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冗长- 第25节

　　我说：你没有死。

　　李菲菲说：你要相信你看到的。

　　我说：我不相信，我宁愿相信是在自己的梦里。

　　李菲菲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居然发现我对于你的死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现。

　　李菲菲说：这就对了。

　　我说：什么对了。

　　说完这句话，李菲菲从我面前消失了。

　　李妍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对我说：潇健，她已经死了。

　　我说：你是谁。

　　李妍说：周沐的姐姐，现在你需要爱的人是周沐，她是那么爱你，你不可以辜负她。

　　我说：你凭什么命令我。

　　李妍说：你转身就明白了。

　　我转过身，看到李菲菲已经躺在我背后，胸前一滩血迹，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我再转回去，李妍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周沐，一副不明真相的表情看着我。我奇怪的看了周沐两眼，再转回去，我抱着李菲菲，说：告诉我，你还没有死。

　　李菲菲吃力的张开眼睛，说：阿健，你快走，现在有三把枪对着你，如果你不放开我，你也会死在这里。

　　我说：在哪。

　　李菲菲说：你抬头就能看到。

　　我抬起头，此时路口已经变成了三叉型，远处周沐举着一把枪，枪口对着我。我转了一百二十度，李妍也举着一把枪，目标相同。我又转了一百二十度，林娇也举着一把枪。她们都面无表情。我问她们，也不说话，可我也不能靠近。不知为什么。

　　一声枪响，子弹在我视野里越来越大，我甚至看到了弹头的旋转和带着烈火般的咆哮。

　　随后我就醒了，此时房间很暗，我身旁没周沐，虽然天色如同夜晚，可我知道时间已经快接近清晨了。冬天的太阳会来得很晚，窗外已有了嘈杂的叫卖声。上班族一天的节奏已经开始了。

　　我懒散的下床来，头有点微微的疼痛，我此时已经忘了我做过什么梦。印象里，我只是做了一夜的梦而已。我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大厅里空空荡荡，周沐去哪了？

　　我推开画室的门，看到周沐一个人穿着厚厚的睡意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竟然心底一酸。周沐你会不会睡感冒了？

　　我找了一件毛毯给周沐盖上。

　　我静静看着周沐，我总感觉周沐还只是一个孩子，长不大的那种。

　　半个小时候，周沐醒了。周沐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我，愣了一下，蹭起身来，毛毯直接掉到了地上。

　　周沐说：你怎么在这。

　　我说：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

　　周沐说：哦，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扶上床，我说过来画会画，结果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我说：瞎说。

　　周沐说：真的。

　　我说：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睡好点吗。　

　　周沐说：才不是呢。

　　我说：好了，你没事吧，跟这睡了一晚。

　　周沐说：暖和着呢。

　　我说：你到床上睡会吧，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周沐说：我尽做梦了，可做了什么梦我又给忘了。

　　我说：这么巧，我也做梦来着，我也忘了。

　　周沐说：不会做了一样的梦吧？

　　我说：世界上有这种事吗。

　　周沐说：有啊，以前就听别人说起过。

　　我说：就算有，可是我梦到什么我都给忘了。

　　周沐说：哦，你还别说，我想起来了，我梦到我姐了，我姐给我说什么来着。

　　我想了半天，说：哦，是吗，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梦到的是什么。

　　有时候一个人梦到的，想到的，也许一觉醒来就会忘记，可是当我想起他们的时候，却活生生的成了一出悲剧。

　　这个冬天的过渡期很是慢长，似乎一直都在降温，可是却没个底。

　　三天后，我穿着厚厚的毛衣，套了一件风衣出门了，因为那天是李妍跟我说好要去迎接工程应酬的日子。起初我不知道作为投资方还需要什么应酬，多半都是被应酬。后来我想明白了应该是监督部门。

　　那天晚些时候，我来到李妍说的地方，一间高级餐厅门口，摆满了车。李妍的红色奔驰也在列，看来她比我先到了。天色渐暗。我钻进了餐厅内。

　　在其中一个雅间内，我找到了李妍，此时就她一个人在独自等待。

　　李妍看到我，给我安排了位置。

　　我说：今天都什么事。

　　李妍说：一会市里边管理部门要来人，我们要陪同吃饭，这是行业里必须的流程。

　　我说：哦，我懂。

　　李妍今天的打扮份外抢眼，她在应酬方面应该是轻车熟路的，虽然天气异常寒冷，可她依旧穿着凉爽。我随便打量了一下这间雅间，里面开着空调，角落里放着一个包，里面露出一件毛绒的大衣，应该是李妍的，看来她提早来，就是为了换衣服。

　　几分钟后，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看就是领导那种。一见到李妍就互相寒暄起来，又说又笑。可毫无诚意和朋友间的热情，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互相介绍之后，他俩和我们相对而坐。李妍和他们攀谈起来，都是工程上的事，我根本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的吃着东西。李妍在我身旁侃侃而谈，酒一杯一杯下肚，我觉得她就是那种在这个圈子里活久了，千杯不醉的人。

　　在他们的谈话中，我根本感觉不到李妍有丝毫的醉意。说话很正常，要是换我，早就不省人事了，倒是我对面的两个部门的领导被李妍喝得开始乱说话起来。丝毫不着边际的海聊。根本看不到他们刚进来时表情是多么严肃。

