流而下,流到大海里,找到最终的归宿。

    朱雨深的思绪也飞到了那平坦的地方,那浩翰的长江边去了。他想人生就如一滴水一般,经历各种曲折,终于归于大海宽广的胸膛。每个人的经历又千差万别。

    他想,自己作为一个有文学情愫的人,应试图唤醒人心中的善,让人在潜移默化中受影响。把爱广施于人间,从而也让自己得到愉悦。

    此时,看着摆在窗前的那些已发表过的文章的样刊,他联想到了自己以前每当投寄稿件时,都希望获得作为经济支持的稿费。现在他为此感到羞耻。因为高的境界应该是:无私地把自己的所作广施于人间,让人们得到什么,而不求他们付出什么。

    这样一想,他反而感觉心里踏实了。自己的努力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投寄到大众面前,让受众面不断扩大。

    除了这些,朱雨深还觉得自己应该付诸于实践,让自己首先来做一个爱的践行者。他等待着这个双休日的到来。

    接下来便是周六。朱雨深头天晚上给沈兵打了电话,说周六上午要去肖蓉家看看。

    沈兵说:“朱哥你主动提出来这事,很好!本来我还准备过两天把你和肖蓉约到我们家来呢。”

    朱雨深叫沈兵夫妇跟肖蓉家人说一声这事,沈兵即刻叫老婆给肖蓉打电话。联系好后,沈兵告诉朱雨深,肖蓉家人很欢迎他去她们家,为此,肖蓉还把本月的休息日调到了本周六。沈兵叫朱雨深明早先来他们家,到时他借辆车,用车送他过去。(未完待续。。)
正文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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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了电话后,朱雨深的心情比较激动。他很感激沈兵,觉得此生有这样的兄弟在帮着自己,实在是他不幸的人生中的大幸。另一方面,他对肖蓉及其母亲的爽快态度也很赞赏。

    周六一大早,朱雨深起来涮洗过后,来到镜子边。他的心忽然一颤,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黑白相间的头发。他愣了一下,用力拿起梳子,好好地梳了一番,然后骑车出了门。

    来到沈兵家后,沈兵夫妇已借好一辆面的在门前等他了。吃过早饭,朱雨深先去买了些礼品。三人上车后,沈兵开车。穿过孤形街道来到老街,再开到与之接壤的村庄前,就来到了肖蓉家门前。

    三人进门时,肖蓉的母亲正在抹着桌椅。老人看到来人后,先逐一打量着他们。沈夫人和她以前见过面,她认识;沈兵穿的是警服,他也能认得出来他是谁;然后他仔细打量着一身黑色装束的朱雨深,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招呼三人坐下,然后冲厨房喊:“小蓉,快把茶叶蛋端上来!客人来了。”

    这时从厨房里出来一个身着围裙、端着一碗茶叶蛋的大姑娘。朱雨深看到她时,就确认了那天,自己坐在河边时从身边骑车经过的女子就是她。

    肖蓉看了一眼朱雨深后,含笑把头偏向一边,故意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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