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流浪- 第44节

　　学校的毕业照合影有两个人没有参加，这就是岐人和胥丘，岐人觉得与这些人合影是不合适的，如果将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时候有人拿着这张照片去找他或将这张照片公诸于众那有多丢面子呀！我岐人怎么能和这些人为伍呢？胥丘是一个思想很激进的人，他崇拜西方的生活方式，比较鄙视自己的祖国、也鄙视人们的思想，更是鄙视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他认为这一代是没有信仰的一代，他的偶像是马歇尔将军，他认为马歇尔计划正在中国顺利的实施。他是第一个在学校里用西餐餐具吃中餐的人，他每次都最后去买饭，他觉得跟同学们一起排队买饭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他拿着一个饭盒，里面有一副刀叉，在食堂买了半饭盒白菜炖土豆、两个馒头，坐在食堂的破桌子上，把一个白色的手绢塞到脖子里，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把馒头放进饭盒的盒盖儿里，用刀叉切着吃，就这样按照吃西餐的规矩吃着勉强还能称呼得起来的中餐，当他四处张望发现没人看他时就迅速的端起饭盒一扬脖把菜汤一股脑的喝了下去。邯瑰之很讨厌他的一些做派，她就在很多场合说胥丘是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托生来的。

灵魂流浪第二部《枭商》第二章医院　（2）
岐人被派遣到省医院神经内科，他兴奋得不得了，去省医院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家在省城的学生要想留到省医院那也得动用很强的社会关系，何况他还不是省城的学生！他们班只有一个家不在省城的同学去了省医院，那是因为卫生厅长是他爸爸的大学同学。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为什么把他派遣到了省医院了呢？因此他觉得后门儿的作用有时也有限得很，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讲究后门儿的！这完全有可能自己是学生会主席而被省医院要去的，他满怀着自信和成就感到医院报到去了。

　　这所医院坐落在省城的南端，交通十分便利，这个大四合院儿四面都是街道，医院的占地有六百亩之多，总床位一千五百多张，是全省唯一的集医、教、研于一体的综合性的医院。大部分职工都住在这个大院子里面的宿舍里，这个大杂院儿整天闹哄哄的也使岐人感到新鲜。

　　岐人被医务科长领到了神经内科主任室，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靠墙处有两张写字台，字台的上面放着书、报纸和两个不同样式的水果罐头茶杯，里面放着很多茶叶，有两个半截易拉罐儿做的烟灰缸，里面的烟头和烟灰、火柴杆儿满得都溢了出来，字台对面墙下放着一个长条凳子，窗台上放着几盆花儿，墙上挂着几个镜框做的什么岗位责任制度啦、查房制度啦、学习制度啦、防火责任制啦等等。靠门边儿的字台前的破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皓发童颜的人，他中等身材、一头花白的银发趴在他的头上就像燕窝似的，他就是省内大名鼎鼎的神经科专家向中教授，也是省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从他们的言谈中能看得出来医务科长对这个教授很尊敬，他让岐人在这等神经内科支部书记国岩同志就走了，这时向中主任放下报纸上下打量着岐人说：

　　“你就是岐人同学吧！”岐人很愿意与这位老教授攀谈，如果将来认他作老师的话那在学术上还是很有帮助的，想到这儿岐人十分谦恭而又带有崇拜的语气说：

　　“是啊！我就是您的学生岐人，我听过您的讲课，也拜读过您的著作，经常学习您的论文，您的严谨的治学精神、精益求精的科学态度一直鼓舞和激励着我。”向中主任乐呵呵的看这岐人说：

　　“你来了就好了，你是咱们医院的福星啊，看着你也带着福相，你来了就带来了六十多万元神经科的医疗设备，我这当主任的还得感谢你呐！”岐人不解的问：

　　“老师你搞错了吧！学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我除了这个脑袋什么也没带来呀。”向中主任笑着说：

　　“你不会不知道吧，咱科的医疗设备老化、陈旧、落后，跟不上形势的需要，一两年前就往省卫生厅、市卫生局打报告要求添置医疗设备，可省厅说医院建设靠国家、发展靠自己，盖房子和大型医疗设备省市财政管，小型医疗设备医院自己买，可医院哪有这笔钱呀！院长说从病人身上打主意，这些我们也不会呀！前一段时间院长把我找去说市委书记要往我们科安排一个学生，还是个高材生，让我带好他，以后医院要钱的事儿就指望他了，这不你还没来钱就已经到了。”

　　岐人的内心既感到庆幸又感到羞愧的同时也觉得十分的无奈。他庆幸的是他干爹主动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把他安排进了省医院，这无疑是对他的关心和爱护，羞愧的是自己的无能，他为了自强、自立，毕业分配工作的事儿他压根儿就没跟他干爹说，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去看他干爹，他原想自己有能力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等找到了工作以后再去看他干爹并证明给他看。然而他干爹又一次在他命运的转折点的关键时刻帮助了他，这无私的帮助使他很感动！他感到无奈的是虽然社会主义有别于资本主义在于资源的公有而不是私有，可是种种事实足以证明：任何资源都需要具体的人的支配，那就是说任何具有支配资源权利的人都有可能徇私，因此，要使掌握权力的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不可能的，是的！决不可能的！像他干爹那样的老革命也可以称作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到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灵魂流浪第二部《枭商》第二章医院　（3）
岐人在当大夫的过程中利用手中的处方权大肆搜刮病人的财物，比如现金、食用油、粉条、面粉、大米、柴油、烟酒、猪肉、鸡鸭等日常用品，除一部分留作家用外，其余的都分给科主任、书记、院长等有权利的人，每次患者家属请他吃饭他都要带上几个护士、行政科室的哥们儿、后勤的哥们儿等一起去吃，长此以往，岐人在全院的口碑相当好，人们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愿意跟他说说，医院有什么好事儿领导们都愿意想着他，可就是没人去想岐人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有一天岐人正在门诊坐着看书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胖得脑袋脖子一般粗，红呲面子的肥乎乎的大脸上吊着一个酒糟鼻，咧着嘴的里面有两排黄糊糊的牙齿，皱皱巴巴的灰色西服里面穿的是拉链式的运动服，运动服里面是衣领脏兮兮白色衬衣，敞开的衣领后露出了老头衫的圆领儿，脖子上挂着像马笼头似的金链子，两只手戴了五只各*指。岐人见他坐了下来便问道：

