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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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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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也随之消退了。
    十月初的一个早晨,店铺还没有开门。路旁树上的鸟雀,赶了个早趟,觑见路上没有行人,得意地啁啾。不过,鸟雀们的高兴很盲目,其实,尤瑜比它们起得更早。中国古代的志士,闻鸡起舞,如今,我们的志士,每天将闹钟的定在五点闹,把钟闹当作鸡鸣,闻钟闹即刻翻身起床。匆匆洗漱,急急用餐,又慌忙上路。此刻他提着灌满了豆浆的瓶瓶罐罐,兴致冲冲地向莲师走去。他想象秋千桥上即将上演的那动人心魄的一幕,激动万分。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血管里的血的像急流险滩中的水,在花花、花花流淌的声音。近来,他兜着池新荷的两股、背着池新荷跨过桥上稀泥的事,填充了他许久以来情欲饥渴的窟窿,使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获得了巨大的鼓舞。从而他对“得陇望蜀”这个成语有了创新的理解,亲切的体验。他深深体味到,与新荷拉手,那充其量算“得陇”。搂着她的两股背在背上,让她那海绵的胸,温暖着自己的背,那才是他所“望”的“蜀”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他既得了“陇”又得到了“蜀”,叫他怎么能不高兴么?今后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弃“蜀”守“陇”,甚而至于连“陇”也丢掉。因此,如今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天天守住“蜀”,天天占有“蜀”……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8猪八戒再演背老婆,游鱼子败阵头点地(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4 本章(。dushuhun。)字数:4229

    他也不知是谁每天一早在桥上抹泥,使他受益,可是,这几天,这个好人怎么忘记了去抹?这可害苦了他。这两天,他便只能馋涎欲滴,“望屠门而大嚼”,到头来只好让情欲的饥肠轱辘。他想,这抹泥的究竟是谁?是无心,还是有意?是农夫市民?农夫市民劳累一天,筋疲力尽,他们早起桥上抹泥,哪有这份闲趣?是顽劣学生的恶作剧吗?他们每周六天要上学,早晨哪有时间干这种闲事,何况一连就是好几天!看来这人是有意为他刮东风。他思前想后,想到了赖昌,只有他才经常做出让人意想不到、惊诧不已的怪事。不过,他曾给他起了那么多绰号,极大地伤害了他,他怎么会成全这种好事?但他近一向路遇他,不像过去怒目而视,而特意点头笑笑。莫非他想缓解矛盾,有意向他伸出橄榄枝?如果真的如此,今后要找个机会,向他表示自己的衷心感激。这么一想,他不禁感到十分愧疚,觉得自己过去不该任性,一拳打过了墙壁,过分伤害了他,使他难堪。这两天不见赖昌向他表示好感,大概是觉得他的好心自己没有好报,他不想把这桩好事儿做到底。还是《国际歌》说得妙,从来就没有怎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和皇帝,做这种事,今后不能依赖别人的帮助,更不能仰仗赖昌的施舍,最切实可靠的,还得靠自己。为了博得“皇后娘娘”的青睐,这两天早上,他便只好“御驾亲征”,自己上桥去抹泥了。
    想着,想着,尤瑜已经走到了桥边,他的那颗心,与桥下活活的流水,同步激烈地舞蹈。他放下装豆浆的瓶瓶罐罐,连忙从桥下提上一桶满满的稀泥,迅速地倒在桥面上。还没有来得及抹开,他听到了一种愤怒的声音:
    “好狗不挡道,你给我滚开!”
