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心欲何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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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心欲何托-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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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看人一面即可,是人是鬼一辩便知,不过——像长孙大人家的祥公子,老臣不用看,光是听街头百姓议论,就知道了。”魏征不甘示弱道。
     “你……”长孙无忌脸色煞青,指着魏征,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要怪也只能怪他那不长进的儿子。
     的确,长孙祥的恶名早已传遍京城,连太宗都多次要求长孙无忌严加管教。
     眼看一场唇枪舌剑要在朝堂上演,众大臣都闷下头,大气不敢出。两位都是大唐股肱之臣,一个为太宗打天下是鞍前马后,另一个为太宗守天下是呕心沥血。
     此时,太宗突然大笑道:“有机会朕一定要见见。魏卿家一向善于犯颜直谏,没想到今日也会听到卿家如此美赞别人,看来卿家除了黑脸还有别的脸嘛,难得!难得!”
     众臣也都纷纷附和着笑了。
     于是,朝堂里开始被笑声所充斥,避免了一场无谓之争,平平和和地散了去。
     魏征下了朝后,便立即打道回府。又是命人摆桌设宴,又是叫人时不时地到门口看看绮妍到了没有。仆人都交头接耳的互相猜测着今日究竟是要迎接哪一位上宾。
     绮妍依约而来,魏府家丁将其引入了正厅,一面又赶快去报于魏征,说是贵客到了。魏征遂前往正厅相见,寒暄过后,请入筵席。
     魏征特意拿出亲自酿制已久却未舍得喝的葡萄酒,兴致高昂时,还向绮妍介绍了关于葡萄酒的制作过程。
     “早就听说魏大人是酿制葡萄酒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据说这葡萄酒乃是波斯人的拿手绝活。”
     魏征连连点头道:“绮妍小姐真是见多识广啊,不错,这方法是老夫多年前从波斯使臣那学来的。”
     “哦?那不知绮妍是否有幸能够跟魏大人学呢?”
     魏征笑道:“老夫也有此意,我那不成才的儿子叔玉偏偏还不愿学,难得我与绮妍小姐一见如故。”
     “那好,绮妍就先敬师傅一杯,改日一定再登门讨教。”
     说着,绮妍起身,为魏征斟满葡萄酒,又给自己满上,举杯,先干为敬。
     魏征问起绮妍的家世背景,生平如何,绮妍都一一回答。忽又谈起当今朝政,绮妍毫不避讳,直抒胸臆。魏征感到此女与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于是越发欢喜,并把绮妍引为忘年之交。
     酒过三巡,正是意兴阑珊。
     魏征忽然拍头想起了绮妍今早有事相寻,怪自己一时得意竟忘了这回事,便问了绮妍。
     绮妍取出了那几粒硬物递于魏征,“魏大人曾多次出使番邦,不知您可认得此物?”
     魏征仔细端详了一阵,又低头嗅了嗅,思考片刻后道:“此物原产自吐蕃,后又传到突厥,是**的一种,本是无味,但当药性完全散发出去时,就会产生一种气味,奇臭无比,番邦人多用此来捕兽,绮妍小姐怎会有?这在中原并不多见哪!”
     “原来如此。”绮妍思索着。
     “是不是与杭大人有关?绮妍小姐是否已经有答案了?”
     “事实上,绮妍至今还未理出头绪,一切都只是在猜测而已。”绮妍摇头轻叹,“明明是件看似简单的杀人案,何以会这么复杂的牵扯到番邦呢?还是绮妍一开始就走进了死胡同?”
     “绮妍小姐莫要心急,虽然期限已近,难免压力,但老夫相信只要层层深入,抽丝剥茧,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眼前的女子非池中之物,从她坚定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对人对事都有着执着的信念。她会做到的!
     自从在天牢与绮妍一别后,君羡回到家里,就独自呆在书房中,连午膳也没有用。只是空拿着那丝巾回忆起与绮妍初次相见至今日的种种,一幕幕一段段呈现在眼前。
     直至夜间,郑山放不下心,端了碗小米粥走到门前,一连敲了几下门,不见动静,就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君羡默立于窗前,书桌上还放着那条丝巾。郑山将粥放到一旁,叹口气,走向君羡道:“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君羡回过头,看到桌上的那碗粥,“我不是说今晚不吃了么?拿走吧。”
     “你要是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就吃了它!”郑山倔强的道,“如果你不吃,就说明你为绮妍小姐茶饭不思!”
     君羡望了望郑山,又看了一眼摆在眼前的小米粥,背转过身去,“你拿走,我不饿,等会饿了再说。”
     看到君羡神情沮丧,声音低沉,郑山是在忍不住了,“大哥,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了多少回,也从未见你皱过一下眉,可自从绮妍小姐出现后,你知道自己一天皱了多少下眉吗?郑山我佩服大哥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是个真英雄,但在情场上,为什么大哥不能再做个英雄?喜欢就是喜欢,说出来,不丢人!敢爱敢恨才是英雄!”
     想当初他们一起南征北讨,他心目中的大哥是何等英雄气概,八面威风,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
     “你不明白,如果不能承诺幸福,哪有资格说爱?”君羡坦诚自己心中的烦恼。
     常年征战沙场,早就做好了随时捐躯报国的准备,而且他看惯刀枪铁骑下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孤儿寡妇,茕茕孑立,故而早就决定终身不娶。不是怕要负起什么责任,只是如果责任不过是口头的一句空话,根本无法兑现,那跟没有又有何区别?
