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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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之未落-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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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枉费你付帐用的糖葫芦啊。”我笑,“不过也充分说明你们社长没眼光,我都已经不写话剧好多年了。这个话剧社实在是没有什么发展前途,你还是到我们宣传部来吧。人少,上位快,我决不与你争。”
  “少来,别想骗我去你们那座尼姑庵做牛做马。俺们这旮旯,就是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起码还有个帅哥学长看看。”大姐故意眯起了眼睛作色女状。
  “帅哥?甩货还差不多。搁我们学校以前的篮球队,当个替补都要被轰下场。”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军中三个月,母猪赛貂禅。
  她冷哼,照你家萧然哥哥的标准,是个男人就别想入你的眼。
  “谁说的?”我矢口否认,“上次监考我们的糖异生就不错,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人家飞国外追洋MM去了。”
  大姐朝蚊帐顶翻了个白眼,你知足吧你。
  第二天,话剧的女主角被送到医院打点滴去了。二道毛的工夫,来义诊的“医生”自己先成了病人。我正在跟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学姐学习测量血压,准备下午就去给附近的山民免费测血压。大姐跑过来找我,说女主角不在,找我救场。
  “你们就没有AB角吗?”我放下听诊器,惊讶地问。
  “还AB角呢,草台班子,能把人凑齐了就不错了。”大姐把我刚冷好的凉水一口气全喝了。这个女人,起码给我留一口啊。
  “嗳,整出戏就数女主角台词最多。你是编剧,你最熟悉剧本,你不上谁上。”大姐拍拍我的肩膀,“我们要有革命的螺丝钉精神,党要我们往哪儿上我们就往哪儿上。”
  “不行,我根本就不会演戏。”我一口回绝。
  “啥叫不会演戏,拿出点你与宿管阿姨斡旋到底的气概来就行。”大姐把剧本往我手里一塞,“走走走,一个班子的人都还等着呢。”
  我被拉到排练的文化宫,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大比较空旷的屋子。社长见到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我们的女主角总算有着落了。
  我们走了遍场,大姐在旁边提词。
  “这时候,山清(女主角)拉住大成(男主角)的手……”
  社长伸出手,示意我拉住。
  “啊?”我本能地往后面退了两步,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牵他的手。
  “怎么呢?”大家都停下来,诧异地看着我。
  “那个,我,我真的不会演戏。你们还是找别人吧。”我怯生生地开口。
  “怎么不会演,我看你演的挺好的。”社长笑了起来,“别紧张,我们接着排练。”
  “对不起,我真的不行。”我匆匆忙忙地对他们颔一下身,逃似的的跑了出去。
  大姐赶紧追出来。
  “嗳嗳嗳,老二,你怎么回事啊你。好好的怎么又不演了。”大姐生气了,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我不要,我不要跟他牵手。”
  大姐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你你你,你不会吧你,这都什么年代了,牵一个手而已,而且还是演戏。
  “不要,我怎么能跟他牵手?”我急了,萧然还不得训死我。
  “老二,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本子。第三幕还有一场拥抱戏呢。”大姐苦口婆心地教育我,“这根本就没什么的,又不是要你们接吻,舌头搅来搅去的容易传播病菌。”
  “啊?!——”我大惊失色,“还得拥抱?!”牵个手就足够让萧然把我训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了。还拥抱!我找死啊我。
  “哎哟喂,好书语,你就当是帮姐姐这次吧。完了回去以后姐姐请你吃圣代。”
  我才不要吃什么圣代呢。为了一个圣代,我置身家性命于不顾,我疯了我。
  “不要,我坚决不要。”我双手抱在膝盖上,蹲坐在墙角的阴凉下,死也不松口。
  开什么玩笑?手是能乱牵的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还有身体,怎么能够被别人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为人所碰。
  “那你说怎么办?”
  “把那两场戏删掉。否则我就不演。”
  “任书语!有你这么大牌,有你这么矫情的吗?圣母玛利亚也不至于到你这份上啊。”
  我一句话不说。我委屈死了。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又不是你们话剧社的人,肯大热的天不在房间里吹电扇跑到这么闷热的地方演话剧完全是看你的面子。我就矫情了怎么着,我就是不肯跟别人牵手拥抱了怎么着。

  第 65 章

  社长过来问怎么回事。
  “她肚子疼,不好意思说。”大姐指了指我。
  “那可怎么办?话剧下午就要演了啊。”说实话,大三的话剧社社长脸型生的还不错,惟独长了很多粉刺和暗疮,一着急,他的名贵金鱼眼就好象要鼓出来了一样。
  “唉,到最后还是得我自己上。社长,你要不怕我砸了你的场子的话,就用我吧。横竖我提了这么久的词,起码台词我熟悉。”大姐拿剧本敲敲我的头,“你,回去好好躺着,别在着凉了。”
  我点点头,有点羞愧,当着外人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演完戏早点回来啊。”
  晚上,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抱腿坐在床上。萧然真的喜欢我吗?他那么出色那么优秀,我跟他,隔的岂止是蓬山一万重。家世背景不说,因为那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就单单说我们两个人,不够优秀的我,也只能成为他的羁绊吧。我想起高一元旦我们一起玩踩气球,那样恼羞成怒,大概是他面对不完美时最真实的情绪反应。优雅豁达或许只是成功者的专利。如果我拖累了他,他的镇定自若温柔宽容也会同样荡然无存。