    他抬头一瞧,见池新荷板着脸,瞪着眼睛,冷冷地望着他。他不禁到吸了一口冷气,真倒霉,骑马没碰上亲家,骑牛偏碰上了亲家。他飞也似的跑到池新荷的前面,摊开粘满泥的双手,想解释解释:
    “新荷,怎么啦?我又没有欺侮你,为什么要这样凶巴巴地对待我,你真是丈二和尚,让人摸不着头。”尤瑜耷拉着头,哭丧着脸,嘟嘟囔囔地埋怨道。
    “你,你欺侮我还不够么?过去,我还以为你是一片好心,如今才知道是彻头彻尾的黑透了的驴肝肺!如今还要死搅蛮缠,你,你,你不要脸,真卑鄙!”池新荷怒冲冲地厉声骂起来,眼泪扑簌簌地流淌着。
    “你怎么这般不讲理,开口闭口痛骂我?新荷呀,我们同学八年,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同学八年,他们确实从未红过脸,顶过嘴。这突如其来的狂轰滥炸式的谩骂,使他简直急得要发疯。
    “游鱼子,桥上的烂泥是谁抹的?你为什么要在桥上抹烂泥?你应该明白,你那颗昭然若揭的司马昭的龌龊的心,我还能不知道?过去我错信了你,今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池新荷的话,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发发击中他滴血的心。他痛苦极了,他极力辩解,想挽回局面:
    “这是谁告诉你的?他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他是谁?我明白地告诉你,他就是我!你想想,谁有兴趣在天没有亮就到桥上抹稀泥,农夫、市民、小孩,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更没有这兴趣。只有你这个下流坯子,闲得发昏,吃饱了撑得肚子痛,才不安好心装神弄鬼来耍弄我,侮辱我。你哪里还有什么清白?你,你,你不是人,是畜生,是魔鬼!”池新荷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愤愤地骂道。
    “新荷,我只有今天抹了泥,平日抹泥的不是我。你这样推论猜想,不是太武断么?池新荷,你说要说个清楚,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尤瑜仍然以为她不知底细,死死地继续缠住她,矢口抵赖。
    “那你就明明白白地去死吧!今天天刚亮,我就起床,躲在那棵大树后面看。看见你像条狗,趴在桥上抹稀泥。如今,桥上的泥巴还没有抹开,你双手还粘满了泥,看你这副熊样子。难道我污蔑了你?”在事实面前,他无法抵赖,便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原来在上周星期六,姚令闻找池新荷去谈过一次话,指出尤瑜的行为已经越轨,成了街头的小混混。如今女长男大,处事应该有个分寸,要她提防受骗上当。还说她的爸爸是她的恩师,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好向恩师交差。池新荷揣度他已知道早上过桥时发生的事,只好和盘托出,说了出来。不过,她认为尤瑜是帮她,没有什么恶意。姚令闻提醒她,饭甑隔木皮,人心隔肚皮,凡事要弄个明白,要亲自去探究。他要她起几次早床,亲眼看看。于是,她下了决心,扑了两次空。今天早晨,看到刚刚发生的事,她简直气炸了肺:平日她把他当作亲哥哥,可他却挖空心思陷害她,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池新荷骂过尤瑜之后,心情舒畅多了,就头也不回,转身大步走向石桥。尤瑜傻眼呆呆地望着,好似丢了魂魄。池新荷愈走愈远了,他顿时醒悟过来了,池新荷的脾气倔,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过去的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美好的回忆。他气恼不过,把装豆浆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瓶罐打碎了,豆浆流满一地,他全然不顾。他一边追,一边哭,声嘶力竭地喊:“新荷,新荷!你不能这样无情地抛弃我。我只想和你亲近点,这又有什么错?这又有什么错呢?”可是,池新荷怒不可遏,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了,无论他怎么赶也追不上。他只好停住脚步,呆呆地站着,痴痴地望着,呜呜咽咽,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哭泣着。他痴呆了很久很久,瞧着她的身影,像南飞的雁群,开始能见到搏击长空的双翼,后来渐渐缩小,变成“人”字,变成“一横”,变作“一点”,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精力随着眼泪的流淌耗尽了,再也支撑不住他那庞大的躯壳,像禁不住狂风暴雨冲刷的一垛孤立的泥墙,突然坍塌下来,变作了一摊泥。接着,他的痴傻疯癫勃发,像一个向来被娇宠的顽童,遭受突如其来的打骂,在地上发疯地滚来滚去,海啸山崩似的号哭……
