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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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雾-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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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安若妈林玫女士正端了大捧的蓝玫瑰直接砸进院内的垃圾筒,从外面回来的安若爹叹气道:“干吗啊?这花挺新鲜的,卖得又贵,招你惹你了?”

“没招我,但是招惹你女儿了。这年头的男人真是无聊又无耻,明明知道安若已经结了婚当了妈,还要玩这一套。蓝色妖姬?这是形容安若吗?哼,这么难看的颜色,什么品位啊?蓝色妖男!”

“再怎么说花是无罪的,这也是一枝枝的生命啊。安若这任性丫头。”

“没,她只说怕香味呛到小珈铭,让我拿出来放远一点。但是少臣一会儿就回家了,虽然这孩子一惯大度,嘴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一点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我干吗要为了一堆破花让少臣不痛快?”

“呵,凡事只要一提到你女婿,你就细心成这个样子。怎么不见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哇?”

“老不修的,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吃女婿的醋?”安若妈扯下一把花砸向安若爸。

程少臣回家时看到垃圾筒外有几片残留的蓝色花瓣。

他不动声色地进屋,与老人家打了招呼,洗手换衣服,抱过了儿子,问候过了夫人,然后对老人说:“爸,妈,我在星辰大厦订了一份双人套餐。今天是七夕节,您二老该去重温一下二人世界。”

“那个地方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干吗?还是你跟安若去吧。”

“她不想出去,我陪她和珈铭在家好了。那边已经付过款,不去就浪费了。”

后来安若妈对安若爹说:“看到没?我女婿就是这么贴心。哪像你这个老家伙,我伺候了你一辈子,你半点感激之情也没有。”

安若爹:“……”

稍晚些时候,程少臣表情十分关切、口气十分诚恳地问:“今天你的状况好一点没?”

安若这几日奶水十分差。

“其实你是想问,你儿子今天有没有吃饱吧?是不是又喝了很多你不待见的日本奶粉?”

“都说女人生了孩子会变笨。你怎么能越变越聪明呢?”

更晚一些的时候,安若问:“那蓝色妖姬是你找人送来的吧?那个小宋姑娘订的?”

“你知道还让着妈全扔了?凑合着看呗,丢了多浪费。”程少臣一边逗着珈铭一边说。

自从去了一趟他捐资建校的山区后,深刻地感受到,浪费不仅无耻而且有罪,所以他才努力地把那捧颜色可怕的蓝色妖姬弄回来。

“我哪敢说是你送的花?妈一直把你吹捧得跟什么似的,若让她知道她声称没品没皮难看到死的那花是你买的,她多受打击啊。”

老夫老妻的七夕节没什么可玩的,无非逗逗孩子……睡了,找一找天上的银河……阴天,想找张影碟两人一起看,意见总是不统一。

快到深夜的时候,程少臣认为就这么把一个很传统很浪漫的节日稀里胡涂混过去的确太没追求了,所以他在儿子出生后首次对妻子的身材以及其它各项身体参数的变化情况进行了深入的细致的研究,整个研究过程进展顺利,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他对研究结果很满意,一切正常,各项指标只升不降。

(这些雄性动物都太YD了,BS之)

七夕节(三)

已经过去了的某年某月的七夕节,陈子柚埋头工作时,有人给她送花。

巨大的一捧西班牙白玫瑰,几乎淹没她的半张桌子。

“小陈的男朋友真是又贴心又别出心裁。”

“又大方又神秘。”

同事们评价。

她回她们一个看似羞赧的笑,然后暗暗地将那花中的硬纸卡片撕成碎片,丢进脚下的废纸篓里。那卡片上没有署名没有祝福语,只有三个草体字:晚上见。

她实在是又累又困。前一夜陪着一个项目组加班到下半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又忙了一整天,此时快要睁不开眼睛。她甚至没力气自己开车回家,打算叫出租车。

下了班她就走,有同事提醒:“小陈,你的花。”

她回身给那好心人一个微笑,只得抱了花走。她多走了半条街,把花扔进一个垃圾筒,转身,抬手向正朝她驶来的出租车招手,一辆名贵的车已率先一步插进临时停车位。

陈子柚变了变脸色。

后车窗缓缓落下,江离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淡然道:“上车。”

她被胁持上了飞机。

她挣扎:“我晕机,我还要工作,我不能去外地。”

“明天你有半天假。明天中午就回来。晕机就睡觉。”

她果然在飞机上睡得昏天昏地,睡到枕着他的肩膀仍不自知。

醒来时他们在看戏。戏院里观众寥寥,但演出却精彩之极,现场版的黄梅戏《天仙配》,细声软语,柔肠宛转。这故事跟这个节日的传说还挺异曲同工,所谓狗血剧情的经典模版之一。

七仙女与董永恩恩爱爱肉麻兮兮,她接着睡。

后来七仙女与董永劳燕纷飞,悲切切惨凄凄,她又醒来,朝台上看一眼,侧脸看看江离城,他竟看得无比专注。她换个姿势继续睡。

他们去泡了温泉,私人温泉,只有两个人,她一边泡着水一边睡一边朦胧地想想如果睡得太熟一头栽进水里,他会不会在一边欣赏她如何被淹死。

事实上她真的有两回滑进了水里,第一回他看着她喝了一口水才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上来,她咳得几乎呕吐,第二次他人性了很多,第一时间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后来就抱着她的腰,让她靠着他的胸,防止她再掉进水里。但是不等他自己泡够了,他任她睡到流口水也绝不肯放她到床上睡。

没人性的人永远不要指望他有人性。她已经困得恨不得世界末日可以长睡不醒,他却坚决按计划进行,一个步骤都不缺。她被抱回卧室,于是,那个啥,有碍观瞻,非礼勿视。这下子陈子柚再也睡不成了。

这世界真是太不和谐了。

23…宁夏(1)

李沐澄在陈子柚房里待了很久,与她一起听她俩昨天刚买的一张唱片,也陪着她一起盯着那盒被别出心裁的兰花默默地发呆。

“黎轩少爷本该下周末才回来,谁也没想到他提前来了。”

那个名字令陈子柚保持了很久的坐姿终于稍稍有了变化。她问:“昨天是他送我回来的?”