  彼此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到了终究末了也只能挥手说再见。
  狼只会爱上狼;爱上狼的狗留给自己的只有悲伤。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灰姑娘嫁给王子以后会怎样》,我只看了标题,就已经猜到结局。童话之所以皆大欢喜,是因为格林兄弟聪明地选择了在最恰当的时候戛然而止。可惜生活不是吃甘蔗,我们无法只吃最甜美多汁的那几截,而把剩余的不甜甚至苦涩的部分弃之不顾。
  我以为我会流泪,可是我的眼眶始终是干的。爱情是没有条件的吗?不,她有条件。她的门槛不是我们看的见的差距,而是隐藏在每一个细节里面。安会爱上金刚,因为那是电影。
  我不愿意再想下去,我的脑袋头疼欲裂。支离破碎的画面,他在漫天雾气中微笑的眼睛。他说,任书语,以后不许煮面给其他男生吃,不许牵其他男生的手。我说好,我不煮,我不牵。
  萧妈妈音讯全无的那些天里,我抱着萧然,甚至会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人是多自私的生物啊,明明他那个时候是那样的悲伤。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他的个性,倘若真是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天涯海角他也能给翻出来。我不找他,他也能来找我。考试的那几天,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比我提前一天结束考试呢。这个男生,也许真的只是推陈迭新,变着法子捉弄我呢。
  倘若是这样,我们还有办法回到从前吗?他怎样,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会再也不能够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舍友们经常拿我跟他开玩笑,高中是,大学也是。他护着我,笑,却从不置可否。有的时候我去篮球馆找他,他的朋友嬉闹着“嫂子果然有嫂子的风范”,他就会很严肃地对他们讲“别胡闹,谁敢占我妹妹的便宜我揍谁”,然后摸摸我的头,“乖,别理这帮七贱下天山”。于是我也只是笑,永远低着头,把这一切都当成笑话听。
  有时是真傻,有时是装傻;我从来不敢触碰那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一旦泛滥成灾,就再也做不到若无其事。
  好多事情我只能装作坦然,坦然到他当着他舅舅一家人的面喂我吃葡萄,我还能微笑着继续逗弄漂亮的混血小宝贝。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你去外婆家玩时不也经常帮表弟剥橘子皮。我已经养成习惯,他的任何暧昧我都能自动消化为兄妹之间的关心。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微笑着撒娇“哥哥,哥哥”的叫。
  笨女人是真傻,聪明女人会装傻,最没救的女人是装着装着就成了真傻。
  有的时候很难过,我始终只是他的妹妹,再撒娇再胡闹也不能越过那个界限。有的时候又很快乐,因为我是他的妹妹,他把宠爱全都给了我。
  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萧然的女朋友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任书语这一个妹妹重要。喜欢萧然的女生们都巴结我,等到她们成为萧然的女朋友之后又都会恨我。谁让她们的男朋友是二十四孝的哥哥呢。
  好吧,哥哥,哥哥,叫一辈子的哥哥。
  他说过,女朋友可以常换常新,而我却始终只有一个。
  我安安静静地微笑,他要怎样就怎样吧。
  闵苏掀开蚊帐坐进来,轻轻地说:“老二,对不起,上午我的话太重了。你是不是真不舒服?我怎么看你的脸色有点怪怪的。”
  “没事。”我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真的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咦——松手啊,别想趁机占我一黄花大闺女的便宜。”她恶寒恶寒地搓搓自己胳膊。
  “咋的啦,被你们社长抱过就不稀罕被我抱呢?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们宿舍的恶趣之一,拿着肉麻当有趣。
  “别跟我提这事啊。我跟你说,正式上演的时候,我陡然看见他那张放大的疙瘩脸,在白炽灯下,油光满面,我差点没当时就一脚把他踹开。苍天啊,我的处女抱啊,就毁在这样一个人怀里了。不行不行,我要去用84洗手,手也被他牵过了。555——俺的名节啊,俺的清誉啊。”不知道的人看她这样还真以为她被怎么怎么了呢。
  我忍不住笑翻过去。
  “笑笑笑,你还笑。知不知道我这么牺牲重大是为了谁啊?啊!”
  “知道知道,姐姐,你这是舍生取义。回去以后我请你吃哈根答斯。”
  “欺负我乡下人没见识是不是?Y没有哈根答斯专卖店。”
  “谁让你在Y吃啊,跟我回去吃。在Y的话,我可没有钱买单。”
  “又讹你家萧哥哥啊,我会不好意思的。”虚伪的女人,你讹我请你吃全家桶的时候,我可没见你不好意思过。
  “别不好意思,他欠我的,我减肥。”哼,萧然你给我听好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好!你喜欢我是不是,想追我啊,放马过来。你优秀你的优秀,我才不怕你呢。你要不喜欢我,只是没事逗我玩,那就更加应该把我哄的服服帖帖的。你以为像我这么好的女生肯跟你一暧昧就是这么些年容易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稀罕本姑娘的人多的去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冏)
  我一会儿一个主意,愣是把自己搞的又失眠了一整夜。不就是个男人嘛,就是个男人让我辗转反侧幽思难忘。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一定是害怕人太不知愁苦了,所以他又炮制出一个名曰“爱情”的东西。
  在大别山义诊支教了近一个月,我跟宣传部的学姐又被送到一个我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地方去帮忙宣传血吸虫的防治。据说那地方是役区(据说的意思是官方没有承认,但大家私底下都这么传。),我跟学姐都有些心惊胆战。后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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