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潜入了我们三十步外的暗处与夜sè溶为一体。
“放宽心啦。既然是元宵斗法猴子也不至于真向我们下杀手不然他要被真人们记仇。”
我用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去调停两个女孩子。
然后凝出yīn雷和水雷伏入一里内的山谷和河流同时向空遍撒雷珠。雷珠浮空像漫天的星宿闪耀把小丘照得白昼通明。
我的真元已经和晓月这样的道胎金丹相当。数十呼吸释放出数千的雷珠才觉得真元不济。我取了葫芦丹药补益然后又拔出银蛇剑向空鸣了三道雷光。
“不管猴子看到与否先让剑宗门人看到我们吧!”
我的雷声让数十里震动起来。
忽然我们看到了数十里外又一座峰峦升起了七霞剑光。霞光之下洪水翻涌巨蛇一样绕着那座峰盘旋。
我心中一宽向原芷道:
“剑宗的人毕竟是没有当老鼠。”
琳公主望着我们的峰下指着渐渐停止增加的树妖军:
“好什么!四方的水都向蔺朝颜那边聚集了她在抢夺我妖气熏染的地盘;她的真元暴涨就像元婴者在吐纳山河那样一定是其他两金丹也灌输真元给她!”
剑宗的峰峦也亮了三道血sè剑光挟着瀑布飞流的巨声。
我出灯语的意思
“剑宗的人是讲:各守本阵不相往来。”
原芷叹息
“两边都布置好了就看猴子先攻谁了。”
我的浮空雷像风铃那样响动;琳公主拔出火炬般的金乌剑。
黑暗猛然化成笼罩一里方圆的庞大影子开始吞噬我们峰下的木妖大军。在峰顶的我依稀能分辨出庞大影子的轮廓:就像一个挟棍猴子的剪影。
………【第二一二章 小团圆(四)】………
如cháo木妖涌向林缘,前仆后继填补峰下被巨影冲垮的缺口。
血月映山,顷刻间阒静的幽林声如鼎沸。喧哗的是木妖和影子交锋的响动,更盛的我伏下的浮空雷、yīn雷与水雷的连环轰击。影子毕竟是元神分身,没有实质的躯壳,正被我的雷法针对。
猴妖的分身却不避不让,一直线撞上山来。
一里方圆的天空都被细腰蜂形的浮空雷遮蔽,嗡嗡响动的浮空雷纷纷坠下影子;蛛形的yīn雷和蛤蟆形的水雷从地底钻出、水中跳出,络绎不绝地走上影子。三种行走飞翔的雷一旦沾上元神分身,就像蜜融于水,再不能被甩脱。
三种雷覆住了小半影子,它们在扁平的影子上停停走走,不知何时就有几群雷轰鸣开去,把影子撕开十数条长如沟堑的缝隙,外面的星月光芒透过影子。
我和琳公主互视,我轻舒口气:只怕猴子用其他方法上山;如今他求速战速决,势必承受最烈的攻势。
我依稀想到去年和大如峰峦的河童马xìng命相搏,如今的情势远没有当时那样捉襟见肘。我的实力今非昔比,猴子的分身看来也不过下层元婴的能耐,又没有躯壳的真元支持和宝焰护体,只会越战越弱。严阵以待的我们能积小优为大胜。
新的一波木妖轮替下死伤颇重的木妖;我又催发真元幻出新雷,补上雷阵。
忽然,影子舞起手中神兵虚影。
紧邻的木妖们倏地被神兵摄入!爬满影子的群雷也像被磁石吸附那样摄到神铁影中,完全不受我神念遥控——犹如拾柴喂炉,神铁之影陡然一耀!
