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挑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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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挑别记-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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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古老的洪荒大地的东方,屹立着一座巍峨的dì dū,dì dū里最为高耸的建筑不是王宫,而是一座神像,直入云霄。

    神创造世人,所以一切自然要从神像说起。

    神像其实谈不上是雕像,只是一块完整无暇的立方体神玉,因为没有人见过神,也就没有人知道它的模样,人类又怎么敢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唐突神灵。

    因此,这块神玉上神的模样,由每个人在心中自己描摹。

    神像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沙漏,有神像一半的高度,里面淅淅沥沥漏下的沙粒却是雪白的,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比起沙漏下层满满的沙粒,上层却只剩下几乎看不见的一丁点,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走,这样的动作似乎是从遥远的年代持续到现在,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变迁,时间却终于将它带到一个新的结点。

    一千年一个轮回。

    一个身材雄伟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沙漏的下方,他一身金光灿灿的铠甲,目光如炬,直视前方,每一个步子似乎都伴随着低沉的鼓声,身形如同一座人间的神祗,隐隐有云雷之声环绕。

    一对年轻的夫妇则身着异常华贵的礼服,端坐在神像下的锦绣高台上,男子眼神威严,身边立着一个五六岁的眉清目秀男孩,而那位美丽的女子怀里则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一个身着银sè占星袍的白胡老人静静站在人群中间的一处刻着复杂图案的大理石地上,灰白的长发散落了一地,发梢仿若闪着一层星光微微翘起,他始终埋起头颅,看不清面容,苍老的身体却十分稳健,没有一丝颤抖。

    在他们的周围,密密麻麻有几万人在默默祈祷,有人欢欣,有人失落,有人希翼,有人感伤,却都带着恭敬温顺的神sè。

    那位尊贵的年轻男子缓缓站了起来,周围所有人的脸sè更加谦恭地俯下了头,听到他的声音威严而亲厚地传开:“请将军重开千年神漏,请国师为帝国祈运。”

    这道声音似一阵清风,周围的人群如同风过麦田纷纷匍匐在地,表情虔诚,而更远处,一个dì dū里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帝国的中心的方向看过来。

    站在中间的老人一挥衣袖,跪倒在地,大理石地上刻下的图案熠熠生辉,如同一片巨大的星云,淡紫sè的光芒将老人笼罩其中。

    沙漏边的男子则健壮的双臂一扬,竟有鲜红的血珠从他手上迸起,均匀洒在了沙漏之上,泛着金sè的光芒。

    这时,巨型的沙漏如同嗅到了故人的味道,雀跃着微微摇晃起来。它在金sè血珠的光芒下迅速缩小,片刻后,沙漏已经只有九寸大小,微微一跃落在了中年男人的手中。

    沙漏中仅剩的沙粒亦在这时无法挽留地坠了下来,一个千年终于结束。

    中年男人深深一个呼吸,双臂一振,行动艰难地将沙漏翻转了过来,举在了额头之上,沙漏里的白沙开始倒流,沙粒淅淅沥沥的声音开始重新响起。

    沙漏上的光芒遥遥落在了白胡老人的身上,老人闭上双眼,衣袂与发须却如同仙人一般地翻飞起来。

    “长渊十年,盛世,民安。”老人发出高昂的声调,回荡在整个dì dū。

    人们的脸上皆露出了安详快乐的神sè,生在盛世,似乎就有着这种理所当然的骄傲和欢快。

    “长渊二十年······”老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良久,才轻轻发出一声:“咦?”

    高台上的年轻男子猛地站了起来,连连向前迈了几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sè,身边的美丽女子也下意识抱紧了手中的婴儿。

    人群已经顾不上谨遵的礼节和心中的敬畏,纷纷睁大了眼睛直视上方,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气氛弥漫在整个dì dū的大街小巷中,人们脸sè不定,更焦急着朝帝国的中心张望。

    众人目光下的高大的中年男子垂下了头,怀里的沙漏的光似乎穿透了他苍劲的身躯,直达苍穹的深处,质问着永恒的时空道理。

    沙漏不再循规蹈矩地温顺行走,白沙如同决堤的河水,以极度迅猛的速度穿过了沙漏的窄处,到达空荡荡的另一边,改变了时间流淌的速度,一瞬间便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毫不留情地抽离了岁月与生命。

    这样的场景令男子也一头雾水,却没有太过失sè,可能是因为沙漏总与他有着亲近之意。

    不知道在时间的秩序里混乱了多久,沙漏突然发出“嗡”地一声,挣脱了男子的手掌,在空中翻转了半个圈子,维持着原来的上下方位,恢复了平时顶天立地的形态,矗立在那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静止的沙漏,沙漏上层剩下的白沙只占整个空间的一小部分,又延续着正常的流淌速度,开始了时间的进程。

    穿着占星袍的老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衣袂与发丝更加猛烈地鼓吹起来,他干枯的双手指向天际,双眼间流下了骇人的血迹,发出了沙哑的嘶吼:“此漏尽,神息灭!”

    人群开始发出一阵阵莫名的震动,这样的轰鸣从dì dū传至整个帝国,经久难歇。

    高台上身份尊贵的夫妇脸sè都有些发白,年轻男子快步走下了高台,从人群中穿过,行到了老人的身边,双手扶起了衰弱的老人,道:“老师。”

    老人这才在男子的扶持下镇定下来,环视了周围哀伤呼号的人群,震了震嗓子,声音又再次湿润起来:“帝国大业无碍。”

    年轻男子神sè轻松了不少,微微一笑,扫视人群。

    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重新想起来眼前这位男子的尊贵,恭顺地垂手而立。

    不只是谁突然在人群中喊道:“长渊大帝福寿无疆,千迂帝国伟业永垂!”

