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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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农-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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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人施了术法,从拓拔谌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的时候。

    无声无息的。

    就被人施了术法。

    “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元疏忆“恶狠狠”的问,当然,别人是听不见她“恶狠狠”的话的,她现在全身动弹不得,连微笑都做不出来更别说作出“恶狠狠”这个动作了。所以,这个“恶狠狠”只是她想象出来的、她知道对方一定也知道的,那个“恶狠狠”。

    “呵呵呵呵呵,小家伙可真不可爱。”与预想之中的苍老暗哑声音不同,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柔媚的女声,纵然元疏忆自认自己风姿过人,柔媚天成,向她求婚的人可以从京都排到草原,但还是不得不否认,这把声音真是……让人酥了骨头。

    “你到底是谁?”元疏忆闭着眼,被白皙眼皮覆盖的眼眸的颜色一变再变,眼看着就要变成深蓝色——

    “说了你打不过我的。你打不过我,自然,也破不了我的术法。”似笑非笑的,那声音如此说道。这倒激发了元疏忆的斗志,她也媚笑,“这可说不准。您老人家没听说过‘后浪推前浪,前浪死的应当’这句话吧?!”

    “嗯,的确是没听说过,不过听人说你从未读过书,怎么?尽听这些民间熟语了?”笑吟吟的,那声音又“嘲笑”她道。

    “不要太过分!你听的哪个混账污蔑我!”元疏忆气的心窝疼,她想咬牙,想瞪眼,想拿出她怀里的牛皮软鞭把那个人抽死!但,一切幻想在“她动不了”这个事实面前都是徒劳。

    “别生气,你看看,那个孩子会被打死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那声音又说道。

    果不其然,元疏忆以眼角余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拓拔谌倒在地上,那个前些天将谌儿打的差点背过气的人在一脚一脚的踢着她,旁边不少人在围观,而拓拔谌那个傻姑娘,只是闷不吭声的受着,也不知道躲开。

    “谌儿!”元疏忆急得不行,运用了全身的气力想要破了这个奇怪的人给自己下的术法,一动之下大骇,自己的功力呢?

    “难道你们的大祭司没有告诉过你,生命蛊不能随便给人么?”难得的,那声音严肃着道。

    “你说什么啊?”元疏忆装傻,“什么大祭司,什么生命蛊,听都没听过。”

    “是啊。你没听过。”感叹着,那声音道,元疏忆以为自己骗过去的时候,那声音又不阴不阳的道,“你连借大祭司的势这种事都做过,又如何没听过?”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认得絮虞?是絮虞告知你的?”听了这话,元疏忆脸色一变,质问道。

    “只要你做了,就没有不会有人不知道的理。”那声音沉声答,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那又如何?不过是跟絮虞借了个东西。”元疏忆满不在乎的道,“反正我们从小玩到大,借我一样东西,不过分吧。”

    “你说你与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那好,你与那个孩子又是什么关系?”那声音说着,元疏忆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转了过来,正好迎上拓拔谌望过来的柔和目光,里面的呵护与小心翼翼一览无余。

    “你与她,是何关系?纵然你与她亲密无间,与你们的大祭司又有何干?”被逼问着,元疏忆说不出话来。

    “身为现任族长的你,难道没有想过你的族人,没有想过你的一举一动会给你的族群带来多大的伤害吗?难道你不知大祭司的力量是不能随便运用的吗?还是说,你只是任性?你不惜违反族规将自己的生命蛊拿出来救这个可怜孩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元疏忆闭着眼,心里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已经算是逆天而为了。”那声音又叹息着道,“你不知道,她姓拓拔吗?”

    “呵呵,笑话!她叫“拓拔谌”,不姓拓拔姓什么?”元疏忆冷笑着答。

    “你既然知道她姓拓拔,还要将生命蛊给她,是当真想要与她白首不分了?”

    “这与白首不分有什么关系!”元疏忆皱眉,“当时她快死了,我不用生命蛊救她,她死了怎么办?!”

    “……看来你们的大祭司瞒你许多啊!”感叹着,那声音发出了更加柔媚的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元疏忆总觉得对方表达给自己的不是愉悦,反倒是……忧愁与洒脱。

    很意外这两种东西能混在一起,元疏忆选择了装聋作哑。

    “好了,你可以动了,去救那孩子吧。只是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听见可以动了,元疏忆连犹豫都没有,飞身上前就把正在欺负拓拔谌的王金给踢飞了。

    就在她扶起拓拔谌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了一句话,“救得了一时,能救得了她一世么?”

    没理这句话,元疏忆给拓拔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蓝色的眸子看了眼原本垂涎她的那些人,意料之中的,那些人的身体缓缓倒下。

    京都,远在祖庙的梁絮虞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走上马车,掏出怀里的帕子捂住了嘴角,苦笑着看了看帕子里鲜红的东西,慢慢靠着马车壁闭上了眼。
第42章
    梁絮虞的身子瘦削的如一张宣纸,在那个华美的马车里,就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柔弱的不知春风会将她带到哪里。

    元疏忆就站在马车外面,隔着一层薄薄的马车壁,看着她的动作。虽然不可思议,但她分明看见了她雪帕里的鲜血,记忆里草原上大雪里的红梅一般,美得勾魂夺魄。

    元疏忆想,她们不愧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人。

    忽的,梁絮虞动了,她慢慢的抬起头,像是有所察一般看向元疏忆所在的方向,浅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晶莹的泪珠,她定定的看着元疏忆,在后者惊讶的目光里,她及腰的青丝一寸一寸的褪为白色。

