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春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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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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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回来了,在哪?”我顾不得换身衣服,拉了小青的手要去看。
  裁雪忙上来拦了,“小安和秀姑娘他们正在上药呢,主子去了只有担心的,还是趁了这会子,先换了衣裳,洗一洗的好。”
  “上药?怎么,他们伤得很重吗?”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猛的听了,心里还是咕咚一沉,拉着小青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裁雪见我这样,眼圈儿也不由的红了,“伤的虽然不是很重,可一时半会的,也起不了床了!”
  剪冰跟蒋秀感情最好,眼泪忍不住的又落了下来,“他们下手可真狠,秀姐姐的十个手指头都……”
  我心里痛如猫爪揪,只得耐了性子,换了衣裳,又草草的洗了把脸,这边裁雪已经进来报说,药已经换好了。
  我急急的进了蒋秀的屋子,屋里倒也明亮,几件简单的家具清雅干净,靠里的木床上,蒋秀奄奄的躺着,脸色苍白,见我进来,忙挣扎着要起身,口里叫着,“主子……”
  我快步上前,按住她不让起身,却不知道碰到了她哪里,她哎哟一声痛呼,眉头痛苦的皱着,我一慌,忙缩回手。
  “秀儿,你怎么样?”我忍不住泪盈于眶。
  她强笑道,“主子别担心,奴婢没事的,倒是奴婢该恭喜主子晋位之喜了。”
  “那不算什么,”我摇头,“秀儿,我只担心你们,她……她到底凭的什么?”
  她道,“主子如此聪明,怎么问起这样的话来,凭什么?哼,哼,在这深宫里,若是想拿谁点不是,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够拿来大做文章了!”
  说到这里,她深喘一口气,“主子难道忘了,那天赵容华在吃糕时,奴婢请主子也用了一块的!”
  我点头,想到那日她的举动,此时心里豁然明白,我说,“是为了紫芫万一有什么不对时,咱们自己就先脱了嫌疑吗?”
  蒋秀点头,“宫里生活外表风光富贵,实则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了,因此纵然只是一盘糕,奴婢也不敢轻心大意了!”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向我笑着摇了摇头,“原本,咱们也够谨慎的了,可没想到,有心的人知道咱们这里的小安在清音馆里教过点心,到底让人拿来作了文章!”
  她脸上带了嘲讽的笑,“倒也难为了她们,只是她们再没想到,我叫小安去了只教这点心的法子,清音馆里的东西,他是碰也没有碰的!”
  我看着她,静静的不说话,她的神情恍惚起来,眼神迷离凄凉,“可到底,也没免得了这皮肉的苦,奴婢甚至以为,再见不到主子了!”

  辞宠(上)

  我轻轻的拉了她的手来看,十根原本水葱儿般的手指此时全用了干净的软布包裹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呛得我头一抽一抽的疼,我一时哽咽难言,眼泪到底忍不住,顺着面颊滑落。
  蒋秀抽回手,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是拶子拶的……”
  脸色平静如水,仿若,那是别人的事。
  我心里揪紧了的疼,却只能嘱咐她好生养着,又命剪冰贴身伺候她,她冲我一笑,闭了眼,不再看我。
  退出房来,转身又去了小安的屋子,小安正趴躺在床上哎哟不停,见我进来,慌的一挣,就要起来,却带动了身上的伤处,嗷的一声,又瘫软在了床上。
  杨阿亮正在屋子里细细的安慰着,见了我,忙用袖子将一只凳子抹了又抹,我摆手让他不要忙,只在小安的床前站着。
  小安哭道,“她们逼着奴才说,是主子指使奴才在赵容华的吃食里下了红花儿,奴才死都没有肯的,主子……奴才我……”
  说到这,就只会呜呜的的哭,再不能多说一个字。
  我点头,眼儿亦酸涩难忍,“好小安,委屈了你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小安好半天才顺了气,又道,“好在赵容华派了蝉儿姑娘过来跟贵妃娘娘说明白了,贵妃娘娘这才肯放了我们回来!”
