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凭的可笑,你来救我,我又让你活过来。来来去去,真是麻烦。要我说,你随她而去岂不省事?”
乾君想都不想,“她死去的那年不过十七岁,这世间种种都不曾体会过。她说有朝一日,定要踏遍天下名山大川,尝尽各地美食。承国亡,她又走的匆忙,以她的个性,想必是不甘心的。她活着的时候没能杀了我,死了也不安息。以我的命去换她的,让她醒来的那一刻看着我死。”
乾君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让她内疚一辈子。”
这人的心思好生阴毒,黑发青年笑吟吟的望着上空漂浮的玉诺,终是答应了乾君的请求。
……又是一年三月,桃花盛开,落英缤纷之日。
乾君望着对面走来的黑衣女子,几欲落泪。
“你是谁?为何来我玄机门下?”她生就一双潋滟双眸,笑的时候,姿容可冠绝天下。
他的心一窒,对面不相识竟是这般……
她似是对他不感兴趣,看了几眼便兀自离去,而他却好似被抽空了力气,不能再动一下。
不远处的黑发青年缓缓走来,他的样貌平凡,只那一双眼睛同玉诺一样生的极好。
“乾君,你知我不忍心看玉诺去死,便算计于我?殊不可知,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算计。而今这个现状,你可满意?”
满意?他该是满意的,乾君这个称呼,他原就希望那女孩永远也记不得。“入你天机门下,可有什么要求?”
他的眉一皱,“你想再续前缘?”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的命连在一起,天命说我可活到九十岁,如今我二十有五,今后的几十年,我想和她在一起。”
黑发青年甩了袖子,挑眉看他,“真是有趣,乾君,就来让我看看你究竟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罢。”
“入我天机门下,皆生的一双好眼,这一点你尚可过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姿容不凡,俊美的勾人啊!这一点恰是门中大忌,不若你毁了这张脸,我定让你入这天机门。”
乾君不语。
“怎么,你不愿意?”他勾起笑,苍凉的像云雾山中的水。
“她从不曾赞过我,有一次却看这张脸入了迷。”乾君平静的说出这个事实。
“哦,区区皮囊就引得她入迷?”黑发青年叹息一声,“我这徒儿,终究是凡世的浊物。”
“她是浊物,你又是什么东西?”乾君不悦,纵是她的师父也不能如此说她。
“不老不死,不破不灭,世间唯有天机。”黑发青年负手而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滋味。
……天机门多了一个人,除了玉诺,师父还有一个怪人。
那个怪人戴了一张面具,狰狞的鬼,看着就令人心生恐惧。他不是师父的弟子,也不是仆人,更不是请来的客人。他与师父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有时候可以大打出手,有时候两个人却可以喝的烂醉,倒在桃花树下吹一整夜的风也是有的。
玉诺可不会这么好心的去将他们扶回来,最好得了风寒,看下次还敢不敢这样?
“玉诺,玉诺……”那怪人叫她的名字,她原先还以为他不会说话的。
他的声音真好听,真想看看着面具下的样子。玉诺小心的看了对面一眼,师父醉倒了,身子反趴着,看的出来睡得极熟。
这个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她终于伸出手,轻轻揭开那张狰狞的面具。
天!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她被吓得跌坐在地,那张脸上沟壑难平,坑坑洼洼的实在看不出是个人样。玉诺深吸口气,也不知为何,眼泪就掉了下来,这该有多痛,伤他的人实在是恶毒心肠!
她小心的将面具放回去,又定定的看着他,伸了伸手又缩回去,最后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走后,天机翻了个身,懒洋洋的靠在树上,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你的皮囊不错,玉诺入迷过深,才吓得跑掉了。”
面对这冷嘲热讽,乾君没有丝毫反应,“我与你打个赌,最后一个赌。”
“可你早已毫无赌注。”
“不,我还剩最后一样。”乾君坐起来,“我赌她会回来找我,赌她会陪我一辈子。就以后一世的气运为注,你不是说过我是大气运之人?”
“好。”天机应下,“我若输了,还她记忆,还你无双容貌。”
“不需要。”乾君沉声,“你若输了,从此不得再议天机。”
黑发男人一顿,“这天机我早已看的不耐烦,就赌这个!”
半个时辰后,脚步声传来,两人瞬间倒地,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玉诺急匆匆的赶来,待到近了又放轻脚步,将呼吸放轻,她的手里捏着一个白色小瓷瓶,红色的塞子,玉雪可爱。
小心翼翼的拿开面具,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沾上帕子,她一点点的擦怪人脸上的伤痕。
被擦过的地方迅速填平,重新恢复一片光滑细腻,玉诺撑着下巴看着这张恢复了的容颜,一不小心竟看呆了去。原来,他是生的这般模样的。
还没等回味够,天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十分痛心疾首的指着她,“你这不肖徒,我练了几十年的玉酿啊!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一个外人!”
“师父?!”她惊讶的看着他。
“谁是你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天机皱着眉头,指着乾君,“小玉诺,你不是烂好心的人,告诉我,为什么要帮他?”
