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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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走远-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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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我太天真。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我不去理,就跟我无关呢。它永远都在那儿,只要随便一个人提起来,哪怕只是提起一点点儿,我就会全部想起来,就像突然涨起的潮水一样,啪的一下就打在脸上了。
  我只是没有料到方至言他妈会这么深入地去了解我的事儿,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某些我都记不得的细节,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但是我还是反驳了她的。
  我说:“那些是我上辈的事儿,跟我没有直接关系。”
  她看着我,没有什么表情地说:“杨小姐,你没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如果你真的跟至言在一起了,甚至于你们结婚了,你能保证别人不会想你家里的事儿吗?不是你不说,不告诉别人,别人就永远不会知道的。你从没有说过,我还是知道了。我能知道,为什么别人不会知道?到时候,你能想象别人会怎么看至言吗?请原谅我的措辞——你怎么能保证,别人不会说‘小姐的女儿靠不住’吗?我们也许知道你不会怎么样,可是别人的心思我们永远无法掌握。人言可畏,到时候你叫至言在别人那些话里怎么受得了?我相信至言现在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你能保证他心里不会有别的想法吗?他心里就不会多想吗?”
  我那时候还是有勇气,我还是打断了她:“您就这么不相信您的儿子?”
  她抿了抿嘴:“我当然相信我的儿子。我就是相信他,即使知道了什么,心里想什么,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不会想你难过。所以,你就要这么让他为了你心里难受?”
  我不得不说,她的说话技巧实在是棒。我那会儿已经很承受不住了。
  我是没有想过别人的看法。因为我真的没敢想我和方至言会怎么样。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他在一起,我从来不想因为别的东西在中间搅来搅去。
  方至言他妈一直等着我表示态度。可是我是真的,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因为顾芮怀孕,我就已经跟方至言分开了,现在她跟我说起这些,叫我现在后悔的,想回头的心都要被掐灭了。
  或许是因为看见我一直没有说话,方至言他妈觉得我依然不死心,依然在犹豫,就继续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我跟前,坐正了,看着我。
  我没有伸手去拿那张纸,而是看着她:“这是什么?”
  她还是面无表情:“这是医院的检查单。或许你不知道,我对比表示抱歉——你去医院检查的事儿,我知道。我那会儿对你注意得很紧。那时候你去医院也是不想至言知道不是。后来你那个法国朋友把你送医院去,我就估摸着孩子估计是没有了。你或许不知道,那孩子,可能终究就不是你的。——我原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身体状况。毕竟至言对你这么上心,我也要多做一手准备。所以那时候,我就叫熟知的医生给你做了全面点儿的检查。当时你昏迷着,你那朋友在外头,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医生做了别的检查。我也只是听医生说你身体有些问题,所以才那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道歉。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很有必要。”
  我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看着那张纸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头都要炸开了。
  我从不知道,也没有想到,我那从没有见过面的妈妈还给我留了这么一份礼物。
  她之前身体被摧残成那样儿,居然还是有因可循的。足以解释的遗传病。所以生我的时候就坚持不下去了。
  简单地说,她的遗传病完美地遗传给我了。我几乎不能考虑生小孩儿,即使是怀上了,生的时候也是一大难关,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胎,自己也会受到生命威胁。我妈那时候把我生下来了,是我的幸运。至于我以后还能不能那么幸运,就太是个未知数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她坐在对面儿看着我:“杨瑾,如果你真的想,你就不考虑一下,两个人,即便是有深厚的感情,如果结婚了,却没有办法生孩子,那他们组合的能叫一个家吗?如果你不能给至言生一个孩子,给他带来点儿希望,你还能指望你们的生活有多幸福吗?你想想看,像至言现在的情况,他这么成功,他能不想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他吗?”
