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引忘川 晞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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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忘川 晞冉-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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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天地变色,大地轰鸣!

那一月,人界连下血雨,天地齐悲!






第105章 共醉
山河如墨,草木青染。

灵观山原本凋敝的花草树木渐渐恢复了生机,樱林花开绵延,香铺十里。樱花林下,一红一白,两道长身玉立。

“她还是不记得你吗?”琉鸢望着呆坐在窗前的人儿,眼中是浓浓的怜惜之色,这还是以前那个闪动着慧黠之气的丫头么?原来物是人非不过朝夕而已!

“嗯,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

琉鸢琉鸢长叹了一声,转过眸,突然瞥见夜渊手上也缠了一层纱布,脖子上也有隐约有些许深重的抓痕,脸上掠过几许深沉之色,“现如今只是她体内狱界之力发作的初期,时而呆傻木愣,时而妖邪诡谲,但暂时还能靠自己镇住一些魔性。再过一段时日,恐怕就不一定了,她的神智会随着日子的推移越来越不清楚,你有把握能净化完她体内的魔毒吗?”

夜渊掩唇咳嗽了几声,声音依旧清润如玉,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我不会让她伤害到无辜之人。”

琉鸢抬手折下一束樱花,略略敛了敛一双俊眸,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恐怕到时候也由不得你吧。”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继承多少狱界封印之力,如果等到她真正魔性大发之时,恐怕不是他能控制的。

夜渊深潭如墨的眸子闪过一丝微波,目光落在远处那抹倩影上:“我会尽其所能在我魂寂前压住她体内的魔性,断不能刚以聚魂珠帮她渡了灭魂劫,就让狱界之力侵蚀了她的魂体。”

琉鸢沉默,要是他知道了拂瑶根本就没有用过聚魂珠重塑精魂,怎么办?该告诉他么?

琉鸢抬首望向眼前那抹素白的身影,又想起那丫头在临走前再三嘱咐他的话,嘴唇翕了翕,却一字未启。

唉,也罢,再帮那丫头一次吧,反正她此刻灭魂劫正好被体内的魔性压制住,他根本觉察不出来她没有服用聚魂珠,况且……即便是知道又如何?聚魂珠在那凤卿手中,倘若真要夺回,便要以夜渊最后的灵力去封印,而拂瑶丫头此刻这个样子,即便是夺回聚魂珠,恐怕用处都不大了,倒不如让他们两个……

一抹深重的无奈之色从琉鸢眼底深处划过,他幽幽叹道,“那你千万要保重自己身子,若是你有个万一,那丫头该怎么办啊。” 

“嗯。”夜渊转身从膳房端出一碗汤药,向房内走去,淡淡留下一句,“若是没事,你先回灵霄宫吧。”

“嗯。”绛红的身影消失在樱林中。

一头银泽的白发直垂到腰际,宽大的衣袍勾勒出她削瘦弱小的背脊,她一人独坐在窗边,淡褐色的眼眸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却没有丝毫神采。

“瑶儿,冷么?”夜渊轻轻为她披上披风,将她搂在怀里。

拂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好半晌后,才一如既往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夜渊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问话,将她纤细的柔荑握在手中,淡淡柔声说:“我是师父。”

拂瑶埋下头,好像在想,喃喃自语地说:“师父?师父是谁?”

夜渊的手突然一僵,心猛地抽痛了一下,随即说:“师父就是会永远陪着瑶儿的人。”

她突然抬起头,看了看他,又埋下头,没再说话。

他桌上端起一碗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放在她的唇边,“瑶儿乖,张嘴。”

她突然推开他,厌弃地转过脸,“我不要,拿开。”

他不厌其烦得继续哄道:“瑶儿听话,就喝一点,喝完今日就不用再喝了,嗯?”

“拿开。”她继续摇头,然后又呆呆地望着窗外。

他轻轻放下勺子,从袖里取出一颗糖果递到她面前:“你若是肯喝几勺,师父就把它给你,你以前去人界玩,不是挺喜欢吃这个的么?”