  “什么?赵容华派了蝉儿姑娘过去贵妃那里为你们说情么?”
  我心中又喜又悲,想来我的人被瑾贵妃带去后,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好戏,就算有那良心好的,亦是不肯引火上身,又哪里会出来为我说半句话,刚才在宁瑞宫里,丽贵人不就是面镜子么!
  紫芫在如此时候,却还能想着要顾全我,这份心,实实叫我感慨。
  而我却知道,瑾贵妃放了他们,却并不是紫芫派人前去解释的原因,而是皇上,他说,不是我。
  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因了皇后的吩咐,静延宫的大小事务都交我打理,虽说也没多少事可做,但人到底不得清净起来。
  丽贵人自那日以后,皇后一道懿旨,将她由正六品贵人降为正七品才人,她自此日渐消沉,平日再不出房门一步,瑛答应倒是来得勤了,每日都会来坐坐。
  龙裔一案依旧没有头绪,紫芫的身子逐渐好转,只是再不像往日那般爱说爱笑,脾气日渐古怪,对人喜怒无常,无论宫女太监还是妃嫔,若是一言不合,她立时就翻了脸儿,大发脾气,英宏至她小产之后,对她怜惜有加,纵然日常有所不恭,也尽让着她。
  一时之间,宫里众妃见了她,又恨又怕。避之惟恐不及,只在背后只恨恨的咒着。
  她除了日常给太后皇后请安外,偶尔,只来我的浅梨殿坐坐,我明白她心里的苦楚,每每她来,我都尽力开解,而她,只静静的听几句,就走了。
  倒是父亲得知我连晋俩级,高兴得很,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竟然又能送进了信来,对我大加赞赏,并要我尽力抓住皇上的心,力争宠冠群芳,如此,我们沈家方能蒸腾而上,稳如磐石。
  他的口气谦恭里又带了洋洋自得,此时,在他的心里,我这个女儿到底是为他争了脸面的了!
  我冷笑连连,他又怎知沈家已经至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了。
  想了想,命小青取了纸砚,我给父亲回了一信,信里简单的说了几句,只叫他平时不要张扬骄奢,免得落人口实。
  看着小青拿了信出去,我轻叹口气,父亲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的话他能否听得进去,我实在是没有把握。
  正发着呆,裁雪进来回禀,敬事房的柳公公来送端午的例赏。
  我一皱眉,一个例赏,怎么会要堂堂一个敬事房的总管亲自来送?理了理衣裳,出了内殿,敬事房的柳寿正在门口候着,一见我出来,忙媚笑着恭身行礼,“给娴主子请安了。”
  我微笑着点头,他向着身后一摆手,进来俩个手捧托盘的小太监,托盘上黄绫盖着,不知道是什么?
  柳寿手指那俩个托盘,语带讨好的回禀道,“明儿个就是端午了,这份是宫里的例赏,这另外一盘,是皇上特意赐给娴主子的!”