它摄取的木妖和雷越多,光芒越耀目,摄空群雷后九州神铁的虚影简直像拖曳长空的扫帚星尾。扫帚星尾所过之处幽林成烬,余波所及的木妖残躯横陈漫山遍野;数百巨木被卷上原芷在山尖划定的禁区,金目鲷刻下的剑圈把它们悉数阻挡在外。
我不敢再补雷,那是在供养猴子的神兵。
“传说帝家的九鼎上蚀刻了人族之外的天下万灵,司掌九鼎的九个器灵饕餮都有克制万灵、吞噬万物的神通。原来九州神铁把九饕餮的器灵都熔铸一体了。”
原芷的声音在黑暗里悠悠传来,判断不出她的远近。
红衣少女从纳戒里取出一枚金葫芦,沉声对我说,
“原君,努力让木妖军少死点。我集中念头催动招妖幡了!我要把御苑弥漫的洪荒龙气都聚到幡上!我可不信凭九转神兵的虚影能吞噬洪荒种的血脉!”
金葫芦的盖子咄一声弹开,星辉般的带状光从金葫芦腾出,白光中隐约有黑幡一道。
少女的脸庞和手逐渐浮现釉彩似的金纹,点漆sè的瞳孔转为琥珀sè,再转为异类的金子sè。她弹指shè如丸妖气投上妖幡,幡上白虎的金睛睁开,呼啸声伴着琳公主的真言从幽邃的幡里飘荡向八荒**。
弥漫御苑的妖雾此起彼伏地鼓荡,分散各处的妖雾一面团团聚起,一面游向妖幡所在的山尖。洪荒龙气在我们的山尖顶上越聚越大,渐渐也汇成蜿蜒一里的龙形妖雾。龙须垂到幡下,须与幡等高。
我御紫电飞龙行空,用相当道胎的真元催动银蛇剑径连发十二道都天神煞。每发一击,我的百骸穴窍都仿佛被碾过一遍。扫帚星尾和照彻天际的蛇形紫电交错,每相击一下,峰峦就摇撼起来。乱石翻滚,寒水逆流,触目都是焚山的烈火在黑暗中开放。
血从我的肌肤下渗出,银蛇剑面又度裂开了枝叶般的纹理。
九州神铁的虚影没有丝毫黯淡;我大感萎顿,倚在紫电飞龙才没有跌落。
一发都天神煞能让影子退了一步;但每退一步,影子又前进两步。十二道雷后,影子前进十二步,已经踏近半山腰。影子被雷撕开的口子大致弥合,忽然止步。
琳公主面sè如铁,她的真言在我发出第十道雷时念诵完毕。妖雾彻底聚成盘绕小山尖的龙形。马上就是我们和猴子的正面交锋。
“你们散了吧。”
琳公主浑如神祗的冰冷之音送出,劫余的木妖如蒙大赦般四散下山。顷刻,山尖的活物只剩下我们三个。
我又取葫芦丹药去填补空空荡荡的真元,持银蛇剑回首。妖雾弥漫,原芷不知何在。
琳公主手持着金葫芦绕圈走,幡上白虎的金睛死死钉住龙首。洪荒龙气聚成的龙首不住地在招妖幡前摇晃和长吟,随时要挣脱的样子。少女仿佛在调伏一匹烈马。
“龙虎如同水火不容,龙族对洛神家招妖幡的抗御力也万灵中最强。玄黄真龙的神通与血脉和瑶公主元婴时仿佛,我驾驭起来它的遗蜕来有些吃力。”
她向天空的我说,语气中有努力压抑的焦躁和不安。
我明白她的心思。
“猴子的神铁虚影和我的银蛇剑都是七转。我场面难看,因为分身的元婴真元比我的雄浑。你用幡导引,把洪荒龙气灌入我的银蛇剑里。剑灵和龙xìng调和,我和猴子的分身再拼一剑!”