拂瑶的眼珠微微有些转动,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糖果,却不说话也不动,好像在想着什么。

夜渊又拿出几颗糖果,眼中闪过宠溺之色:“瑶儿要是乖乖听话喝药,师父就都给你,好吗?”

拂瑶移目怔怔地望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半晌之后,好似有些相信他了,刚伸出手想去拿,眼珠又倏地变成血红色,脸色霎时邪魅狰狞无比。

她猛地将桌上的碗扫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啷当声,碗裂成了两半,随即飞速掠过夜渊,就往外奔去。

“瑶儿……”夜渊素白的身影一闪,立即追着她而去。

两条白影飞身掠过,激起一阵劲风刮过,带得一路樱花漫天簌簌飞落。

拂瑶轻点足尖,在林间飞掠而去,夜渊一个飞身追上,紧紧地桎梏住她的身子,拂瑶此刻已完全失去理智,再加上全身痛得有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张口就冲着夜渊的手腕咬了下去,鲜红的血汩汩地冒出,她赤红的眼睛瞬间闪着兴奋的火光。

抬起他的手就开始急切的吮吸起来,那就象是一种原始的本能,她如今一见到血就会从内心深处滋生一种莫名的渴望,一吸下去后便觉得全身的燥热和疼痛否会缓解许多,于是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夜渊也不阻止,只单手抱住她,由着她吸,面色煞白却神色平常。

这几乎是这段时日以来,每日都会重复上演的片段,夜渊已经习惯,只希望他的血能减轻一些她的魔性发作时带给她的痛苦。

许久后,她才抬起殷虹的唇,目光空茫地望着夜渊,眼珠已经恢复惯常的黑色。

夜渊抬手轻轻帮她拭了一下唇边的血迹,轻柔地问道:“瑶儿,好些了么?”

拂瑶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做声。

夜渊抬手抚了抚她适才因为剧烈挣扎而弄得十分凌乱的白发,然后打横抱起她,说:“乖,我们回去吃药。”

夜渊半哄半骗,终于让拂瑶将重新煎好的汤药服了下去。望着卧榻上面容宁静的睡颜,夜渊半侧着身子支着手躺下,指腹轻缓地划过她莹白的发丝,停在眼角边上的赤红蝴蝶印记上。

夜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眼角的蝴蝶,神色沉而静谧,“瑶儿,师父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没有回音,只有淡淡轻柔的嗓音回荡在偌大的房内。

屋外樱花凌舞,屋内暗香绵长。

时日如梭,一晃他们到灵观山已有一段时日。

某夜,星子点缀了漫漫夜幕,一缕弯月照在樱花林里。

窗外的暗香扑进房内,烛影晃动,拂瑶倏地从床上起身。

“瑶儿,你要到哪里去?”

这些日子以来,夜渊一直在试图压制住拂瑶体内的魔性,他的血和给拂瑶服下的汤药便有克制魔性的效用,但比起狱界之力终究还是效用甚小,是以拂瑶体内的魔性仍在不停地滋长,使得她在白日和夜晚反差极大。

她白日里常常不记得他,只呆呆傻傻地坐在窗边,就算偶尔发狂,只要吮了他的血便会安静下来。但是一到夜晚,就完全性情大变,比她之前灭魂劫发作时更诡谲异常。

之前夜渊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日夜里从她施的涣咒中豁然清醒来时,才发现她早已不见人影,他心下一沉,立即寻去,终于在樱林几十里外的山谷找到了她。

那时,她身边已经躺了几十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而不远处更有许多已经有些时日的白骨尸骸,触目惊心。

她坐在一堆尸骨中舔着唇边的鲜血,唇边绽开一朵邪魅诡谲的笑,挑衅地盯着他半晌后,突然轻柔地唤了一声,“师父!”

