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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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1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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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抓住宋氏冰凉的手腕,眼泪夺眶而出,旁边伺候的几个丫头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不知道淌了多少眼泪,寇准一直呆呆地长跪在宋氏榻前,直到月满中天,老吏才上前劝道:
  “老爷,吃点儿饭吧,保重贵体要紧呀!”
  寇准摇摇头,顺手拽过一张矮凳,对老吏说:
  “本相心里不好受,你陪本相坐一坐!”
  老吏乖顺地坐在寇准身边,又开口道:“老奴知道老爷心痛,可是,可是老奴是个废物,帮不上什么忙……”
  “不不!老人家,这一回本相可真得烦你帮忙了!”寇准截断老吏的话,说道。“明日一早,本相就要陪皇上亲征契丹,这是王命,不得不从。夫人殡殓的事,就请你老人家帮本相料理,等本相从前方回来再重重谢你!”
  “老爷,夫人殡天,你总得过了七再走啊!”
  寇准拍了拍老吏的手背,慨然说道:“夫人去的不是时候,本相深感愧疚。可你知道吗,契丹人都快打到大名府了,国难当头,也只能把家事抛开了,我想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原谅的!”
  老吏听罢,答道:“老爷为国事如此操劳,家里的事包在老奴身上,老爷放心走吧!”
  寇准支撑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走到门外,仰头一看,月亮已经西斜了。府门外传来清晰的梆子声,三鼓了。他在庭院里来回走了两趟,喟然吟道:忘身许国抛家室,明月飞星照见之!吟罢,回到夫人榻前,凄然说道:“夫人好走,寇准就此告辞!”
  “老爷不是说明天一早才出征吗?”老吏见寇准这就要走,不解地问。
  寇准没有回答,命老吏道:“把本相的马牵过来!”
  他独自一人出了府门,在静夜中缓缓朝皇宫走去,京城的禁夜令十分森严,这一路他碰到五六队巡夜的兵丁。“好!”他心里暗道。“有李浚恪尽职守,京城不会出乱子的!”
  他敲开皇城掖门,把马交给值夜的卫兵,一径朝后庭而来。或许是心有灵犀,他刚刚走近宫墙,一个身影从暗处闪了出来。
  “寇大人,是我,阎承翰!”
  “阎公公,我正要找你。”寇准走到阎承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这一向有人求见皇上吗?”
  “没有。”
  “皇上到刘采苹宫里去了吗?”
  “可真让寇大人说准了,皇上到现在还在刘贵妃宫里歇着呢,头半夜微臣一直守在玉华宫门外,直到熄灯就寝,微臣才跑到这里来伺候!”
  寇准心里发紧,又问阎承翰:“刘采苹是否阻拦皇上亲征?”
  “这回寇大人猜错了。”阎承翰回道。“刘贵妃从一开始就力劝皇上出征。”
  寇准吁了口气,也没多想,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不大工夫,东方露出了第一缕晨曦,阎承翰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寇准顾不得许多,命道:
  “公公,你快到天驷监去一趟,把銮舆拉到这里来!”
  “微臣早就做好准备了,寇大人放心吧!”阎承翰胸有成竹地对寇准说道。又问:“寇大人,你看微臣什么时候去叫皇上出宫?”
  寇准还没答话,已听见车轮的轧轧声,顺着那声音看去,赵恒常乘的那辆车拐过了墙角儿,正朝这边走过来。
  “公公,事不宜迟,你快到玉华宫把皇上叫出来!”
  阎承翰颠颠儿地朝后宫走去,寇准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事到临头再出什么差错。守卫宫门的卫士跑过来向他禀报,说孙全照已率士卒来到掖门外候命。卫士刚刚回去,王旦、孙全照、陈尧叟等人先后来到,彼此无言,只等着皇上出宫了。好大一会儿,赵恒才在阎承翰、蓝继宗、周怀政的簇拥下,走到众臣面前,懵懵懂懂地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寇准等人,突然说道:
  “朕决定今日不去了!”
  “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怎能说变就变?”