“是爸和妈去接你回来的。”

“哦。”“昨天你见着他了吧?他的气色还好吗?是不是比那两个讨厌家伙帅多了?”李沐澄连珠炮一样地问。

“昨天光线很暗,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哎。”小姑娘很失望。

“你有他的照片吗?”

其实她当然看清了。那张鲜活的脸离她近在咫尺,她以为自己一时眼花产生了幻觉。

“他平时不肯拍照的,偷拍都不成。”李沐澄皱着眉,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开门出去,“你等我一下,我真的有一张。”

过了一会儿,她风风火火地又推门跑进来:“这是有一次我抢来的,是十多年前的了。但是他的模样一直没怎么变化。”

照片已经微微泛旧,在这个国家最知名的一所百年名校的标志雕塑前,站着一位俊逸少年,身着校服,别着校徽,神采飞扬,玉树临风。只是那眉眼,那神情,如此熟悉。

“他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的?”

“是呀,很厉害吧。”

子柚默然,将那照片反过来,小心地还给李沐澄:“我有点晕,想再躺一会儿。”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走之前又回头看一眼那盒兰花,“子柚姐,这花送我几朵吧?上回我只想摘一朵,那园丁都不肯。”

“你若喜欢就全拿走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黎轩少爷送你的,连他以前的女朋友都很难收到他的花。”

“我对花香过敏,请你帮个忙。”

“好吧。卡片也可以送我吗?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写中文字呢。”

夜里,陈子柚从睡梦中醒来,喝了一点水,到窗边数了半小时的星星,又翻开床边她用来助眠的厚厚的小说,看了很多页才重新有了一点点睡意,她在梦里又梦到了从前。

第二天一大早,李沐澄姑娘与中学同学聚会去了,林琳则邀请子柚与她一起到镇上买东西。

小镇还保持着纯朴的风貌,红砖房屋,青石板路,沿途鲜花盛开,有人坐在路边的荫凉处,悠闲地喝酒聊天。

林琳是个性活泼开朗的女人,一路给子柚讲了不少当地的奇闻趣事,也谈到了那个神秘的周家。

她提到那位传说中的周大少爷时说:“他是老夫人的长孙,被老夫人亲自带大。他个性有点怪,难以琢磨,但是对我们这些人很好,不摆架子。”

她俩在小镇上买了不少必需品,还有两三件装饰物。小镇上新开了一家卖奇异物品的小店,子柚买了一小瓶香水,那香味刺鼻难闻,但瓶子是酒壶形的蓝色磨砂水晶玻璃,小巧可爱。林琳则被忽悠着买到一块据说可以消除疲劳和头痛的捷克陨石,镶在银质的链子里,是件很古朴的装饰品。她立即将那链子挂到脖子上,笑称李由最近经常头痛,可以借给他戴。

她们开车回去时,林琳忽然想起应该到庄园的主宅去取件东西。

子柚不想进去,她一想到可能会碰见那位老夫人就犯怵。林琳很善解人意地把车子停到宅子背面,指指花园:“你可以自己转转,景色很好,但不要走太远,如果又迷路了就给我电话。我一会儿去找你。”

陈子柚沿着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走。这座偌大的后花园的花木布局错落别致,不若西方园林的一望见底,却很有中式园林的古典韵味,那种感觉怪异而熟悉,仿佛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一般。

微凉的风迎面拂来,带来隐约的清香,她顺着风的方向走过去,见到了一池荷花。卵石砌成的半月形荷塘并不比一个游泳池大多少,池水清透,碧绿的荷叶密密层层,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

恰好又一阵风拂过,那一片片荷叶便化作一层层起伏的绿色波浪,一枝枝白荷则化作舞姿翩然的白色女子。不知是否因为这院中的花香的缘故,眼前的景色仿佛带了魔力,迷离而梦幻,令她失神。

当这阵方向飘忽的风停下时,荷塘也恢复了平静,又成为一副静止的画卷,陈子柚打算转身离开前,看到荷塘的对面坐着一个人,不知看了她多久。

周黎轩少爷此时正坐在对面,与她隔着一池荷花,气度雍容,仪态万方。他朝她微微一笑,纵然距离很远看不甚清,这满塘白荷却仿佛在他的笑意下失了灵动。

之前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刚才绿色的荷叶与白色荷花随风摇曳时,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子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绕过弯月形的荷塘慢慢走到他身边。这是他的地盘,而她是贸然的闯入者。他可以坐在原地不动,她却不好对他视而不见。

她说了一句“您好“后再无下文。

面前这个人,虽然表情柔和,目光平静,一副干净无害的样子,却周身弥漫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也许刚才并非荷叶与花挡住了他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肤色苍白到透明,神情安详宁静,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形成流动的光影,而他的身后的一池清水波光粼粼,他整个人,似与那一池荷花溶为一体,无怪她刚才没看到。

“请坐,李小姐。”周黎轩抬头指指对面,语气客气而疏离,“你的身体恢复了吗?”他的对面是一组白色的石质桌椅。

“我姓陈。”陈子柚不卑不亢地回答。

那人还是坐在那里,只是直直看向她,他的目光很清透,似在判研什么。然后他的表情似乎更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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