那一刻,夜渊的心骤然仿佛被重重地一击,痛得发麻。

他不记得那日是怎么把她带回樱林的,总之自从拂瑶的狱界封印释放后,他的结界便形同虚设,是以只得夜夜不睡,寸步不离地看着她,但她总有办法用尽各种手段逃走,回来之时,总是全身鲜血,不是她自己的,全都是妖魔和人界之人的。

门口的脚步倏地顿住,僵立在那里不动,久久之后突然轻笑出声,缓缓转过身,慵懒地靠在门背上,冲着夜渊妖冶一笑:“师父,你在唤徒儿?”

夜渊淡淡颔首,稍稍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衣袍,咳嗽了一声道:“乖,过来!”

“过来?”她倏地挑起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中闪着邪魅的妖光,“想命令我?你以为我还是你那个乖徒儿么?”

夜渊直直地凝视着她,她也挑衅似地回视他,两人目光激烈碰撞,却各自沉默。

许久之后夜渊才轻轻叹了口气,眸子透着深深的无奈,“瑶儿,你先到师父身边来。”

“你知道我此刻想什么吗?”她目光灼灼盯着他,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想杀人喝血,只想捏碎他们所有人的精魂,师父,你休想拦着我!”

她倏地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夜色中。

夜渊见状,素白的身影也立即消失在房内。

夜风习习,山林之中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疾速掠过。

“瑶儿,停下来!”

拂瑶侧目轻瞥了几尺后的身影一眼,继续疾驰,很快就掠到了山林的尽头,但身后的身影还是紧追不舍。

她冷笑了一声后,倏地停下来,夜渊紧跟着停下来,隔着几尺的距离,面容平静地望着她道:“瑶儿,跟师父回去,你若是想喝血,喝师父的就是,切不可乱来。”

拂瑶双手环着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邪肆一笑道:“吸师父的?我可舍不得。”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双手勾住他的白玉般的脖颈,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他,吐气如兰道,“师父,求你放我走!我只去片刻就回,不会离开你的,嗯,师父?”

她放下一只手掠过他胸前的衣襟上,青葱指尖在上面或轻或重地比划着,声音略微暗哑又带着轻柔的蛊惑。

夜渊双掌拦住她的腰,面色平静地哄道:“听话,跟师父回去。”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暴戾起来,边挣扎边怒吼道:“不,我不回去,你为什么总要与我作对?为什么……”

但是她的挣扎和捶打丝毫不管用,依然挣不开他的怀抱,闹了许久她终归是安静下来,头一动不动地枕在他的胸前,低声啜泣道:“师父,我想喝血,我好难受……”

他缓缓拂过她的额,怜惜道:“那你喝我的,听师父的话,不要出去伤害无辜之人。”

“我不要……我不要师父的……我不想要师父的……师父求求你,让我出去……你真的忍心见我难受么?”她抬起双眸,眼中全是泪水,顺着眼角滴落下去,看得夜渊心猛然一痛。

她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之色,倏地推开他,立即疾驰而去。可惜还没走几尺,就被夜渊射出的缚身链给捆住不能动弹。

她恼怒地回眸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射出嗜血的火光:“你到底想怎么样?”

“瑶儿,跟我回去。”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缓。

有了缚身链的束缚,拂瑶出奇地安静下来,一路不嚷也不闹。

他们回到茅屋,夜渊把她放在床后,也合衣在她旁边躺下。

夜深人静,只听得到屋外偶尔传来的蝉虫和青蛙聒噪的声音。

拂瑶幽幽的声音忽然回荡在屋中,“师父,我难受……”

夜渊心中一紧,苦涩顿时划开,将她搂在怀中,右手覆在她的柔荑上,柔声道:“还记得以前师父教你的灵清咒吗?乾坤本空,驭志以念,宁心以德,万物有法……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在心中默念数遍,自会缓解……”

“不抵用的……”拂瑶的声音暗沉而低哑,略微带着浓浓的鼻音,“师父,我真的好难受,心上就好象有一数千只蚂蚁在爬,全身时而灼热难耐,时而如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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