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许他们一个空头银票,安慰安慰舜水镇人的心灵创伤吧。
“承仙长的情了。小人一定把仙长这番心意转达给王启年长老。”王莽大喜。
我噎了一下
——大叔!你真当真了啊!
我连忙转移话题,
“王荆,那后来二十年你简单讲下。”
“二次白云战争后,我们实际控制了南坡,但也无力再进攻白云土著。一方面jīng兵损失近半,一方面忌惮山神再次出现。此后王启年长老在南坡长期驻兵,建立关隘要塞,不断打退土著的sāo乱,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向来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近几年土著又出了一个金丹武者,是昂山素辉的儿子,叫昂山宝焰,风头很健,常来我们南坡挑衅。”
“白云土著没有高明传承,还能出金丹武者?”
——这不符合常识。偶尔出一个金丹武者可以说是天赋异秉、获得奇遇。没有高明传承,连着两代都出现金丹,那就十分诡奇了。
“这是仙长你们修真者的事情,小人们怎么清楚!不过王启年长老对这件事情很担心,他怕自己百年之后,我们镇上没人能挡住这小子。”
“嘿嘿,那怎么会!我们华夏人杰地灵,又有儒门的易道武学传承,到时候自然有金丹武者应运而生。何况王启年长老才五十七岁,金丹武者不是能活二三百年了嘛!”
王莽涨红了脸去和王荆争辩。
我却觉得王启年的担忧有他的道理,王荆讲的很对。
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
内丹武学是一种狭隘和特别的修真法门。筑基之前它的门槛很低,但筑基之后,它对于修炼者资质要求其实比一般的仙道要严格得多。
练武道三十岁还没成金丹,就说明你的武学天资有限。往后人的气血衰竭,只会退步,不会进步了。
所以修真门派的正式弟子筑基后实现了引气入体,就很少把武道作为自己的根本法门,而是转修其他更稳妥,更宽阔,更有希望进步的法门(这也是有五百年的武道时代最后变成修真时代的原因之一)。
华夏人到白云乡已经有三十年了,而且普及武学教育,竟还没有产生新的金丹武者。
恐怕真的是他们这一代资质有问题。万一王启年有什么意外,就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恐怖后果。
前两次白云战争之所以双方的军队有的打,是因为各有金丹武者制衡。
要是王启年出了意外,昂山宝焰率领的土著军队就能对没有金丹武者的华夏人军队实现单边屠杀。
况且即使不出意外,王启年能否活到两三百年,也是个疑问:
金丹武者对亚音速毫无压力,他们也确实能承受音速乃至数倍音速。可是音速以上强度的运功也会残损他们的寿命。王启年血战了数十年年,他的身体真还完好吗?
我想他开始担忧昂山宝焰的时候,就预见到了自己剩下的寿命是可以预期的。
这或许是我和慕容芷的好机会
——如果我们向王启年显露出十年内成为金丹武者的资质,有弥补舜水堡的新生代空缺的能力,那么我们就能获得立身之地!
“本仙长和其他飞来飞去的修真者不同。他们不关心世事,我出岛就是为了历练世事。王荆、王莽,我本来过境只想和你们的长老稍微打个招呼。看在你们对族人的关心上,我为你们镇的未来,教授几个能到金丹的弟子。”
这次就连一向对我怀有戒心的王荆都喜形于sè。
我们一路谈笑风生。
七天后,我到了王启年在坠星山南坡的大寨。
………【第二十六章 小黑屋(一)】………
王荆和王莽两个运粮官走惯了山路,一口气赶到积满蔼蔼白雪的半山腰也脸不喘心不跳。坠星山的山巅被白云笼罩,无法看透。但我能闻到那里传来的夏的气息——山腰因为高而积雪是自然规律,山巅却和地面一样是盛夏,的确这是一座灵山——可惜被神秘凶悍的妖物盘踞了。
两王的体力还是让我小佩服了一下。
如果我不是练了内功,恐怕也不能神旺气足地一气爬到山腰。那样的话,我这个冒牌修真者就露陷了。
他俩要去仓房交割军粮,又没有军令,就在辕门和哨卫交代了几句,然后与我作别。我塞给他们两封黄芽丹作酬谢,他们以功力不够不能服用推辞掉了。
如果我有谢他们的心意,王荆希望我能为舜水镇培养两个金丹后人,镇上的大计就是他个人的大计。王莽邀请我有闲去他家喝酒,他家娘子酿得好酒,风味和仙人家的不同——另外,他偷偷求我能给他家送给儿子——他结婚三年膝下还没有所出。
我一岁之前有走魂症,后来我父母请昆仑山来的仙长给我开启了灵光。
这是修真者能力范围的事情。
让不孕的女人怀孕
——这恐怕是要请妇科大夫的。
“好。一旦机缘到了,我就施法。”
作为冒充的修真者,我安慰他。
这是不可知岛无名子的承诺,不是原剑空的承诺。原剑空一向言出必践,可无名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我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入王启年的大寨。
修真者却能在大部分地方zì yóu活动。
关隘、税卡、国界、势力范围……对于修真者都不成为障碍。
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进入王启年的大寨,需要解下武器,通过三次关口的来历盘查,由他们搜身——现在华夏人和白云土著还处在战争状态,不自量力来刺杀主帅的jiān细不少。
而我是修真者,所以不必被检查,立刻有人飞奔入帐通传。
凡人的检查可能触怒修真者,被修真者惩罚;有杀意的修真者也不是凡人能检查出来的。
还是交给有金丹境界的王启年来应付我比较好。
军营的布置外松内紧,和我们海盗的组织类似。
三三两两的健丁远远望着我窃窃私语。
多半是好奇我这个偶尔到凡间一游的修真者样子。
如果不是路人甲人皮面具,我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围观。
军营中也有十来个太阳穴高高隆起的军健假装在我身边不经意地擦开。
他们都是内功上层之人,比我这个内功初层还高了两个小级别。
他们一定是在疑惑我这个气那么微弱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三百岁的修真者。
但他们肯定又在犹豫修真者压制在凡人的相貌和气也是常有的低调行为,如果搞错了会不会给镇上添麻烦。
我不想让他们这么焦躁和纠结,
万一哪个人按捺不住,真实动手来摸我底——一个全身武装的内功上层就能让我头疼。有了三个法术我也只能越级打倒两三个内功上层。五个以上涌上来我就铁定完蛋了。
用法术和动武一样要耗元气的,法术的效果是能杀他们个出其不意而已。
我不愿意出现任何我和他们身体接触的可能。
我悄悄张开五指,酝酿一个雷咒。
我存想一个小珠子的形状,然后雷咒的符文自动在脑海浮现。
“发!”
