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这些天除了上厕所之外整天被迫躺在上,一天到晚对着金灿灿的被子和帷帐,千歌表示真的很头疼。在忍耐了大约三四天,千歌终于忍不住让人把自己整个内室的布置都换了一通,整个房间从原来的金光灿灿变得终于像个正常人的房间。
千歌在上窝了整整十天,骨头都软了,终于获得闻渊的准许下走动。当软绵无力的双脚终于踩上厚实的大地,千歌忽略了一瞬间的脚软,由衷感受到“脚踏实地”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闻渊这些天每天都会来千歌这里呆上一个时辰,有时正逢千歌喝药,多数况下看到的是千歌在上一脸认真地看书,不过书的内容他是不清楚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闻渊进一步确认出二皇女其实没有传言那么恐怖,甚至有几分纯真。这种纯真在二皇女喝药的时候表现的最为明显。
“二下,该喝药了。”千歌刚坐到椅子上,清儿催命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一会儿清儿端着一个气腾腾的小碗放在千歌手边。清儿后退一步,眼含笑意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千歌瘪着嘴看向在一边静坐的闻渊,眼里的幽怨谁都看得出。
喵了个的!不是说喝五天的药就可以了么?!今天都是第十天了第十天啊!
“二下,良药苦口,下还是趁喝的好。”闻渊嘴角一勾,一个微笑称得上是风度翩翩又恳切异常。
好吧,就知道赖不掉!千歌认命,端起小碗,拿勺子搅和几下,屏息将碗里黑乎乎的东西一饮而尽。
闻渊的笑容一直留在嘴角,等千歌放下空空如也的碗的时候悠哉开口:“今天是最后一天,二下再忍晚上最后一次就行了。”
“太好了!”千歌一说话,嘴里的苦味又加倍传送给自己的味蕾,千歌粉嫩的瓜子脸又皱起来。
“二下,虽然您可以下,但天冷风大,还请二下不要出去的好,”闻渊又一次叮嘱,“二下还要休息,微臣就不打扰了,微臣先行告退。”
“闻太医好走,不送。”千歌很想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只是自己不怕脏不怕累,就是怕苦没办法,是以早在一次次喝药的时候就已经破功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边目送闻渊离开一边拿玉手使劲往自己嘴里扇着风。
闻渊出门前无意回头看了一眼,二皇女翻着白眼呼着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的。闻渊微微一笑,好心提醒道:“二下,其实您可以吃块蜜饯去去苦味的,蜜饯不会冲撞到药的。”
这些天闻渊一直没想通二皇女为什么没有吃一块蜜饯,或许这就是女子的骄傲,再苦也不要以过于弱的方式解决问题?
“……”千歌玉手挥动的动作一僵,紧接着闻渊就听到一声急切的叫喊:“菲儿!快去给本下拿蜜饯来!快去!!”
闻渊脚下动作一停,瞠目结舌地看着菲儿匆匆的样子,笑容不加深许多。
☆、二十。初露锋芒
千歌休养的差不多了,闻渊也认同了千歌体逐渐恢复的事实,在她的百般请求下她的母皇千凤也终于松口,同意她来上书房上课。于是千歌就开始了去上书房读书的生活。
不过她在读书这方面明显比千惠有优势,她可以迟到早退甚至直接不去上课,千凤最多会训斥一两句,主要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来。而段誉这位大学士是靠俸禄吃饭的,发工资的上司都没说话她当然也不说什么。不过千歌还是基本上都去的,不为别的,就为段学士天天看到她的时候那种好像吃了苍蝇但是又卡在喉咙的表。
哎呀,生活实在是太有趣太美好啊……
只是隐隐觉得生活里少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千歌在上书房坐着,单手托腮,难得“专注”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段誉。段誉也不知道说到哪个部分,可能是长久说话又没喝水,实在是渴了,所以才会抽风到提问起来:“二下,不知你可知这句话的意义?”
千歌回过神,对段誉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段师傅刚才问了什么来着?本下没听清。”
段誉恨不得想大逆不道地把千歌给剁了!离自己不到一丈的距离说自己没听清?二下的耳朵是该有多不靠谱才能如此奇葩?但是气归气,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再次问道:“为君王,应当如何拱手垂衣而治国?”
千歌立即接话道:“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段誉觉得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更加强烈,咬牙说道,“都说说看。”
“如果说虚的,那可就太多了,最典型的莫过于《大学》中的一段:治其国,先齐其家;齐其家,先修其;修其,先正其心;正其心,先诚其意;诚其意,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千歌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大串,不想话锋一转,开始批评起之前的内容来:“但是前面这些东西,并不是治国之道,而是明明德于天下之道,说白了就是说怎么让大家都做圣人的。真正的治国之道,才不是书上说的这么光明磊落。”
段誉这会子倒是被千歌的话引出了兴趣,兴味道:“不知二下有什么见解?”旁边的千惠也露出沉思的表。
“想做昏君,当然什么都不怕,当世逍遥,无畏后世的评论批判;想做明君,就麻烦多了。首先你要对自己的国民负责,你要对自己的臣子负责,你更要对自己的妃子负责,各种关系交织成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不保持好平衡就只能等着完蛋。
如果只做守国之主,看上去简单,保护好自己的国家不就成了?可是谁能知道你的邻国会不会对你虎视眈眈?如果想开疆拓土,那更麻烦,你要保住自己,不断壮大自国的各方面实力,还要刺探出其他国家的形,伺机而动,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自己损兵折将各种惨败,你说麻不麻烦?”