  我承认我被她的排比句给压倒了。
  这是她丢过来的,最厉害的武器。
  “我知道这么说别人会觉得我假,可是我真的觉得,我是理解你妈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去跟这么一个女人结婚。方至言,在这点上,你妈没有叫我觉着不能忍受。我想,一个女人,要是连给自己丈夫生孩子的能力都没有,那她跟他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完了的。不管你怎么想,至少我没法想得那么轻松。而且现在我有的,还不止这一个问题。我的确也会觉得,我们俩在一块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你不会理会,可是我会觉得受不了。你还记得那时候我拖着你陪我看《金粉世家》吗?清秋和燕西在一块儿,那时候他们多好,可是最后还是分开了。他们俩还有孩子呢。方至言,我真的没法这么自私。”
  我知道,我还是很自私的。如果我不自私,我就不会把这些全都告诉他。我不说,他就不会觉得太难过,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不会再这么难以释怀。可是我说出来,他就会明白一切的原因,只会愧疚,只会更加没法看开。我对自己保证过的,我到底还是没能做到。是我的错。
  方至言看着我,一直没有说话。眼睛里的神色,我都不敢去看。
  “你妈对我说,她不应该强求我去哪儿,或者离你多远,只是我自己应该掂量着,应不应该走开点儿。留在这儿,就不能保证不会再看见你,不会心里没法看开。我知道这个道理,我知道要是我走远点儿,就不会见了你伤心难过。”
  我抬起头,看着前边儿。
  方至言接着我的话:“可是你没还在这儿。”
  我笑:“是啊,我不想走。”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下去,脸上还在笑,眼泪已经要出来了。
  说出去我自个儿都不信这么狗血的事儿。太狗血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它偏偏就巴着我,我赶也赶不走。
  我只是舍不得。
  整个房间里边儿一片寂静。我知道方至言需要时间去消化,我也需要时间去平静。突然那这些东西说出来,我有点儿要爆发的感觉。其实我觉得我一直都挺能装的,连小巴都不知道其实中间还有这么一出。我没办法,如果我自个儿都不能淡定下来了,那只会惹得小巴跟着我一块儿不淡定。我不出状况,说不定就会像我自个儿假装的这样,安安宁宁的。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就这么安宁。我不走,再遇到方至言,就没法安宁。
  说到底,还是我自私。
  我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看着方至言:“我知道我这么说也没用,你不一定就会听我的,但是你真的,别跟你妈说什么。嗯,其实我说这些东西,都没用。方至言,就这样吧。”
  我没再看他,他也没反应过来,我就直接走出去,直接出了大门。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就想,我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儿呢。我干吗就要说出来了。
  后来又想,我是真的受不了了。这些东西,我全说出来,就像把担子给他了,我就没那么辛苦了。
  我很坏,我知道。
  一直到我走出那小区,到外头上了公车,我都没看见方至言在后头,也没听见手机响。
  只是我一低头找,才发现我把手机落在他家里了。
  嗯,也好,至少清静一下。说不定以后也能落得个清静。
  我回到家打开门,意外地看见小巴坐在沙发上。我一边儿脱鞋一边儿问他:“你今儿不上班?”
  他从沙发上起来:“课调到下午了。”
  “哦。”
  我换了鞋,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现在才敢真正地放松下来。我整个腰酸得不行,刚才又那么僵硬地在方至言家里坐了那么久,实在是累得够呛。偏偏在外头我还不敢表现出来,怕会被人嘲笑。现在回来了,我就能安心地休息会儿了。
  小巴坐下来,看着我:“瑾,昨天晚上宋先生打来电话问你回家没有。”
  我眯着眼睛:“你怎么说?”
  他说:“我说你没回来。”
  我无语。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在中国也待了这么久了,就不知道中国人说话的特色吗?
  我睁开眼睛:“……谢谢你啊。”
  他脸色还是比较严肃:“不客气。”
  我重新闭上眼睛。
  停了一会儿又听见小巴的声音:“瑾,你,你好吗?”
  我愣了一下。
  跟外国人说话就是这样儿。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却偏偏不能说清楚。好在我会猜。
  我又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小巴,我不知道我好不好。”
  他过来直接伸手抱着我:“你不好。”
  我想哭一下来着,可是没哭出来。
  我像安慰小巴似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想说那么多的。我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了。没有人会愿意我们在一起的。你看,我要是巴着他,他就只会整天给我收拾烂摊子了。我要是巴着他,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我什么都不能给他。小巴,我原本应该不留在这儿的。哎呀,我应该走的。”
  他抬手拍我的头:“我知道,你睡觉吧。”
  这场景多熟悉。多久以前,我很累很辛苦很难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什么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说叫我睡觉。
  现在他又叫我睡觉。
  我又遇到我没法解决的问题了。我又只知道伤心了。
  想想,要是没有小巴,我要怎么玩儿下去?
  我闭上眼睛。虽然我很饿,虽然我头发被弄得散得不像样,但是我不想管了。现在,睡一觉,或许一醒来,啥事儿都没有了。
  我从前就是这么以为的,现在,我还是这么以为。
  Chapter 30
  有人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我想,世界上最接近的距离,也就是星期六到星期一了。
  悲催的事儿就是,不管你在星期五或者周末碰上什么叫你承受不了的,特郁闷特伤心的事儿了,只要你还活着还能动,周一就得照常去上班。
  我就是这样儿。
  因为七七八八的我不说也知道原因,星期一去上班的时候我就迟到了。想我是多好的员工,从来都只早到不早退的,叫我情何以堪。
  这周一有会要开,我是知道的,所以我直接去了会议室。一般来说,头儿做演讲的时候是不会太盯着人看的,我要是灵泛点儿,从后门溜进去,老实点儿坐在最后边儿,指不定人就看不到,我工资就不要怕被扣了。
  唉,人到社会上就这样,啥事儿都得时时看人脸色。
  真悲催。
  如我所料,我进会议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领导在慷慨激昂。
  我坐在同事小胡的旁边儿,低声问她:“咱头儿呢?”
  她头也没扭:“叫人放屁去了。”
  我大惊:“啥?这么牛?叫人去放屁?”
  她这下把头给扭过来了,看着我,翻了个白眼儿:“不是放屁,是放P——放PPT,OK?”
  我恍然大悟:“哦——”
  她又把头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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