     君羡默默地哀叹了一回,将桌上的丝巾收藏了起来。
     翌日,天刚朦朦亮,茂升山庄的仆人们就被一阵急急的拍门声惊醒,管家连忙整理了衣衫出来一探究竟。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衙差衣服的人,听他气喘吁吁地叫道:“快!快去告诉绮妍小姐,杭大人被打入了死牢,将要被处斩了,快!”
     管家一听事情紧急,忙答应着,跑去后院叫醒小桃。
     徐显在账房看账到三更天,刚睡下没多久,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走出房外,见绮妍匆匆离开山庄,心中不安,忙叫小桃跟了去看看。
     绮妍火速赶到了天牢,碰到了焦急而来的君羡,此时杭恽已经被转押进了死牢。听狱卒说,杭恽已经认了罪,承认自己是杀害牡丹的凶手,并请求一死以赎罪孽。太宗将此事交给了刑部,刑部依大唐律例,连夜判了杭恽于午时刑场斩首,以儆效尤。
     君羡与绮妍面见了杭恽,他对自己的罪行也是供认不讳,但是君羡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他一直敬仰的杭恽会是那残忍的凶手。想想他出身寒微,幸得遇见了杭恽,得到赏识,一路提拔,才有今日成就。君羡名为杭恽麾下大将,实则二人更亲如父子。
     “你们别再费心了,都怪我当时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杭恽声音嘶哑,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既然大人说自己是杀害牡丹的凶手,那么绮妍请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的动机何在?”
     “我已向刑部说明,我一时醉酒,与牡丹发生争执,失手杀了她。”
     “那为什么当初您不承认,到现在才认呢?”
     “我以为只要不承认就可以免一死,可如今期限已近,死在所难免,倒不如认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一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只是枉费了绮妍小姐这几日的奔波劳累,不值啊。”杭恽似乎已经看破了生死,显得那么平静、从容,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们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君羡哪,老夫对你很放心。”
     最后那句好像意有所指,交代完后事,杭恽背过身去,静候死亡的到来。
     君羡与绮妍步移出天牢,他们曾想象过无数个结果,最好的就是凶手找到,杭恽得以洗涮冤屈。最差的也就是过了期限,杭恽依律法被斩首。又或许太宗皇帝会吝惜将才,赦免了杭恽或是改为发配边疆,一直等到查明真相的那一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么个结果。
     “我不信!绝不会是杭大人的!”君羡坚信自己的判断。
     “你觉得会是海棠吗?”
     “我与海棠姑娘相识数载,她虽身陷青楼,但却洁身自好,外表冷傲,却不失善良,我想她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此时的君羡虽然因杭恽的认罪而心急如焚,却仍然明辨是非,病急也不会乱投医,绮妍暗暗赞叹他的理性,还有那份与她默契的坚定与执着。
     “走!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君羡问。
     “藏书阁!”
     小桃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不出一言,她了解她的小姐,此时最需要的是冷静的思考。
     于是,三人一起来到了皇城,看到偌大的一栋阁楼冷冷清清的矗立在皇城最北端。那就是修建于高祖年间的藏书阁。
     登上藏书阁,里面是静悄悄的。平时除了定期来这里打扫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小桃忍不住道:“这里面的书都好旧了,我们来这干嘛?再不去救杭大人,可就来不及了!”
     绮妍只转头向君羡问了句:“你信我吗?”
     君羡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不用太多的语言,只要一个信任的眼神,一个坚定的动作,就已足够。心,原来是可以那么靠近,两颗原本素不相识的心也可以化作一条。
     “那我们从第一层找起,就找杭大人当年镇守边关的相关史料。”
     随着绮妍的话音落下,藏书阁内三个身影忙碌起来。
     小桃心下琢磨着,难道绮妍是想利用杭恽昔日立下的赫赫战功以抵他一命?听说当今皇帝是个体恤臣民的开明圣主,或许真就可以感念杭恽的功勋,网开一面呢。
     将近日上三竿,仍无所获,再过些时辰就算找到了,恐怕杭恽的命也没了。小桃有些泄气,捶着自己翻书翻得酸疼的胳膊,不耐烦地将手中的书往书架上一丢,绮妍站在对面的书架旁,看了一眼小桃,正要叫她认真点时,只见另一本书被小桃不慎打落了下来,绮妍弯腰拾起,一看是《突厥危境录》,忙抖了抖书面上的灰尘,就是它了!
     “果然!”绮妍翻看着上面记载着的历史惊叫道。
     “找到了吗?”君羡走过来。
     绮妍兴奋地点点头,但见窗外午时已近,心下一紧,对君羡道:“我现在来不及说明,你快赶去刑场阻止行刑,晚了就来不及了!尽量拖延时间,我稍后就到。”
     君羡点头答应着,从阁楼上纵身跳下,寻了匹快马,火速赶去刑场。
     绮妍又吩咐了小桃几句话,主仆二人立马出了藏书阁,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
     日上三竿,刑场上站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杭恽已被押赴上了断头台,旁边站着个壮汉,半裸着上身,一手持砍刀,一手将一粗瓷大碗里盛着的酒灌入口中,然后再一口气喷洒于刀刃上。监斩官抬头看时辰已到,便持令箭下令行刑。
     那壮汉领命,高举起砍刀,将眉心拧成一团,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腕上。
     杭恽轻闭双眼。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但愿一切都会因为这刀下去而彻底结束,所有的悲剧都能到此停止,不会再有仇恨,不会再有人牺牲。
     然而——就在那命悬于一线间,一个飞脚踢来,只听见“咣当”地一声,砍刀落地。
     “大胆李君羡!敢来劫法场!这是知法犯法!”
     监斩官指着断头台上从天而降的君羡,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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