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的很好，你就别自责了，”小语拿帕子帮她擦掉泪珠，“我听府里人说，你是出府嫁人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奴婢……奴婢……”翠儿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着，“求主子千万别把见到奴婢的事说出去，奴婢求您了！”
小语好奇问道：“这又是为何？”
翠儿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奴婢求您了！”凭小语怎么拉都拉她不起。
小语只好无奈道：“好，我答应你不说出去，你先起来。”
翠儿这才颤抖着身子站起，额头已磕出一片红肿。
小语心疼道：“我替你赎身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
“不，不。”翠儿惊恐不已，作势又要跪下，这次小语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小语怒道：“几年不见，膝盖骨变软了是吧？你是我慕容妍的丫鬟，我怎么可以看着你落到如此地步？”
“主子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着，可是……可是……”翠儿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
“可是什么？”小语问道。
翠儿哀求着：“求主子您别问了，奴婢不能说……”
翠儿越是不说，小语就越是想知道。
小语抓住翠儿的肩膀，缓和了下表情，柔柔问道：“小翠，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翠儿愣愣地抬起头，眼里尽是绝望，这让小语看得心里发慌。
“主子，奴婢真不能说，您只当小翠已经死了吧！”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生气。
小语松开手，跌坐回椅子上，分明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为何却让人感觉不到她还活着？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恐惧到绝望？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相对无语，雅间里陷入了死寂。
直到里面光线暗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语才撑着站起身，行至门前，淡淡说道：“我中毒了，是从小就被人下的毒，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翠儿望着主子的后背，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一般，面色苍白，连身子也忘了动作。
直到小语离开老远，翠儿才像被抽了丝般，瘫软在地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烟花之地本就做的夜场生意，天未尽暗，春风渡里已是恩客满堂。这里早已亮起如白昼般的灯火，似乎这样便能叫人看不见钱色交易之下的龌龊。
那一个个贪婪的眼神，那一张张充满欲念的脸，只不过是彼此间给出的等价交换。欢声笑语，曲意奉承，纸醉金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是快乐的。这样的快乐多简单，花点钱便能买到。
姚雪在前头开路，替主子挡掉纷至沓来的蝴蝶，小语冷眼看着楼下众人的虚情假意，醉生梦死，嘴角不觉露出一抹讥笑。
行至拐角处，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慕容公子这便要走了吗？”
是春风渡的头牌柳如烟无疑了，听到声音，众蝴蝶自行让出道来。
柳叶眉，勾魂眼，朱丹唇，尖下巴，丰腴妖娆，细腰纤纤，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真真是个尤物，无怪乎能迷倒那么多人。
小语今日才算仔细瞧见，虽不待见此人，却也无法忽略她的美丽。
春风渡在天凌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既然能一直占据这里的头牌之位，那么她定然也有过人之处，单凭容貌，恐怕是无法做到的。
小语不会鄙视她谋生的手段，但是也绝不会崇拜她。
小语礼貌道：“在下出来已有些时候，该回去了。”
柳如烟双手轻绞着丝娟，妩媚笑道：“公子何不到奴家屋里坐坐？”
“还是不耽误姑娘你做生意了。”去她屋里？小语可不认为会有什么好事。
柳如烟满脸委屈：“殿下有段时间没来找奴家了。”
这表情这声音，一般男子听到都会心疼不已吧？
小语冷笑道：“春风渡的花魁想必不止那么一位客人吧？”
众蝴蝶闻言，不禁掩嘴窃笑，柳如烟面有尴尬，但转瞬又恢复平静。
“奴家有些话是关于殿下的，公子可要听？”
如此看来，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被她识破了又怎样？想利用凌天湛来接近她？门儿都没有！
“皇族中人的事，在下实在不敢打听。”
众人闻言，脸色立变，纷纷看向柳如烟，妄言皇室，其罪可大可小，闹不好整个春风渡的人都得送命。柳如烟自恃得三殿下恩宠，便不知好歹了？
柳如烟此时也脸有异色，这中间的利害她自是比谁都清楚，于是也不敢再言语，只在心中另想他法。
小语见好就收，不再逗留。
谁知那柳如烟竟不死心，在小语经过她身边时，又叫住了她：“慕容公子请留步。”
小语微微皱起眉，正待发问，不料柳如烟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翠儿乃五年前为李妈妈所救，当时她已奄奄一息。。。。。。”
