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落月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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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落月流白-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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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该怎样跟殇解释?他一定会生气,不,殇从来不会生她的气,他总是那样包容她迁就她,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可是,他会伤心,会难过……
  “怎么了?”夜白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落月忙摇摇头,夜白在关心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逃不过夜白的眼睛,可是从前的他,却不会对她这般关切。
  迟来的幸福呵。
  落月心里瞬间被另一种感情挤得满满的,她将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抛到脑后,什么都不要想了罢,珍惜现在的一切,她做梦都不敢奢望能拥有的幸福。
  “月儿。”夜白低声唤着她,将她轻轻拥入怀里,“今晚陪我在这里看星星吧,我已经许久没有在这杏花林呆过了。”
  “好。”落月轻轻的应着,听着他胸口平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从薄薄的衣衫中渗透出来,温暖而安定。
  夜深人静,宫里仍然灯火通明,却已静寂的没有了一丝声音,落月静静的靠在夜白怀里,慢慢的睡了过去,甜睡中她轻轻扬起唇角,像是做梦的孩子吃到了糖果。
  夜白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的替她拂开脸上散了的几根发丝,目光里一片温柔与宠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人与被爱竟是这般的温馨与幸福,要感激紫煜么,如果不是他的成全,或许他永远都是那个清远高雅却不识人间爱情的祭司,除了不断的盘算和操控着全局,他似乎什么都不懂。
  如今才知道,如果没有了爱情,那么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支配着所有的局面,又有什么意义。
  月儿,我们都错过的太久了,夜白静静的看着她,唇角轻轻扬了起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这一世,我会好好的爱你……
  胜雪的裙曳叠着殷红的长袍,散乱的铺在地上,杏花一瓣又一瓣的飘落下来,缓缓落到了两人的身上,衣间,发梢。
  没有人动,一切都如静止了一般,只有花雨无声的飘零着,构画出一幅唯美的画卷。
  夜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晨殇静静的坐在落月的寝宫里,青色袍曳拖在铺上了长毛厚毯的地上,眉目如水,面容如玉,却没有一丝表情,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一整晚,自从看见杏花林中拥吻的两人之后,他便来了这里,一整晚了,落月没有回来。
  透过关掩的宫门透进来的幽蓝亮色,晨殇看了看旁边的沙漏,天亮了。
  他的丫头,昨天还说要和他一生一世的丫头,一夜未归。
  指尖捏着那只精巧的炭笔,晨殇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的伸手往铜镜上细细描绘,轻勾淡扫,画出一道漂亮的弯月眉。
  再落下一笔,用指腹轻轻的涂抹晕开,晕出一条细长温婉的烟黛眉。
  一笔,又一笔,一划,又一划……
  浓黑的炭笔在光滑的铜镜上不断的画着,似是刻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直到那铜镜上被画得满了,再也无法下笔了,晨殇执着炭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泛白,啪的一声,炭笔折成两截,掉在梳妆台上,打着转滚了两圈,便不再动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他脸上滑落下来,落在那截断了的炭笔上,慢慢晕出一滩细浅的黑。
  落月轻轻的推开门,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她昨晚依着夜白睡得全身发疼,却是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你回来了。”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落月吓了一大跳,半晌才看见梳妆台前坐着晨殇,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淡漠。
  “我……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不知道晨殇怎么会在自己的寝宫里,落月走了进去,他一定是来找她玩的,不过现在天才刚亮,也太早了吧。
  “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晨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和冷泽在杏花林中待了多久,我就在这里坐了多久。”
  落月愣住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觉得无从说起。
  冷泽醒来的时候瞪着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滑稽无比,她怎么告诉晨殇,冷泽就是夜白?恐怕他会认为是她又相思成狂了!
  “昨晚,我都看到了。”晨殇慢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他的背影在落月眼里看来料峭而孤寂。
  “你从小就喜欢夜白,你为了他拼命练剑,我陪你,你为了他下山游历,我陪你,你为了他流泪,我陪你,可是,你怎么可以爱上冷泽?竟只是为了他和夜白相似的容颜?”晨殇缓缓的转过身,痛楚的凝视着她,脸上满是残留未干的泪痕。
  落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了起来,那个总是一脸明媚的晨殇,那个永远长不大的晨殇,那个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晨殇,竟然为她流了泪。
  他的眸子里溢着浓浓的悲伤,还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殇,不是你想的那样……”落月焦急的解释着,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但是看着他漠然的眼神,还有那道淡淡的泪痕,都让她的心生疼。
  “不用解释了!”晨殇冷冽的打断了她的话,“什么都不用再解释了!”
  他已经看到了一切,他在她的寝宫里等了她整整一夜!
  还能再有什么解释,都只不过是徒然无力的借口罢了!
  “殇,你听我说……”落月冲上前去,却被晨殇一把掀开,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不用再向我解释任何事情,你越是解释,便越让我感到恶心!”