    “长渊大帝福寿无疆,千迂帝国伟业永垂!”人群再次跪倒在地,真心地祈祷起来。

    “长渊大帝福寿无疆,千迂帝国伟业永垂!”群山都在震动。

    年轻男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回首看了看矗立在北边的神像,笑容中不知不觉有了一道明显的yīn影。

    这个世界,没了神,会是什么样子。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在群众中望过来,他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又瞬间消失在人群中,像从来没有到来过一样。

    沙漏下,金sè铠甲的中年男子背手而立,静静看着白发老人,神情从震惊变得萧索。

    他微微一抬右脚,身影却瞬间从人群中到了dì dū东方的东山之上。

    东山上是宁静悠远的青sè,可以俯视dì dū连成一片的灰sè屋脊与几处高耸的建筑。

    相比dì dū的繁盛,东山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名声在外。

    这样一个人,身居草野,却是天下士子膜拜的朝堂。

    君子玉山。

    君子玉山没有当过官,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治国文略;君子玉山没有杀过人,却没有人不羡慕他的任侠风范;君子玉山没有被多少人亲眼见过,所有人却都在仰慕他的绝世风姿。

    然而,君子玉山也老了,没有那么老,但也不是当年惊采绝艳的少年郎了。

    他的发鬓有了灰白,眼角有了深刻的皱纹,身姿却还是那么挺拔,沉默地站在了铠甲男子的身侧。

    “王上想知道先生怎么看?”铠甲下的男子仍是刚刚的姿势,询问道。

    “我没有什么看法,该来就来,怕它干什么?”玉山的神情却有些散漫。

    男子也微微一笑。是啊,自己在怕什么?

    他望向笼罩在dì dū上方的晴天白云,半响,叹道:“这世间真的会没有神吗?或者,这个世间,真的有神吗?”

    玉山却溢出一丝苦笑:“拓跋将军乃神之后裔,若连你也在怀疑神的存在,那这世间其他人,该如何自处?”

    “呵······无论如何,我得去西方一趟了。”拓跋将军往更远处的地平线望去。

    “既然你们都如此热血,那我也不好意思闲坐在东山之上。”玉山姿势奇异地擦了擦自己的屁股。

    拓跋将军一愣,又立刻恢复了常sè,向后一摆手,便翩然下山了。

    玉山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轻声哼道:“‘西出阳关无故人’······那便是‘阳关’罢!”

    他亦转身,背对着dì dū的芸芸众生,向云层更深处走去,脚下生出一道飘渺的霞光。;



………【第一记 我往神殿去】………

    东荒的逐鹿山脉,传说中,是这片大陆上所有人类起源的地方,神明创世之灵地。

    天地间,道道禁地阵纹横亘在壮阔的山水之中,除了土生土长的动物与居民,这里少有人烟,而一草一木宛若沾染了此地的灵气,显得格外仙气弥漫。

    而山脉外围的一座山峰上,一阵阵淡青sè的薄雾冲天而起,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丛林山野间一般的毒瘴,而是珍贵无比的药香,来自那里漫山遍野的药圃。

    这里是药山。

    药山上有一座药庐。

    这是玄舸要去的地方。

    他一身玄sè劲服裹着雄健的身材,右手中提着一只黄布包裹,正大踏步地沿着天然阵纹的缝隙往上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十分稳健,有着规则的节拍,身影流连处,一道道形状各异的光晕隐约闪现,正是阵纹被惊扰的sāo动。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停止了动作,笔直地站住。

    他向四周张望去,鼻尖上溢出细密的汗珠,阳光下的瞳孔细如针芒。

    他手上的包裹竟在微微抖动,似乎有什么生命要跳出来。

    四周都是药圃,各sè药草摇曳着发出不同的光泽,并没有人迹。

    再远处有一座石块垒砌的晒药台上成堆地晾晒着干枯的药草,只有一个白衣服小女孩正在软绵绵的药草堆里午睡,睡姿香甜。

    他微微一笑,嘲弄自己如此草木皆兵,顿了顿,又继续向山上迈步而去。

    山腰处便是药庐,药庐是一片青翠的竹屋子,竹屋中间有一座炼药石塔,塔上刻着深红sè的图腾纹样,塔尖上有一道道红线拉到每间竹屋的屋顶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座红绿相间的大帐篷。

    每根红线上,都系着雕花的银sè小铃铛,在微风中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在铃声的下方,有男女老少穿梭着,进行采药、晒药、研磨等等劳作,表情安逸愉悦。

    玄舸知道这些人都是药庐主人谷天青收留的山外的病人,他们在接受治疗时,大多自愿在药庐中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而在病痛中渐渐回复健康的人,心情自然不错。

    玄舸的唇边溢出一丝微笑,从来来往往的人中穿过,向炼药塔下的一间竹屋走去。

    “舸叔叔!”一声清脆的童声从竹屋的门口传来。

    玄舸停住脚步,左手一把抱起了扑到他怀中的小男孩,呵呵笑道:“半年不见,小廉你个子长这么高了!”

    君廉有着乌黑的头发和乌黑的眼睛,皮肤不算白皙,笑容满是孩童的天真。

    “我去喊师傅!”君廉在玄舸的臂弯里打了个秋千跳了下来,便往里屋跑去,“师傅,舸叔叔来了!”

    玄舸也跟随他进了屋,屋中到处都是散乱的书籍和药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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