柳如烟的话是真是假？她又为何要告诉她？
第五十三章 念旧
半个月过去，小语得到的情报寥寥无几。唯一有用的消息便是，慕容娴与凌天湛的婚事如期举行，婚期就在这个月二十五号。
如果这是慕容娴想要的，小语依然会祝福她。但是如果查出凌天湛真是凶手，小语还是会替落凤山庄讨回个公道的！
小语似乎没了别的事情可做，每天就知道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天阴沉的叫人窒息，太阳躲到了厚厚的乌云后面，看情形，是要下雨了。
突然想起，今天是慕容衡离开天凌城，重回军营的日子。
小语唤了姚雪进来，将一个楠木盒子交给她，吩咐道：“将东西交给我大哥，另外告诉他，我有空会去看他的。”
“是！”姚雪领命退出，自从姚叶上次受罚之后，似乎她越来越被倚重了。心下欢喜，做事便愈加卖力，脚下也更是未敢停歇。
离别总是伤感的，如果可以，小语只要重逢时的喜悦。
回到案前，埋首画起图纸来。
虽然慕容娴对小语误会颇深，但姐姐大婚，作妹妹的总要送点东西表示表示。
没有哪个女子是不喜欢精美首饰的，就给慕容娴设计一套面首吧，设计好后找家金铺打造便可。
还有凌天乐，下月初三生日，还特地送了邀请函请小语进宫参加宴会。月份比自己小那么多，让他叫声“姐姐”是不过分啊，为什么他总是不肯屈服呢？
随手画了一副远洋舰的图形，再添上标注，只要找个手艺好的工匠，按照图示就可做出模型，这回定要叫他心服口服。
处理好这两件事，小语突然感到空虚，起身转到书架间，目光在藏书中流连。多日不曾打理，书架上已积下一层薄灰。扫到记载五彩晶石的残篇时，目光停住，抬起手抽出书本。
将书页翻到绘有五彩晶石形状的那页，原本想要在看到过五彩晶石之后，便给它上色的，但后来发现，没有任何一种颜色可以配得上它，干脆就让它保持原样吧。
小语记得这些书籍都是姚叶整理摆放的，这顺序可都照准了小语的习惯，众近卫中，还是姚叶最了解她。若不是发生了公孙贺那件事，姚叶还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姚叶？外公的眼光会错吗……
“扣扣……”
听到敲门声，小语将残篇放回了远处，对着门外道：“进来。”
姚根推门进来，禀道：“庄主，楼下有个自称小翠的姑娘求见。”
凤离居里的近卫已被尽数派出，公孙贺暂时还不敢出现在小语跟前，于是通报传话之类的事便落到了姚根身上。
“快让她上来。”小语心情大好，多年的主仆情谊不是说抹就能抹掉的，就算她不能跟随在自己身边，经常来看看自己也是好的。
今日的翠儿跟上次见到时大不相同，一张素净的脸，头上梳个简单的髻，未戴装饰，身上绿衣已是半旧。如此装扮，谁能看出她出自春风渡？简直与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无二。
小翠一见到小语，便忙不跌磕头：“奴婢想继续伺候主子，望主子成全！”
小语将她扶起，笑道：“你能来自然好，我这边正缺人伺候呢！”
“谢主子！”小翠的眼泪又开始不住地流。
“好了，傻小翠，回来便好，哭什么呀？”小语安慰道。
小翠拿出丝帕不好意思地擦起脸来。
小语问道：“以后还叫你小翠可好？”
小翠乖巧应着：“嗯。”
考虑到烟花之地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语担心道：“春风渡那边都谈妥了吗？李妈妈可有为难你？”
小翠摇头答道：“奴婢在那里本就是自由身，李妈妈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未为难奴婢，主子请放心。”
小语这才放心：“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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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伺候过主子多年的老人，没几天，小翠便事事上手，手脚勤快不说，还细致入微，小语对她甚是满意。除了饮食，小语的起居几乎都被小翠包揽。与那些“武夫”相比，小翠在这方面可是专业多了。
其他人渐渐对小翠没了戒心，只有姚叶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小语亲自前往春风渡，欲将小翠带回凤离居的事情，姚叶也已知晓，当时据说小翠已经拒绝了，为何这次又主动找上门？这其中定有蹊跷，主子虽然聪明，但有时太过念旧，这未必是好事啊！
于是，姚叶开始暗中监视着小翠的一举一动。别说，还真叫她看出了点猫腻。
小翠身上藏着一只拇指般大小的白色瓷瓶，她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拿出来，打开确认过里面的东西之后又将瓷瓶仔细收起。
姚叶很好奇，一直想找机会从小翠身上拿了瓷瓶一探究竟，可惜小翠行事谨慎，姚叶无法得手。
不过，机会很快便来了，只是对于小语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发生的不平常之事。
这天，姚雪像往常一样，给小语送宵夜，行至小语房门前，却叫恰巧从屋内出来的小翠拦了下来。
“雪姐姐，主子的薄荷脑熏香用完了，你帮我去取些回来可好？”
“这……”姚雪看着托盘上的核桃露犹豫着。
小翠见状，央道：“好姐姐，你就帮我走一趟吧，一会儿主子又该唤我了，这核桃露我帮你端进去，如何？”
这段时间，小语对小翠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姚雪想了想把托盘递给小翠，叮嘱道：“温度已刚好，你可要提醒主子趁热喝。”
“小翠记下了，雪姐姐放心吧！”小翠满口应着。
姚雪得了小翠这句话之后便不做停留，转身往楼下库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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