“回师父,不知道。”玉诺脆脆的答道,“这叫物尽其用,那东西摆在那里也只是个装饰而已。”
乾君终是露出见到她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他的爱人,即便在忘记之后,仍然无意识的在乎着他。
------题外话------
…。欲哭无泪
☆、第五章终章
乾国,承国……天下,这一切都离他们太远了。
云雾山与世隔绝,世间再无天机门。
若干年后,乾君已不再是乾君。
他们没有活到鸡皮鹤发的时候,走的时候甚是安详,玉诺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揽着她的腰身。
一黑发青年掀开帘子走进,脸上已是了然之色。时候到了,该离开的人都要离开。
天机为他们立了衣冠冢,尸首他懒得动手埋,直接连同屋子一把火烧了了事。说是衣冠冢其实也不过是一块形状莫名的石头,上面用剑刻了两人的名字而已。
……
我死了,因为这个男人,我又活过来。
邵幽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梦到一张俊美的容颜,梦到一个莫名的时代。那里的爱恨情仇,侠骨柔肠,令她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怔忪。
“怎么了?”身边的男人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邵幽迷惑的眨了眨眼,长得一模一样……
“睡吧!”男人环着她的腰,邵幽缩进他怀里,还不死心的扯扯枕头一角,“喂,我睡不着。”
“嗯,怎么了?”韩漠还是不舍得睁开眼睛,抱着一团软乎乎的入睡神器每天睡眠质量都是那么好。
“我梦到一个男人。”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长得有我帅吗?”
邵幽好笑,“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你这么爱我,做梦都还在想我啊!乖,睡吧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别胡思乱想。”
“真是……”邵幽直接踹到他身上,“我睡不着,你起来陪我说说话。”
韩漠抓住她的脚,再次睁开眼睛,认命的叹了口气,“好吧!你想说什么?”
“……”这么好的丈夫真的让人很难发脾气啊!邵幽干脆一拉被子,“不想说了,睡觉!”
女人无理取闹起来真的很难理解,韩漠按了按太阳穴,伸手捞过她,继续进入梦乡。
窗外月光正好,夜还未尽……
餐桌上,一个粉嫩的团子坐在专属自己的座位上,一袭嫩黄色的公主裙衬得脸蛋如雪般精致。团子摇晃着小脚,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拿着勺子,剪着小小的西瓜头十分可爱。
韩漠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着着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样子不觉好笑。目光在触及那娃娃的时候一顿,男人无奈的看着邵幽,“怎么又给他穿裙子了?”
“不好看么?这不是挺好看的。”邵幽笑眯眯的拉拉儿子的脸蛋。
“麻麻,很痛!”团子的脸顿时皱成包子。“爸爸,你说说她。”
韩漠将碗筷摆好,终于舍得朝儿子的方向看一眼,“男孩子不准哭。”
不说还好,一说韩小酷真的想哭了。眼眶里迅速泛泪光,“……爸爸偏心。”
邵幽笑得更坏了,戳戳儿子的脸蛋,“儿子啊!你不会真的要哭吧!”
“我是男子汉,男子汉不哭。”小手抹抹眼泪,韩小酷表示自己可坚强了。
韩小酷,大名韩愈,爸爸说这个名字是有大大的来源,麻麻希望我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恩,就像韩愈那样有名。
韩漠其实不忍心告诉他邵幽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愉快的吃完早餐,韩愈就准备带韩小酷去上幼儿园了,他们是轮流来带,今天是爸爸,明天就轮到妈妈了。
韩漠抱着韩小酷伪公主出门,伪公主这样问他,“爸爸,你为什么都帮妈妈不帮我?”
“小酷,男子汉是不能和女孩子计较的。”
“妈妈也算是女孩子?”韩小酷小朋友表示怀疑。
“当然。”韩漠看着他的眼睛,“所以韩小酷要多让让妈妈,不可以让妈妈伤心。”
“那妈妈总是掐我的脸呢,她先欺负我的。”
韩漠不自然的咳了一下,“……那是妈妈爱你的表现。”
“啪”,韩小酷直接给了他爸爸一巴掌,还笑得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爸爸,我这也是爱你的表现。”
……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给我穿裙子?”韩小酷坐在车后座上,扯了扯别扭的蝴蝶结。
“……儿子你想,穿裙子走路是不是比较方便?”一脸淡定的扯谎。
韩小酷撇撇嘴,“那爸爸你为什么不穿裙子啊?”
他穿裙子?韩漠一凛,这画面他不敢想象。“等你再长大一岁,我保证妈妈不会再给你穿裙子。”
小男孩歪了歪头,“可是爸爸,你去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要是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发现了,我会很丢脸,这样的话,我以后都不想去上学了。”
“这样妈妈也会伤心的,说不定还会哭,到时候都是爸爸的错了。”
韩漠,“……”
总之,韩小酷终于在十岁之后摆脱了裙子生涯,韩漠给他换了所学校正式恢复男儿身份。
偶尔会有碰到以前的小伙伴们,特别是男生!韩小酷只好保持自己酷酷的形象,一再强调,“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你不是女孩子吗?”
“眼睛有问题就得治。”韩小酷头一扭,“我可是纯爷们儿。”
得,小伙伴还不相信!韩小酷觉得自己必须采用非常手段,于是将小伙伴拉进巷子里一顿狂揍,事了还拍拍手,“记住了,我可是纯爷们儿。”
……
韩小酷最崇拜的不是韩愈反而是花木兰,你想一个女孩子在一群男人面前生存有多难啊!就像他整天提心吊胆被别人发现是男生一样。穿裙子的小变态,韩小酷表示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外号。
韩小酷十五岁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小姑娘,可惜那女孩对他完全不来电。凭什么啊?十五岁的韩小酷长得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