  “皇后的病更加厉害了,朕怎么能……”
  

第四十七回 王钦若谨守大名(4)
“陛下!”寇准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切不能再优柔寡断!陛下有所不知,臣的内人昨晚病逝,臣连殡殓的事都顾不上了!陛下!”
  王旦接着说道:“寇大人说的是。皇后的病已经几年,也不在乎这几日。”
  “陛下,禁军将士就在宫外候驾!”孙全照以一副军人的爽气高声奏道。
  赵恒惊疑地看看阎承翰,阎承翰朝他递了个眼色,说道:
  “微臣紧跟在陛下身边伺候!”
  寇准朝銮舆旁的车夫招招手,嚷道:
  “还不快过来!”
  车子立即来到赵恒面前,谁知赵恒没有朝前迈,而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寇准对阎承翰吼道:“公公,掀开舆帘!”就在阎承翰刚刚把车帘掀起时,寇准趁赵恒不防,将他往前拽了一步,嘴里念叨着:“快上去吧你!”一手拖住赵恒的肘子,另一肩顺势将赵恒往车上一顶,赵恒立脚不稳,生生被寇准架上了车!寇准见事已就,抡起胳膊朝马背上狠狠一击,大叫:“驾!驾!”两匹马应声迈起四蹄,拉动了车子。寇准一边跟着銮舆朝前走一边回头抱拳与王旦道别,随后头也不回,跟在车后一溜儿小跑着出了宫门。
  这次皇上亲征一是决计仓促,二是排场不大,除了陈尧叟和几十个随行官员之外,只有孙全照几百禁军。如此轻装是寇准一手安排的,他要争取时间让赵恒尽早地赶往前线。
  一行人很快出了通天门,直奔陈桥驿驰去。直到走了一二十里路,赵恒才像从梦里醒了过来,掀开车窗帘探头问道:
  “寇准呢?”
  “臣在!”寇准立即策马靠近窗旁。“陛下有何旨意?”
  赵恒涨红着脸,气愤地嚷道:“你看你像个大臣吗?简直是个不懂人事的疯子!自古至今,有如此粗鲁地对待君王的吗?朕恨不得抽你一百鞭子!”
  “遵旨!”寇准高声回答,叫车夫:“停下!”
  跟在銮舆后的阎承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挨近寇准问道:
  “怎么不走了?”
  寇准也不理他,掀开车帘,一脚迈上车把赵恒扶下来,然后顺手拿过车夫的马鞭递给赵恒,跪地奏道:
  “臣寇准失大臣体,请陛下责罚!”
  赵恒这才明白,刚才自己一句气话,寇准当了真。他拿着鞭子在手里掂了几下,然后扬起鞭子往下一抽,没抽在寇准脊背上,倒把地上抽起了一道黄尘。“唉!”赵恒把鞭子扔给马夫,深叹一声,说道:“朕活到今天,连个蚂蚁都没踩死过,怎么下得了手!不过朕以九五之尊,金口玉言,绝不会饶恕你!这顿鞭子权且记下,待朕得胜还朝,再责不迟!阎承翰,你替朕记住了!”
  “遵旨!”阎承翰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把赵恒扶上车。“陛下,还是先赶路吧!”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契丹元帅萧达览率军猛攻,势如破竹,竟突破了冀州,绕过大名府,沿着黄河一直奔到了澶州以北的清丰镇。澶州又称为濮阳,在内黄之南、鄄城之东、韦城之北。假如契丹人真的攻下澶州渡过黄河,汴京城再也无险可守,真的岌岌可危了!裴庄派人飞马到澶州以南来报时,赵恒一行恰好将要渡河,而萧达览大军则过了清丰镇,离澶州只有数十里了!这真是狭路相逢,赵恒听到战报,心里慌乱,把寇准和陈尧叟叫过来,问道:
  “朕意退回韦城县,如何?”
  寇准顾不上回答赵恒的话,问来使道:
  “冀州的张耆为什么不死死拦住契丹军队?”
  来使如实禀道:“张耆将军率兵退守,王钦若大人把张将军兵马调进城中,要他固守大名府。”
  “放屁!这是他娘的什么逻辑!澶州都快失守了,还保大名府有个屁用!”寇准气得直转圈儿,破口大骂了一顿,又问来使:“李继隆呢?李将军现在何处?”