  我这才明白,这厮是因为皇上对我另眼相看,因此,方才如此殷勤。
  浅然一笑,道,“烦劳柳公公了。”
  命小青送上一锭银子,柳寿笑得眼儿眯,假意推脱了几番,就收下了,口里更是阿谀不止,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柳寿一走,我就让小青替我更换了衣裳,命小寿捧了那盘皇上特赐的恩赏,起身往清心殿而去。

  辞宠(下)

  这是我第一次来清心殿,相对于宫里其他地方,这里虽然不是皇上临朝的正殿,却也是更加的威严壮观,宏伟不凡。
  殿门口的守卫不认识我,我报了自己的名号,请他帮我通报,只待得一刻,刘喜就快步出来,道,“宣娴容华晋见。”
  我拎了裙摆,徐步而进,殿里大而空阔,金辉兽面;彩焕螭头的赤色金龙迎柱盘绕,明黄色的帷幔随风而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小太监大气儿不敢出的伺候着茶水,研墨。
  英宏身着一身浅黄色的便装,正在读着一份奏章,见我进来,面无表情,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盈然拜倒,行三拜九磕之礼,他见我如此阵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放下手里奏章,眯眼看着我。
  三呼万岁后,我伏在地上,声音不紧不慢,“皇上天恩,在端午的例赏外,对臣妾更加恩赐,臣妾铭感五内,特来谢恩。”
  “哦,是为这个么,那平身吧!”他的声音亦是平淡不惊。
  我却不起身,转身接了身后小寿手中的托盘,向前膝行一步,道,“只是臣妾无功无德,万不敢受这额外之隆恩,因此,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恩准臣妾将这盘恩赏退回。”
  说完,我双手高举起托盘,垂头等待着。
  殿里响起几声吸气声,立时又归于寂静,半晌,只听‘啪’的一声,英宏手里的奏章甩在了桌上,刘喜惊得一哆嗦,忙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哎哟,我的娴主子,哪里有您这样的啊,皇上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隆恩啊,是能退得的东西吗?”
  说着一扯我的袖子,催道,“快,快向皇上请罪啊!”
  我将那托盘放在面前,拜身道,“皇上的恩赐原不该辞,只是,臣妾新进宫闱,若圣宠太过,只怕,会冷了其她姐妹的心,还请皇上三思。”
  他终于开口,冷冷中带了嘲讽,“你们平日挖空了心思,不就是想着能得朕多看一眼,多宠一分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倒惶恐起来了!”
  我心里明白不能太过,于是媚然一笑道,“皇上并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臣妾纵然期望皇上多有怜惜,亦不敢违了宫里的规矩,请皇上怜悯臣妾的这一片心。”
  他脸色稍平静了一些,眼神定定,目光若黑色水银般深邃无底,竟然似看透进我的心底,忽的,他起身到我身边,伸手拉起了我,道,“朕明白你想的什么!”
  我心里突的一跳,直如一只小兔儿要窜出心口般,顿时心虚起来,手心里不由腻腻的起了汗意。
  他的笑意里更是带了一分了然,又道,“别怕,有朕呢!”
  他的笑温暖如三月春风,却有几分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我的心头,他,竟然真能看透我的内心么?
  如此,就太可怕了,我在他的面前,竟然是无所遁形!
  “凝霜,”他这样叫我,声音亲切随和如潺潺流水,再自然不过。
  “啊……”从来没被人这样叫过的我,一时竟然没有反映过来。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一笑道,“你的名字很好,只是……带了几分寒意!”
  宫里的端午节虽不如民间的热闹,缛节上却更是烦琐,早早儿的,各宫里就挂起了钟馗像,贴了午叶符,悬挂起菖蒲和艾草儿,一大早儿的,皇后就领了各宫的嫔妃,齐齐的去了荣寿宫给太后行礼问安,然后,又在太后的带领下到了御水河边插艾草儿,拜河神,之后,众妃将用五彩丝线扎的粽子,五毒饼,咸蛋等丢进河里祭屈原,太后又命将在祭台上祭过的香囊分于各人佩带,直闹了一早上,方才完了。
  按习俗,端午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到了中午,出了嫁的公主也陆续进了宫,太后宫里一时更是热闹非凡,大家聚在一起喝雄黄酒,菖蒲酒,吃着五毒饼,粽子和时令鲜果等,公主们围着太后说着宫外的趣事,不时一阵咯咯的笑声,直传出很远。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手里攥着一个透着青色的白瓷官窑杯,杯里淡黄色的茶水早已经凉透,我也懒得叫人换掉。
  脑子里依旧想着昨日皇上说的那些话,自受封容华以来,我跟他相处并不是很多,偶尔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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