千歌想起前世自己在商场中起起伏伏的子,不由感慨得多了些。仔细想想,商场就是战场,学到的东西往往又能用于君王之道,果然知识都是共通的啊!
千歌说完后等了一会,见没人说话,不由看了看段誉和千惠,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千歌顿觉无趣,站起道:“本下乏了,先下去休息了。”走至千惠边,特意拿手在千惠面前挥一挥,笑着说:“大皇姐,快回魂!”
千惠对上千歌明媚的笑颜,一时心绪复杂:“二妹。”
“喏,段师傅发呆呢,我先跑了哈!”千歌努努嘴后就潇洒离开。
千惠看着段大学士还低着头沉思着,轻轻扬起嘴角。
二妹果然人中之凤啊……
千歌以为这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不想当天段誉就一脸兴奋地去养心只字不漏地把自己的话转述到千凤耳中,说完后还惊叹道:“二皇女虽然资历尚浅,但绝对是当世鬼才啊!稍加雕琢必定能成大器!”
“哦?”千凤轻啄一口茶水,语气淡淡的,不知是喜是怒,“那卿觉得惠儿和歌儿谁人更胜一筹?”
段誉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对二下的褒扬实在突兀,皇上现下还没确立太女,自己当然也不能过于偏帮着某一位皇女。还好段誉在朝中为官多年,两头讨巧的话是最会说的:“大下宽厚亲和,行事有度。二下聪慧机敏,天资过人。二人将来必将皆为我大金国的栋梁之才。”
“那她二人谁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微臣不敢妄议!”段誉连忙跪下,背后冷汗直流。
“卿不必顾虑,起来答话。”千凤淡淡道。
“是……”段誉想了想,最后只说一句,“大下有固国之能,二下有拓疆之才。”
千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议论的对象,此时正坐在矮塌上,上盖个小毯子,懒洋洋地问着闻渊:“闻太医,本下有一个疑问,需要你为我解惑。”
她也想不懒的,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走出房间的机会,再不懒也熬懒了。
“二下请问。”多相处下来,闻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千歌这么正经的问话。
“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
“噗——咳咳!”闻渊一口茶呛在喉咙口,咽下不是吐出来更不是。
“闻太医这是怎么了?”千歌歪了歪脑袋,自己边的清儿和菲儿都不方便问,只能问专业人士了,可是专业人士看上去很尴尬的样子,但是自己还是很好奇啊!
“咳咳,”闻渊终于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只是脸上忍不住一阵阵发,“二下也快成年,这些问题不久会有宫女专门为下解惑的。”
“你不能跟我讲么?”千歌一脸无辜,看到闻渊脸都红了只好遗憾地结束这个话题,“既然闻太医不方便那本下就不问了。”
或许是被千歌的问题吓到了,今天的闻渊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差点被桌角给绊倒,看上去真是狼狈的很。
千歌看着闻渊仓皇逃窜一样的背影,无奈摇头:她翻了这么多天的书,各个领域都涉及到,偏偏就没有关于男人生子的介绍,到底谁能为她解惑?!
☆、二十一。借机达意
这一天,风和丽,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二下,我们这样不好吧?”菲儿蹑手蹑脚的动作看起来很有几分做贼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事本下一律承担!”千歌瞥了眼菲儿的样子,“菲儿,你可以站的直一点。”不要把腰弯到几乎和腿重叠行不行?她看着都觉得累!
“是,二下!”
“还有,”千歌又瞥了一眼,“你可以把手放在体两侧。”不要像小狗一样缩在前行不行?!
“是,二下!”
“还有……”
“二下,”菲儿幽怨地看向千歌,“您可以一次说完的。”
“这次不是你,”千歌懒懒道,“清儿,别想着能够偷偷溜走,我不会让你去报信的。”
清儿收回向后迈的左脚,僵硬地笑道:“二下说笑了。”
说笑?千歌撇撇嘴,不置可否的收回眼神。自己每一次想偷偷出去溜溜风,结果不是被正好赶来的闻渊给拦下来就是在半路上被自己的大皇姐抓回来。千歌吸收前车之鉴,痛定思痛,在一次次“碰巧”后才明白自己边有那么一个通风报信的。
这一次出来是在自己老实很多天,让清儿完全放松警惕之时的突然行动,事出突然,清儿根本没机会通风报信,只好在千歌的眼皮子底下老实呆着,心里暗暗焦急。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担心,本下不会做什么出格事,实在呆的烦了才出来透透气,也不会让自己惹麻烦的。”千歌当然知道他们的顾虑,可是自己真的憋不住了,在那个屋子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恨不得都发霉了。人与人是距离产生美,难道人和建筑物就不是么?!他们怎么忍心让自己就这样和自己的住所相看相厌啊?!
“奴才们不敢。”菲儿和清儿对视一眼,现在的二下真的比以前好了太多,他们跟在边,比起其他主子,完全算得上有福气的了。
千歌一耸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们就算不信大不了就跟着看着呗!反正自己只是在附近随便走走,就不信自己还能走出弥天大祸不成?
“这里风景不错!”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眼前高大的松树枝繁叶茂,好像被修剪成迎客松的形态出来,气势竟比一般松树更加恢宏伟岸。玉石铺就的台阶一尘不染,好像手感不错的样子。千歌懒得装模作样,在菲儿清儿做出反应之前一股坐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