  他吐出冰冷得刺骨的几个字,拂袖甩开她冲出了宫门!
  微亮的天色中,晨殇踉跄的行走着,脸上一片迷茫与悲怆之色,像是找不到路回家的孩子,微幽而寂寥的苍穹,漫长而冰冷的玉阶,纷扬飘落的花菲,都像朦上了浓重的悲色,那些漱漱而落的芳华,也似是在哭泣,如同晨殇的心底,沥沥的下着细雨,淋漓无止尽。
  杏花林的深处,一抹殷红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到晨殇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冷泽唇角挂着似是幸福又似是嘲讽的笑意。
  “晨殇大人,早啊。”他轻轻仰起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晨殇慢慢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
  “怎么了?你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敢见我?”冷泽悠然说道,他一早醒来便看见姑姑躺在自己的怀里,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心里那股喜悦却是无可言说的,他从小就依恋落月,依恋到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在早晨醒来的那一刻,他终于明了,原来他爱她,能在早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的睡颜,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瞬间。
  晨殇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没有说话。
  “姑姑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呢。”冷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骄傲的说道,没有注意到晨殇的脸色瞬息大变。
  “看来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你守了她这么多年,却抵不过我这短短的三年。”冷泽自顾自的说着,他太骄傲了,而且太单纯了,完全忽视了晨殇倏然射出的杀气,直到脖颈突然一凉,他才惊觉到那柄锋利的剑刃已然贴近他的喉咙,只需轻轻一割,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殇!住手!”匆匆赶来的落月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得几欲昏过去,晨殇眼里是无止尽的冷冽与杀机,只要他的一个念头,夜白,便再也回不来了!
  “殇,你不能杀他!”落月看着晨殇的剑锋轻轻划破了冷泽的肌肤,惊声呼道,“他是夜白,他是夜白啊!”
  “姑姑!”冷泽震惊的看着她,她在说什么,她说他是夜白大人!
  晨殇眼里似有无尽的波涛翻滚着,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落月惊慌的表情,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却没有一丝温度:“你为了保住他,竟然想出这么愚蠢的借口来骗我么!”
  “姑姑……”冷泽唤着她,试图她能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叫她姑姑!”晨殇冷冷的说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经过了昨晚,你还有叫她姑姑的必要吗!”
  冷泽完全呆住,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落月紧张的看着晨殇手里的剑,殷红的血珠已经顺着冷泽如玉的脖颈慢慢滑落下来,将她的一颗心都揪得提了起来:“殇,你听我解释,他真的是夜白,他只是……”
  “够了!”晨殇厉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满是悲怆和不置信,“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说这样的话来骗我!”
  “我不是……”落月急急的想要澄清这件事。
  “丫头!”晨殇悲伤的看着她,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你可以喜欢夜白,你也可以喜欢冷泽,你更可以不要我!可是,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骗我!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
  “我没有……”落月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里一阵疼,好疼好疼,她没有想骗他,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小孩子看待过,可是他不相信她,她无法说出真正的真相啊。
  “你好狠的心。”晨殇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波涛汹涌欲奔,“你好狠的心啊!丫头,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我……”晨殇的头微微低了下去,突然抬起头,眼中浮出阴戾之色,“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他收起铁划,重重的在冷泽背上拍了一掌,将他击得飞了出去,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泽儿!”落月惊呼一声冲了上去。
  “多么恩爱的一对啊。”晨殇冷眼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无圣宫负了我,四大长老负了我,夜白负了我,如今就连你,也要负我!原来我在你的心里,连一个替代品都不如!”
  落月抱着冷泽的头,惊诧的看着晨殇,他说的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既然我的存在是个错误,那么就让它彻底的错下去吧!”晨殇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拂袖掠影而去,快得如同闪电,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追上他的身影。
  冷泽吐了一口鲜血,忧伤的看着落月:“姑姑,泽儿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不,不是的!泽儿,不是的……”落月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迟来的了断

  花凉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年了,一切都遵照祭司大人的吩咐,没有一只苍蝇能够从禁宫里面飞出来。
  轻轻的闭上眼睛,花凉吐纳着体内的灵气,开始静静的修行,能在这样枯燥而且乏味的一小块地方站上十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有守护死卫的女子,全是凭着心如止水的灵力修行,才做到这一点的。
  晨殇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花凉面前的时候,她被大大的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身法如此之快而且悄无声息的人。
  “祭司大人。”她拜了下去,对于主子的事情,她从不会过问,她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一切命令。
  “将结界撤了。”晨殇轻轻抚过手里的琴身,淡淡的说道,他的眉宇一片平静淡漠,眼神却寒得如同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
  花凉依言撤去了结界,露出宽敞的玉阶大道,顶上那座雄巍威峨的禁宫晶莹剔透,流着温润的光泽。
  一步,又一步,晨殇慢慢的向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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