　　“您哪儿不舒服呀？”那人向前躬了躬身子殷勤地说：

　　“岐人大夫！听说你治那个什么病特有一套，我是专门挂你的号来找你看病的，不知咋弄的那个玩意不好使了呢？你说男人要是那个玩意不好使那不是废了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岐人给他做了例行检查后说：

　　“您的病的确很严重，看来不得不做手术把那个玩意切掉了！”那人园瞪二目、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岐人平静得看着他，心想就他妈的宰你这样的暴发户，你那玩意要是好使的话女人就该倒霉了，想到这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喂！您别愣着呀！要不然您卦一个中医科的号，看看中医有没有办法把那玩意儿保留下来。”那人缓过神儿来说：

　　“谢谢！”就走了，岐人拿起了电话，接通了中医科门诊：

　　“哎我说你今天出门诊呀！刚才有一个酒渣鼻子的人对我不大相信，他可是暴发户，一看就是有几个糟钱儿的主儿，一会儿他到你那看病，你扇乎扇乎他就把他打发回来吧，那样他就相信哥们儿了。”那个中医说：

　　“好嘞！刮下来的油可别忘了哥们儿呀！”岐人哈哈的笑着说：

　　“没问题，老规矩，半儿劈！”那人进了中医门诊说：

　　“大夫！我、、、、、、”中医大夫打断他的话说：

　　“你别说，我先诊脉，看看鄙人说得对否！”他煞有介事的闭着眼睛诊脉，摸了一通又看看舌苔，然后摇头晃脑地说：

　　“你的病是肾大亏，这黄帝内经说：*过度则耗散真精，进一步说你这儿就是跟女搞得多了才阳萎不举、偶尔可举但举而不久、有时也会久一点但是久而不钢、有时也钢但钢而不硬、有时也硬但像割地一样光出力气而没有*。”那人一拍大腿呵呵的笑着说：

　　“哎呀妈呀！这哪儿是大夫呀！简直就是神呐，我可找着救星了，那么说你能治了，就不用切下去了！哎啊哟我的祖宗啊！他妈的那可忒好了，哎！不是说这玩意越使越好使吗？”那中医想：好，你岐人吓唬人也很点儿了吧！我给你打发回去，看你怎么给人家安上。于是就说：

　　“你这不是病了嘛！治好不就行了，我给你开几副汤药回去先吃着，过一段时间你那玩意儿自己就掉了！”那人霎时脸变得铁青，结结巴巴地说：　

　　“大夫！那是切了好呢还是自己掉了好呢？”中医大夫冷冷的说：

　　“还是切了好呗，要是自己掉了那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了，不过你也别太悲观，到神经科找找岐人大夫，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治好的人多了去了，他可能有更好的办法的，不用切的！”那人凄凄惨惨的说：

　　“我到他那看过了，他也没说有其他办法呀！”中医大夫面无表情的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呀！还不赶快表示表示！”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　想看书来

灵魂流浪第二部《枭商》第二章医院　（4）
那人在门诊大楼等岐人下了班走出大楼时拦住了他说：

　　“岐人大夫，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怎么样？”岐人摆摆手说：

　　“您太客气了，我又没帮你什么忙，饭就别吃了吧。”那人一脸赔笑说：

　　“您不要这样，交个朋友嘛！咱们就到旁边的黑天鹅怎么样。”岐人心想这还算够档次，就答应说：

　　“好吧！我们就交个朋友吧，哪天我再请你。”

　　他们在一个装修得比较雅致的单间里坐下了，满墙都是光屁股女人的画像和照片儿。那人跟服务员说：

　　“来个炸大虾、一个红烧肉、一个上汤娃娃菜、一个松鼠鳜鱼、两分鲍鱼捞饭，一瓶茅台。”服务员满脸歉意地说：

　　“其他的都有，就是茅台没了，换五粮液中不？”那人急了瞪着眼说：

　　“像这样的饭店怎么能没有茅台呢？太不像话了，把你们那个王八刘经理给我找来！”岐人心想别看这人打扮的像个土鳖似的，这菜点的还真挺像样的，不算土鳖！正想着的时候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风似的刮进了屋，满脸笑得像烧麦似的冲那人扑了过来，搬把椅子就坐到了那人的后边说：

　　“哎吆！怎么是老三呐，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好久没见着你了，都快想死我了！行了！这顿饭哥们儿请了！”老三慢条斯理的说：

　　“操！省商业厅非要我承包地下商贸城工程，那可是一个亿的大工程啊！忙得我都没工夫玩儿小蜜了，这不一接不上流儿就他妈的整阳萎了，趴在娘们儿的身上瞎*咕恿也没什么意思！上你这请岐人大夫给乐呵乐呵，想喝点儿茅台吧，你看邪行不，你这没有！我看你这还他妈的叫什么黑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