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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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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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鸷妙呀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可是,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怕呢。

    凌厉心里再也咬不起牙来,语调一转,冷冷地道,不必装了。关于剑的秘密,我没有任何事可以对你说,你再用什么手段都一样。

    伊鸷妙似是终于叫他的口气呛到,走开去一点,道,你真的不肯说?

    凌厉不语。

    好,那么——你倒说说,你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

    我不想告诉你。凌厉回答得很快。

    啪的一声,伊鸷妙已经转到他身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再嘴硬?

    我不想告诉你——凌厉的表情甚至变得戏谑了,只有说话的时候被打破的嘴角不幸地淌下了血丝,才让他这模样看上去,确有几分可怜。

    为什么?伊鸷妙又换了一副软面孔。难道说我竟这么差劲,让你半点也不动心?

    她眼珠一转,拍手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开你的穴道。

    凌厉不知她又要想出什么诡计来,只见伊鸷妙已经从床头的矮柜中取出一个什么,凌厉还未及看清,她左手已捏住他下颌,右手把东西往他口中推了进去,再一捏他喉咙,那东西就顺着喉管滚了下去,似乎是粒丸药。

    这是什么?凌厉脱口问道。

    放心。伊鸷妙笑眯眯地道。这药吃了之后,要十二个时辰才会毒发身亡,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考虑。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解开你的穴道,省得你这么不高兴了,对不对?

    凌厉也不知此刻自己该想些什么或说些什么才好,只见伊鸷妙双手连点,自己身上穴道已悉数解开。

    你如听话,解药自不会少你的。伊鸷妙朝他笑。

    凌厉下意识地去揉身上已许久未曾活动的关节。他的眼角也瞥了一眼剑。就被伊鸷妙放在那里,但是,离自己还是太远了。

    或者你想先去清醒清醒?伊鸷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心怀鬼胎的样子。我先叫他们带你到地牢去过一夜吧?那边清静得很。她媚然道。你要是想通了,千万要通知我,也好少受点苦,知道么?

    只见她拍了两下手,便有两个影子站在了门外。不过对于凌厉来说,他宁愿到地牢这样的地方去,也不想留在伊鸷妙附近的。正举步要走,伊鸷妙却一下又窜了上来。

    你怎么这么笨呢?她娇媚地抱住了他道。你真的宁愿到地牢去?我可得提醒你,要是夜里毒xìng发作起来,可没人管你呀!

    凌厉极yù挣开她,但伊鸷妙这一抱绝非普通女子的一抱,自己周身上下致命穴道,大半被她这一抱威胁在内,令得他竟半分也移动不得。

    你最好是放开。他只得道。我已说过,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他感觉到伊鸷妙的手松开了,但是一缕疾劲的指风却已传入自己腰后穴道。凌厉身体立时摇摇yù倒,那两个人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抬眼看伊鸷妙指示。

    带他去地牢。伊鸷妙慢条斯理地道。

    她紧接着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到了明天早上,你的嘴还是不是那么硬。保重了,凌公子!



………【二二】………

    绕了许多个弯,凌厉终于听到铁门重重的哐啷声响。不听使唤的身体被重重地一推,跌倒在cháo湿而yīn冷的地面。再哐啷一声,门关上了。锁的回声听起来就很沉重。腰背的酸软无力令他无法站立,甚至无法坐起,无法挪动。他只得这么躺着,就着极远的看守处折过来的一点光亮,看着那把自己关住的铁栏。

    他咬紧牙关想动一动,但是一股剧痛又冲垮了他这努力。他只好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静止了,前一瞬与后一瞬是一样的,什么也不会改变。

    但这无迹可循的时间里,突然有一瞬凌厉却感到异样了——他浑身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陡然间虫啮般疼痛起来。怎么回事?他想。怎么回事?难道……难道那毒……这么快就发作了么?

    他疼得咳嗽起来,本来动弹不得的身体也因这剧烈的疼痛翻了个个儿,俯到了地面上,双手紧紧抠住了地面,指尖与指甲仿佛是要把它抓破,但又抓不破,令他一丝一毫可着力之处也没有。他咳嗽,并喘息,但竭力地不发出呻吟。他想在什么地方一定有人在等着我发出那痛苦求饶一般的声息,然后以一种嘲讽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出现在我面前——伊鸷妙就是那个意思吧?这念头令他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默把疼痛压进土里去。

    然而,疼痛并不能沉默和静止地消除。他再翻过身,仰面朝天,一双手控制不住地扯住自己的衣襟。他扯掉外面,那件令人生厌的伊鸷堂的人给他穿上的黑衣,但扯衣服显然远远不够。他又翻了个身,扑向地面,牙齿间收势不住地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喊,蜷起身体,抓紧衣服努力地平静下来——他想我要想些别的什么,一定要想些什么来把这一切抵挡过去。他再翻回去,假装把脸向上就是一个在回忆的动作。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想。痛苦令他迫令自己去想什么也变得不切实际了,他几乎要大叫出来,就在这忍受不住的最后一次撕扯中他突然发现一件东西。

    他的挣扎就停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他发现这件东西作序幕。他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慢慢地、慢慢地从衣襟里抽出一张纸来。他展开这张纸,疼痛令他咽了口唾沫,来弥补这翻滚暂停带来的无处发泄的不畅快。借着那昏黄依旧的光亮他看清了这是邱广寒送给他的那张画。

    他一双手紧紧捏着画的两缘,颤抖,除了强抑的颤抖还是颤抖,额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凝视这幅画。

    他在看画里的自己——他和衣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看不见画里的自己的眼睛,但是,那张脸孔的表情,却出奇地平和。他想如果我现在这个样子被她看见画下来,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

    他就这么久久地看着,那止不住的颤抖从手腕和指尖散发出来,急剧地消耗着他身体里残存的气力。但是这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不一样——他侧过身去,用一只手拿着那张画看着并止不住发笑。

    傻瓜。他想起她总是这样轻叱他。傻瓜!他想。这么一点小痛就受不了了么?