  “回丞相话,李将军率大军咬住萧达览,两军一直在厮杀。如今裴庄将军带兵与李将军东西夹击,把萧达览堵截在清丰镇以北。”
  “陛下,现在不是退不退回韦城县的事儿,依臣之见,还是反旆到蜀中去吧!当此危急之时,臣再不说,就是臣的失职。望陛下三思!”陈尧叟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
  寇准听罢,圆睁双眼吼道:“住嘴!陈尧叟,你身为枢密副使,不以此时敦促陛下激励士卒,反而再献南逃之计,你知罪吗?”见陈尧叟垂下了头,寇准又回到赵恒面前,用不容置辩的口气说道:“陛下,过河!现在就渡河!”
  “那,那契丹人杀进澶州怎么办?”赵恒惊惶地问道。
  寇准应声回答:“契丹人不是还没杀进澶州吗?怕什么!”又回头对孙全照说:“事已急矣,你火速派人到郓州,命丁谓率兵赶到澶州助战!”
  “是!”孙全照驰去,不大工夫返了回来。寇准给他使了个眼色,孙全照会意,臂膀一挥,数百禁军一拥而上,拥着赵恒上了车,往黄河边的曹村埽渡口跑去。
  此时,率大军赶到澶州城北的李继隆听说皇帝来到澶州,连忙进城拜见。赵恒被寇准安置在州衙里,州衙成了临时行宫。刚刚坐定,李继隆便上堂了:
  “陛下!”
  赵恒心神不定,急急问道:“军情如何呀?”
  “请陛下放心,臣的数万大军阻截在澶州以北,裴庄将军眼下也正往澶州集结。陛下,将士们望銮舆盼了许久了!如今好了,臣来之前已对将士们说过,说陛下冲冒敌锋来到澶州,给将士们助战。将士们一个个热泪盈眶,都等着一睹天颜呢!”
  

第四十七回 王钦若谨守大名(5)
“李将军讲得真好!”寇准接着说道。“陛下稍事休息,臣陪陛下到北城去见见三军将士吧!”
  “臣知陛下一路劳顿,不敢立即请求。可如今三军将士渴望一睹圣颜,如槁苗之盼甘露啊!”李继隆声情并茂地奏道。
  寇准走到李继隆身旁,说道:“李将军,你且回军中去,把将士们集合在城下,寇某这就劝服陛下,登临北城!”
  李继隆朝赵恒深拱言道:“陛下,臣不敢久留,这就回军中去。臣在城下静候陛下!”
  李继隆刚走,寇准便劝赵恒道:“陛下听见了吗?李将军尽全力死守澶州,如今就等陛下上城激励将士了!”
  赵恒拿不定主意,望望陈尧叟,陈尧叟慢吞吞地答道:
  “如今萧达览大军行踪如何尚且不知,万一契丹人也兵临北城,箭镞横飞,可就危险了!臣以为陛下抵达澶州的消息将士们已经知道,何须立即登城?若非要登城,亦须明日天亮时才为稳妥。”
  “陈大人没听见李继隆将军的话吗?将士们一睹圣颜,如槁苗之盼甘露。陛下几天的路程都辛苦了,何必在乎这最后一劳?”寇准反驳陈尧叟道。
  随行的翰林学士杨亿是个很会说笑的人,他凑到赵恒身边奏道:
  “陛下,臣说句笑话,反正总得去见见将士,早去了早踏实,万一等到明天,契丹人真杀到城下了,岂不更加危险?”
  这句话虽然带些戏谑,倒说到了赵恒心眼儿里:对呀,趁早了了这桩心事,明天局面有变,让寇准在这儿顶着,自己说不定跟着陈尧叟往南撤了呢!想到这里,吩咐寇准道:
  “为朕备马!”
  孙全照应声将一匹枣红战马牵到堂下:
  “陛下,请!”
  一行人趁着暮色从南城走到北城时,天已经全黑下来。月色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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