    他滚倦了,哭够了,头脑也渐次冷静了。回过头来思索事件的来龙去脉:过去,池新荷那么信任他,她又怎么会突然怀疑他?肯定是赖光头跟他过不去,看见了他在桥上抹泥,告诉了她!但他随即否定了这种看法。池新荷最讨厌赖昌,不只是因为他的癞痢又脏又臭又难看,更重要的是认为他人品卑下,是学校里典型的害群之马。因此,她一见到他,掉头就走。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相互谈话,赖昌又怎么会有机会告诉她?他想,那一定是赖昌告诉了姚令闻,姚令闻不怀好心,有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就转告给池新荷,要她早起看个究竟。他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坠入赖昌设下的陷阱,彻底埋葬了自己和新荷的亲兄妹般的感情,自作自受怨自己,怪谁都白搭。他只好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家里一步一步地移……
    已经是中午了。回家的路上,他遇上了赖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怒火中烧,扬起拳头,厉声斥骂:
    “死癞痢,电灯泡!你也不洒泡猫尿照照,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设下套子害老子,老子跟你干到底!”
    此刻,尤瑜滚得满身泥,大概是哭时用手往脸上抹泪,满脸也给沾上了灰,衣服的纽扣没有扣,裤管一只高,一只低。赖昌看见尤瑜这副样子,不禁笑起来讥讽他:
    “哈哈!游鱼子,我不偷不抢不下流,我怎么不是东西?你看看你这副熊相,地地道道的流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鬼鬼祟祟勾引女人,光天化日之下,摸她的屁股,你说,你说,你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我还要郑重告诉你,空城计只能用一次,第二次用,就不能吓退司马懿。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无限制地用下去,脓包能不被戳穿吗?我看你不仅卑鄙下流,而且蠢得像猪!现在你已经是茅坑里的石头,过街的老鼠,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游鱼子,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再不可能翘起尾巴当旗杆,你只能夹起尾巴接受教育,受别人的窝囊气。”今非昔比,如今的赖昌,班主任对他的忠心大加赞赏。他有了班主任的撑腰,腰板硬了,胆子大了,说话声自然也高了,他痛痛快快的、趾高气扬地宣泄着长久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积恨。
    尤瑜向来眼望青天,瞧不起人,他又怎么能容忍他从不放在眼里的癞痢头如此侮辱他?于是,就豁出重拳打过去。可是,一来早上急忙上路,吃饭不多,又因长时间的号哭滚闹,耗尽了力气,强弩之末,难穿鲁缟,二来赖昌有备而来,手中还握着根木棍。尤瑜看似气势汹汹,其实,那猛击过去的一拳,也是轻飘飘的。赖昌身子往旁边一闪,又用木棍往他脚下一绊,叭啦一声,尤瑜头部肩膀首先着地,摔得严严实实,半天也爬不起来。赖昌用木棍指着他笑着说:
    “尤大哥,游鱼子,你也有今天!看来,你也不过是只纸糊的老虎,豆腐渣做的将军。不用我打,就自己倒了。尤大哥,这可不能怨我,不能怨我呀!”然后,他挥舞着木棍,哼着小曲,扬长地走回学校去。
    后来事态的发展,也正如姚令闻所料,尤瑜以自己的行动,挑起屎来臭。当天,池新荷迟到了,尤瑜旷课了,赖昌对这件事情发生发展始末的绘影绘声的描绘。尤瑜的卑污可笑的行状,顷刻间,就风闻整个学校,不久,又风闻整个昆阳,成了学生课余饭后的笑料,市民街头巷尾的谈资。像英国人没有不知道幽默的卓别林一样,昆阳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伟大的尤瑜。此后,尤瑜所在的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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