    他好像是真的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发颤的手也渐渐地止歇了,变得安静。他只在这几乎没有的光亮里,注视那张此刻他身边,唯一她的东西。

    这通发作过去的时候,他心情也变愉快了。他总觉得自己的处境并没有那么糟糕。他把画仔细地收好,以臂为枕躺在这硬得发冷的铁牢地上,就像一切高枕无忧的人一样开始想一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他很认真地想。我起初,怎么会把她怀疑成伊鸷妙的呢?她们两个,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全不相似。伊鸷妙如果与她相比,简直一无是处了。

    他闭起眼睛回想邱广寒的一颦一笑,这一切的确是真实的,好像就在眼前,他甚至觉得自己伸手就能触到她温润的皮肤,可是只一瞬间他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这梦里的女子曾这样近地来到自己身边,此刻又这么意外地离去了。若不是他抓到了自己怀里的那张画,他怀疑自己真会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梦而已。

    转了个念,想到了伊鸷妙,他心情便坏了。虽然伊鸷妙绝对称不上丑,但不知为何却只令他满心嫌恶。他想到她光滑得叫人毛发倒竖的脸孔,想到她泥鳅一般裹得又细又滑溜的身体——也许说泥鳅还是好听了些,该说,更像条毒蛇吧……

    他哀哀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样害怕而感到无可奈何,侧转身时,五脏六腑之中虫啮般的痛楚稍减下去,那腰肢转动间的剧痛又腾地刺了他一下,叫他一时竟无法扭回来了。也不知那伊鸷妙用了什么手法。他心道。想来是要内力极深的高手,才敢自去冲穴……

    他只觉得极是疲累,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去,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陡然叫什么声响惊动,睁眼一下清醒过来,睡意半分也无。隔了一会儿,只见铁栏外昏沉的过道里,一个影子正慢慢掩了过来。他心下冷笑想,想来看我求饶,岂能叫你们如意?当下只不动声sè,好似睡得正熟。只听一阵轻微的衣袂响,凌厉能感到那微弱的光线也被影子给挡住了,他已能看见在自己牢前黑衣人拖下的衣摆。黑衣人站了会儿,突然弯下腰来,试探xìng地轻声道,凌公子,是你么?

    这声音令凌厉心中大震,抬起头来。隔栏与他相望的,正是他方才想到骨头里的邱广寒。

    邱广寒也看清是他,大喜之下跪到栏边哽咽道,果真是你,你没事就好了!

    凌厉顾不得身体酸软,双肘一支,朝她挪过去。邱广寒见他辛苦,大急将手伸了进去问道,你怎么了,凌大哥,你怎么了?

    这称呼的细微变化从邱广寒口中吐出来是如此自然,以至于凌厉心里一下子充满了种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脉脉之意。他微笑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道,没事,只不过被点了穴道。可是你……怎么来的这里?

    我来救你!邱广寒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锁弄开……

    凌厉见她似要站起,忙拉紧了她手道,别去——!

    邱广寒重又半跪下来,柔声道,怎么了?

    凌厉道,看守的人随时会来,随便开锁恐怕声音太大。

    你放心吧。邱广寒道。看守地牢的人早都被制住了。

    凌厉疑惑地看着她。你究竟是怎么……

    话未讲完,只见邱广寒身后不远处,一名三线黑衣人已慢慢走近。他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放脱了她手惶然道,小心……!

    邱广寒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瞧去,走近来的人并不蒙面,正是改装了的邵宣也。

    邵宣也略微俯身,将手上一件东西在邱广寒眼前晃了晃。邱广寒与凌厉同时看见那是一串钥匙。

    邱广寒腾地站起,喜道,你去找钥匙啦?

    凌厉心中不明所以,竭力支坐起来,手臂和脖子都有点累了。邱广寒拿过钥匙一边忙不迭地开门,一边解释道,他是和我一起来救你的,不是伊鸷堂的人,这身衣服是在临安分堂抢来的。簧甫一弹出,邱广寒飞快地拔掉锁拉开牢门,扑到凌厉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凌厉也伸起手来抱她,一边却抬起眼睛打量她身后的邵宣也。邱广寒这一抱全因一时太过激动,立时也省悟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又松开了他站起道,邵大哥,他被人点了穴道,你有办法么?

    凌厉听见她叫那人“邵大哥”,心里突然失落了一下,垂下眼睛不语。邵宣也矮身下来看凌厉,凌厉眼神一晃,竟尴尬地沉默了一刹,忙道,是被伊鸷妙点的穴道,在悬枢。

    邵宣也点点头,拇指与食指极快地在他身上连点了数下。凌厉只觉穴道竟豁然通畅,适才的酸软无力陡然间竟已烟消云散,心下不禁又惊又佩,一下站了起来道,多谢援手,但是……

    邵宣也却也早站起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点出去。

    凌厉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请问阁下究竟是……

    在下邵宣也。

    邵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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