九州神铁的虚影暂时表现出七转神兵的威能,但谁也不知道影子能否把神铁的威力提到八转。神兵器灵被祭炼的本主随心所yù地驱遣,并不需要影子来额外支用真元。
我又想了一句安慰琳公主的话,
“我对自己的躯壳和银蛇剑最清楚,下一剑后不会人器全毁。我能活下来见你,还要和我姐姐团聚——啊。我还有令咒可以见机行事。”
琳公主把和氏璧摘下抛我,我一手接住。
“佩上,保重。第二击我会祭随侯珠,此后一切由我应付。”她的神念杳杳传来。
我看到少女摇动了金葫芦,幡随她手动,洪荒龙气被牵引向我的银蛇剑,犹如滚滚波涛奔海。银蛇剑仿佛被吹起的鼓风箱,剑躯流动如水银,形骸突破了往rì的边际,融成无止境延伸的一柱黑光,紫电奔火在黑线中出没吞吐。
与其说我握的是剑,不如说我持着一柄通天的长矛,或者在驾驭着一条神龙。天魔的幻象萦绕我心,赖着颈上和氏璧的守护我保持念头的清明,竭力让洪荒龙妖的气和我银蛇剑的气同调。
兵者至不祥之器,有德者方能居之。我第一次有修为浅薄和道如渊海的感叹。握上这一剑,我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金身和yīn神的极限都逾越了负荷。
洪荒龙气全聚成了银蛇剑上,剑光宛如星汉。下一剑的威力将在七转和八转神兵之间的门槛!
“记得跳!”
我向她们发出最后的神念。
再挥剑!
影子笑,“爽快一击定胜负吧!”
那条拖曳半里的彗尾第十三次与我的银蛇剑交锋,也是第一次和我的银蛇剑兵刃相交。
星汉剑光和彗尾神兵的光和暗融在一起。
交错时天地通明,分开时八方齐昏,然后是雷霆永不停歇的轰鸣。我们原来布置法阵的峰峦被一击削开。山腰以上化成面团那样的流质。
影子挥棒再补一击。山腰以上湮灭不见,没有半点剩余残下。
………【第二一三章 小团圆(五)】………
遍地是我和猴子分身激斗时四溅的残余雷火,纵横阡陌的火线烧得幽林忽明忽暗。
火非凡火,浩荡不息。我的躯壳瘫在火林深处无法动弹,丹田真元如干涸的河床,念头微弱如油灯残烬。火逼上我身,我甚至不够运御避火咒这样入门的地煞法术来抵挡。
我没有发出被火炙烤的惨呼,我切断了念头和大半躯壳的联络,反而用局外人的眼睛冷观自己的火蚕食自己的肉身。
——内视中我的四肢坏朽,大大小小的骨头经脉非碎即裂。唯有那条右臂受令咒的护持毫无损伤,火也无法侵上右臂。臂上令咒还有十三枚。在银蛇剑和九州神铁的虚影拼杀时,我用去五枚令咒默祷神兵器灵分身的因果锁定偏离我的金身,所以现在还勉强是一个活物。
只是,看来我还是免不了要辜负对琳公主的许诺。我的念头如风吹沙起,消散开去,再驱遣不了这条能救命的手臂了。善shè者死于矢,善泳者溺于水。我今夜要绝命于自己的火吗?
颈上忽然漾起一圈清光。我的念头又团团聚了起来。是琳公主给我的和氏璧。
“谢谢。”我轻道。
我的念头驱遣起唯一能动的右臂,从左臂粉碎的指骨上取出纳戒里的丹药葫芦,然后把丹药灌入咽喉。咽喉无法下咽,我用念头御气把一粒粒黄芽丹导入丹田。
丹入炉鼎,真元泉涌!
我一面运御避火咒驱开身上火,一面加速金身内周天运转。
直到纳戒最后一葫芦丹药全空,右臂一扔葫芦,把我的躯壳撑了起来。我运起雷法总纲,扫视群火,群火随着我的目光逐次熄灭。
我的念头就像牵线木偶那样控制着不受自己五识使唤的躯壳滚爬行走,枯槁如尸的左臂与血肉饱满的右臂交替,拨弹琵琶一样刺入着我金身的穴窍经脉。
我省悟了南宫磐石当初是如何抵挡武神周佳十回合——五劳七伤大手印在疯狂地支取寿元,恢复我的躯壳生机。我枯槁的手开始回chūn,经脉和骨骼复原。犹如光yīn逆流,我的躯壳逐渐回溯到和猴子相拼前的状态。
我走进一片浓重的妖雾,突然伏下身,左手捡起了银蛇剑——剑身残断,半截化为虚无,“仙客作”的三个古篆只剩下一个“作”。我无限爱怜地抚摸剑躯,如同怀抱殇子;我也再不能使用匹敌元婴的都天神煞了。
半截银蛇剑忽地一动,从残壳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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