    雪的颜色。

    “疏忆……”白了头的梁絮虞笑着唤她,“疏忆……”

    “絮虞!絮虞!”元疏忆慌了,她忘了自己是在马车外面,正隔着马车板与梁絮虞对视,看见梁絮虞如今的模样,她着忙的就要往梁絮虞那边跑,可在她迈开脚步的那一瞬,梁絮虞对她笑了笑,接着,她的身体就如烧尽的纸张那样,瞬间消散了。

    阳光这时从马车的窗牖外照进来,还有飞尘在空气中浮沉,灿色的阳光照到梁絮虞方才坐着的地方,元疏忆清楚的看见,那里余下了一堆灰烬。

    絮虞死了,就在自己面前。

    “梁絮虞!梁絮虞!”元疏忆疯了一般的喊,眼眸里的深蓝色几乎要与海水融为一体,“梁絮虞!!”

    “呜——”

    “梁絮虞……”

    “呜呜——”

    “梁……”

    “可醒了?”

    一个戏谑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到耳里,元疏忆皱了皱眉,偏过头想要看看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她想走近一点,无奈四肢像是骑了几天几夜的马那样酸软无力,她咬了咬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重新的因为四肢无力而摔了下去,如此反复,元疏忆恼了,她提起身子一跃想要靠轻功飞过去——

    却“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噗——睡个觉也能折腾成这样,鹿鹤,你去把她弄醒。”那道让人熟悉的女声又说道。

    “呜呜——”

    “哎呀,我倒忘了这件事,那好,你在一边等着,我来吧。”

    “呜呜!”

    元疏忆莫名其妙的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她现在全身不得动弹,难受的紧,不自觉的就开始揣度这两个声音的主人来。在她想要更进一步思考的时候,突然,不知哪个地方的暴风雪爆发了,雪球滚的老大,紧紧追着她,为了活命,她本能的跑啊跑啊,却听见那个一开始就戏谑的声音感叹道,“都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给我清醒点,元疏忆!”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她的脸一疼,紧接着就看见了正捏着她脸的梁絮虞和一旁兴奋的直跳脚的鹿鹤鸟。

    “终于醒了啊。”梁絮虞笑眯眯的揉了揉她的脸,“怎么叫你都不醒,要不是看你死死的拉着绒被,我都以为你是被魇住了呢。”

    “方才是……做梦?”元疏忆喃喃自语,坐在铺在地上的羊毛毡上抱着一床被傻愣愣的,刚睡醒时挣挣扎扎迷迷糊糊的样子取悦了一旁趁机努力揉她脸的梁絮虞,她放下捏着她脸的手,改为揪着她的脸,一边揪一边用温柔的声线慢慢的数落她,“你还说呢,昨日明明晚间与我约好今日煮酒看雪的,你倒好,从大清早开始就抱着被子不放,若不是鹿鹤跑过来告诉我,我还傻呆呆的在凉亭那里等着你呢,你说,你是不是罪不容诛啊?!”

    元疏忆听了她的话愣了愣,转过头看着义愤填膺继续揪着她脸的梁絮虞,又看了看一旁兴奋的手舞足蹈明显幸灾乐祸的鹿鹤鸟,好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都快午时了,你再起来晚点就可以赶上晚餐了。”梁絮虞笑眯眯的回她。

    “不是,我是问……这是几年?是昭国几年?”

    “唉,疏忆你莫不是睡坏了脑袋吧?这是昭国九疏五年啊,过了今天刚好是个整年,为了这个,皇弟普天同庆,今天宫里还派人请我们去赴宴呢,快一些收拾好,就有热闹瞧了。”梁絮虞说着话,就要推搡着元疏忆去换衣服,只是元疏忆今天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往常听见宴会和热闹跑的比谁都快的她,今日一反常态的抱着被子坐在地上,木头桩子一样不动弹,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梁絮虞见状,奇怪的摸了摸她的头,自言自语道:“嗯,不烧,看你这能吃能睡的模样肯定也没被人下了咒,那这是怎么了?真的被魇住了?”又奇怪又想不明白,她招呼在一旁的鹿鹤鸟,说:“鹿鹤,你过来看看,这家伙怎么了?是不是丢了魂了。”

    “呜呜——”一旁兀自兴高采烈的鹿鹤鸟也看见了两人此刻的异样,听见梁絮虞的招呼声,它歪了歪长了两只大角的脑袋,海一般深沉的眼眸里透着疑惑,在原地好好的转了一会儿方才不情不愿的往元疏忆那边挪。

    梁絮虞见了,半是威胁半是哄的对它说,“你乖乖的,我就允你今晚出草原,好不好?”

    作为大祭司,梁絮虞成功的做到了讲话只讲半句却可以让上至神兽下至元疏忆都能听懂她话里的具体意思。就比如现在,鹿鹤鸟看着对面的梁絮虞虽然温温柔柔的冲着她笑,可它分明能看见梁絮虞藏在眼里的刀子,锋利得能照镜子。

    鹿鹤鸟打了个寒噤,这才赶紧跑过去,将头搁在元疏忆身上,左探探,右看看的。

    “你说,现在是九疏五年。”被鹿鹤鸟当作磨角的石板顶了好几下,元疏忆都没感觉似的,反而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紧紧拽着梁絮虞的狐皮袍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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