　　李妍你真是一个生意场上的高手。

　　我低头一言不发，就他们三人在三角大战，我只是李妍让我来见场面的人，他们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欣然接受这种忽视。

　　酒过三巡后，两位领导表示已经很晚了，今天很尽兴，工程上的事应声解决。在餐厅外互相寒暄道别后，就只剩我和李妍两个人了。

　　李妍从包里找出车钥匙，说：看来只能你送我了。

　　此时李妍已经穿上了毛绒大衣，成熟感再加一分。

　　我说：看来你就是让我来带你回家的。

　　李妍说：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啊。

　　我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喝多少都不会醉啊。

　　李妍说：我今天喝很多吗。

　　我说：一整瓶干红。

　　李妍说：这不算太多。

　　我竖起大拇指，说：你真行。

　　我把车发动起来，李妍在副驾驶座，我笑了笑说：我这辈子还没开过奔驰呢。

　　李妍说：那以后你当我司机，都让给你开。

　　我说：得了吧，你知道我的车被我丢哪了吗。

　　李妍说：哪啊。

　　我说：就在城外，你不怕我也把你车丢了？

　　李妍说：没事，丢了就丢了呗，我还有一辆。

　　我说：是吗，也是红色的吗。

　　李妍此时看来有点醉意了，可她立马又清醒了过来，说：嗨，说这个干嘛。

　　我静静开着车，一路无话。

　　到了城郊一个高档住宅区，车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下。

　　我说：你们家原来就住这啊。

　　李妍说：是啊，周沐本来也是住这。

　　我说：车停这没事吗。

　　李妍说：没事，以往都是周边随便停车的，这又没交警会罚你。

　　我说：那我们下车，你回家，我也回家。

　　李妍说：要不你把车给开回去？

　　我说：我走回去就行。

　　李妍说：得多远啊。要不进去坐会？

　　我看了看表，说：才八点，没事。

　　李妍说：行，那你注意安全。

　　我们下车，看着李妍走进了那栋别墅。我开始往这片住宅区外面走。这片住宅区只有一个进入口，但是别墅区在最里面，外面是高档公寓。我开车进来的时候认了一下路，可是我却记得整整开了十分钟。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就在我走出大门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天太暗我看不清楚车牌，可是从公寓楼里射出来的灯光却打在了那辆车的车牌上，金属车牌反射着摄人的光芒。一个人字形的标志闪烁在黑暗的夜空。

梦冗长（31）
虽然它就在我眼里出现了一秒甚至不到，可我觉得那就是我要找我目标，直觉是不会错的。

　　目前我步行十几米就可以看到宽阔的街道，黑色奔驰早已在我的注视下往右转，急速的。

　　要上街拦车去追已经不太现实了。

　　我拿出电话，拨通了向扬的号码。

　　电话通后，我急促的说道：喂，向扬，现在你在哪。

　　向扬说：我在街上，什么事这么急。

　　我说：具体一点。

　　向扬说：我正在安华街和安乐街岔口处等红灯呢。

　　我转身看了我头上巨大的标志，对电话里说：那这个什么山水仙境距离你那有多远。

　　向扬说：从我这一直往前，两个路口后往右转，五分钟就能到。

　　我在头脑里略想了一下这前后的逻辑关系，我说：那好，现在你在那条街上盯着，车开慢点，一会你可能会看到一辆黑色奔驰，上次我们跟的那辆，看到后你给我盯着，停在哪了你给我打电话。

　　向扬说：没问题。

　　挂掉电话，我冲到街面，随手拦了一辆车，开始顺着奔驰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辆车几次在我面前出现，每次都是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就像幽灵一般跟着我。故意想耍我吗。而我，却每次都像幽灵一般追着它，并且最后都会看似成功，实则会失败。

　　李菲菲，你到底是何意。

　　十五分钟后，手机里传来一条短信：哥，C街区，体育场。

　　我所在的的士车突然在街道上开始加速。五分钟后，停在了体育场外的黑暗处。

　　我下车来，这就是上次我遇到楠宁的地方，也是李菲菲逃走的地方。

　　黑暗依旧包围了这座体育场，我从来不知道它白天是什么样子，可是晚上，这里好像永远都是一片黑暗。不带一丝光明的元素。

　　我轻声走进去，在光影交错的世界里突然转换到黑暗的环境，眼里一片黑暗，这种生理自然的刺激反应据说是很伤眼睛的。

　　一秒后，我看到了近处的草坪，耳旁还有空旷处特有的风声。旋转而周密。

　　视力逐渐恢复，可是我却看不到一丝事物。远处高楼的光开始逐渐透射着这个体育场，虽然依旧很黑暗，上次是因为开车进来，这次没有车灯对于视觉的分散，我反而能看到一切。这里分明就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我拿出电话拨通了向扬的号码，准备问他到底在哪。可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随即给我发了一条信息：看台顶端。

　　需要这么神秘吗。

　　我一路直线来到看台，周围依旧没一个人。关键是向扬的车也没看到。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不是因为这里没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我爬上看台的顶端。

　　看台是露天的，阶梯式，我看到中间有一个人趴在栏杆上，他面前还透着弱弱的光线。

　　我对着那边说了一句：向扬？

　　那人突然转过脸，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我安静，然后对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凑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