我轻易从虚空中创造出一个弹珠大小的雷珠,它围绕着我身体滴溜溜转起来。
雷珠的威力不大(当然耗我的元气也不多),只能穿透一个婴儿的小手掌。沾上这群内功上层人的肌肤能炸糊点表层的肉,没有什么对敌作用。
——恩,其实我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的。
雷珠先是绕着我的身体几寸距离兜小圈子,环绕雷珠的电弧像缠在珠上的金sè小蛇那样吱吱吐信。
等眼最尖的人呼起来,我把它的轨道又放大到三尺半径的大圈子——这是我能稳妥cāo控这个弹指大小雷珠的极限。我的“发”类似于挥舞鞭子抽打空中的陀螺。
十来个内功上层的军健纷纷后退,有个还想逼上来尝试下,被另两个人狠狠架了下去。
我的身边立刻清空了。
军营中赞叹和惊讶之声纷起。
其实雷珠的转动速度不够快。内功这个层次善使鞭法的好手能实现比我旋转雷珠快上三倍的速度,会空手入白刃的好手也能发现我的空门很大。
但他们的思维都被我误导了,以致看不清简单的真相。
他们大概都在胡思乱想一个人是如何凭空变出如此集灿烂与危险一体的雷珠,可能眼前的这个假小孩真有几百年的修为吧。
要是他们中哪一个稍微把目光从雷珠上移开,不管不顾地踏进圈子给我下手刀,或者硬挨下这虚有其表的雷珠。
——我就会立马露陷。
但这没有发生,对我这个假货的叹服和惊讶像瘟疫一样在军营里传播,他们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恭敬的表情。
中军帐前站在的四个筑基境将校也被这种集体无意识的瘟疫传染了。
他们高呼:
“小仙长,请快点收了神通!这番我们的眼界大开了!”
我能清晰感到眼前四个将校自然而然发出的气,是我的百十倍。
如果说练习外功是修真之始,那筑基境才算真正入门。
他们四个太阳穴上的隆起已经消失,都是内外圆融,jīng华内敛。
他们四个全身经脉皆通,都能引气入体,辟谷服丹。
在我们海盗帮派里,这种水平的人都能当我父亲手下各队的头目,我们家也不到十个。
任一个踏出一步,一招就能让我毫无抵抗地就擒。
——可惜,四个人的眼界不如他们的实力,他们没有作任何突破我雷珠轨道的尝试。
我狐狸一般得意淡定地笑了:
“本小仙轻易不向凡人显露神通。只是你们中一些人肉眼凡胎,以貌取人。我为省麻烦,不得不如此。下次切记不能窥探本仙,不然后果我不负责。”
“是。是。王启年长老在里面恭候仙长。请。请。”
我的雷珠消失,刚才放出这个咒的元气被我恰好用完。
不等我进帐,一个八尺之高的威猛汉子躬身掀开中军帐门,热情地要和我握手,
他大笑:“在下王启年,我让手下四大将校为仙长站岗,他们绝没有冒犯仙长的意思。”
我也笑起来,
“本仙也不会和凡人计较。”
我的手下意识地要和他的手握上。
——忽然我停住伸出去的手。
“长老为何要和我握手?你们中原人何时改了礼俗?”
——好险!要是我和他一搭手,全部的底都被他摸透了。
一个内功下层把自己的手交给了金丹武者,一切生死都会被金丹武者随意处置!
“啊,瞧我这脑子。”王启年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脑袋,向我抱拳作揖,
“这握手礼是蛮夷土著的习俗。他们陌生人相遇,就放下一手武器,和对方相握,以示没有敌意。我老王和蛮夷土著打了数十年的仗,不知觉也学了他们那套东西。恕罪恕罪。”
——其实不但蛮夷土著,我们海盗之间有时对陌生人也用握手礼。它还有一个隐蔽的功能,就是在握手之时掂量对方的功力。刚才我差点着了王启年的道。
“本仙长一直在仙岛闭关,不知道世事沧桑,原来如此!还有很多要向王长老请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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