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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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像话-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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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还没理出个头绪,让人愈发不省心的事又来了。
  这一天邢欢用完午膳沏了茶还特地亲手做了点心,跨入厅堂时瞧见静安正看着手里的东西蹙眉,她也不禁跟着揪起了眉心。边搁下手里的托盘,她边好奇地轻询了句:“怎么了?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是白总管的喜帖。”挥了挥手里那张喜红色的邀请函后,他微抿着嘴角将东西塞进了衣兜里。随即便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只交代了句,也没等邢欢反应过来,就抬腿朝着门外走。
  “可是……”邢欢难掩落寞地出声,想着他或许真的有急事,又不敢挽留。
  没料想到的是,才走了几步,赵静安又突然折返了回来,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进,软唇印上了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吻配合上他魅惑的笑容,惹得邢欢脸颊一热。
  “等我回来,我们好好商量下该给白总管什么贺礼。”
  “嗯,早点回来呐。”
  赵静安点了点头,端起整盘点心往外走。捕捉到她满脸困惑的模样,他才再消失前甩下解释,“你做的东西,再忙我都得吃。”
  “噗,死相……”呆立在原地的邢欢良久才回过味来,溢出了一声嗤笑,伴着甜蜜的嗔骂。
  可惜,她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一抬眸,冷不丁地瞧见永安搀着娘和婆婆匆匆忙忙地从门前经过,邢欢好奇地偏过头,打算跑去看个究竟。
  远远的,就瞧见正门口的院子边围着不少人,彷佛整个别院的下人全都聚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她甚至找不到突破口挤进去,索性就站在了回廊边阶梯上观望着。门槛边站着个人,竟然是管大人?邢欢诧异了瞬间,看来神医的确是有那么点真本事。
  隔得太远,邢欢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只感觉到永安僵硬着,直到管大人讪笑着扬高嗓音:“二少爷,还不快叩谢隆恩?”
  于是乎,一堆人齐刷刷地谢恩,高喊万岁。
  等到人群差不多散开了,邢欢凑上前,才发现永安和婆婆的脸色都不怎么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先皇曾经赐给我爹一柄剑。”他有些失神地回道。
  “嗯,怎么了?”那剑邢欢也曾有耳闻。
  听说来历相当荒唐。老爷奉命替朝廷铸尚方宝剑,先皇本是打算把剑赐给当时的丞相,不料送剑入宫时,遇见了刺客。传说赵家老爷当时英勇得很,一剑就把刺客给杀了,后来得知是丞相派来的人。就这样,先皇一怒之下把剑赐给了赵家老爷,所有人都不敢有异议,谁让人家护驾有功呢。
  “爹和先皇有约定,每隔十年,要带剑入宫面圣。”这个约定起先倒是没什么特殊缘由,只是先皇喜欢听爹唠嗑,所以找个堂而皇之地借口罢了。只是现在的圣上和赵家庄没有任何渊源,这事也就成了例行的规定,倒更像是让皇上阅剑,以确认尚方宝剑安然无恙,赵家很尊重先皇,即便身处江湖也没有丝毫谋反之心。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不就是带着柄剑进宫溜一圈吗?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像要被满门抄斩一样。
  “可是那剑……不见了……”
  =====
  22
  剑不见了……
  按照赵永安的说法,是在他们成亲不久后那一次剑阁失窃中丢失的。
  那也就是说,当年剑阁当真失窃了,并非如传说的那样是永安为了亲近晓闲姑娘自导自演的?
  很显然,现在不是搞明白这些事的时候。
  “十年之约,不是应该到明年的吗?”邢夫人记得,在老夫人找到她们的第二年曾经带着剑进过一次宫,当时先皇还在,至今也才九年。
  “我想,应该跟晓闲有关,当日剑阁失窃我找她来帮忙,她知道那柄剑不见了。”永安无奈苦笑。难怪都说越是了解你的人伤你越深,因为对方太过清楚你所有的软肋。无疑,管晓闲很了解他,她说恨他、恨赵家庄所有人,便是一针见血地出手。
  “全都是你捅出来的篓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江湖和朝廷向来两立!你……你、你居然还把那么大的事跟她说……”
  “婆婆,事已至此,责怪永安也于事无补啊。月底才进宫呢,要不重新铸一柄一模一样的吧,说不定能蒙混过关呢?”眼见婆婆又要爆了,邢欢忙不迭地劝道。
  “没用的,当时铸那柄剑时老爷费了不少心,材质特殊,岂能说铸就铸。”老夫人一下子安静了,颓败地瘫坐在椅子上。
  “要什么材料?”邢欢不死心地追问,再怎么都得尝试下吧,总比坐以待毙好。
  闻言,老夫人欲言又止地偷睨了眼邢欢,支吾着说不出话。
  这不寻常的眼神让邢欢敏感地心头一惊,一抹猜测涌上心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确认道:“是晶石吗?”
  “……哎呀,不是!怎么可能是晶石嘛!你别乱想,你公公他铸剑向来随心所欲的,当日那剑他到底怎么铸的,连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材料……我、我说不上来啦,总之不可能是晶石。好啦好啦,都去忙吧,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婆婆的否认很坚定很大声,但也就是这样,愈发让邢欢觉得她在欲盖弥彰。
  她收了声,听话地不再打扰,可心里却再也没法平静下来。
  “我娘都说不是了,你还在瞎想什么。”感觉到了邢欢的恍惚,一直到退出厅堂后,永安才猛地抬头拍向她的脑袋。
  吃痛后,邢欢抿着唇揉了揉后脑,冷不丁地问:“你哥知道剑不见的事吗?”
  “他……嗯,知道。”他愣了愣,神情很不自在,连话都多了起来,“你知道他的,虽然这两年都在外头游荡,但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
  “是哦。”邢欢干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回房了。”
  她把心事隐藏得很好,起码赵永安没看出任何不对劲。
  只有邢欢自己知道,她的猜测几乎是得到证实了。回想和静安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显然是她一直以来高估了自己,以为他是再帮她找晶石,可事实呢?他曾说过溜去祈州管府查看过多次,还因此和管晓闲结下了仇,那时候他并不是认识她,总不会是夜观天象预料到了以后吧?
  这足以证明,他也一直在找那几块石头,所以才会想她那样对晶石有那么多的了解。
  可赵静安找这个做什么呢?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
  一直到夜深人静时,赵静安才驾着马车回府。
  小厮提着灯笼开门相迎,很快就感觉到了今天的大少爷很不对劲,没有像平时那样同他们开玩笑,甚至是连常年都挂在嘴边的笑容都没了踪影。
  他就这样唇线紧绷,脚步迈得很大,气势汹汹地朝着别院里头走。
  他没有告诉邢欢,其实下午的那张喜帖里还夹着一张信笺。
  其实那信也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看起来只不过几个许久没见的朋友邀他一块喝茶。
  喝着喝着便喝出了一则让赵静安揪心的消息——邢欢自小就有寒疾,命不久矣。
  曾用那么轻松的口吻说出“短命鬼”,在他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之后,成了日日困扰他的梦魇。有多少次,他盼望是自己学艺不精,那日对着她的掌纹看走了眼。
  邢欢为什么要那么费劲地去找那些晶石?她不说,他也就忍着不问,这不妨碍他托人追查。这是赵静安第一次几乎动员上自己所有人的人脉,只为了更了解一个女人,他也知道这种窥人隐私的行为不好,可他不后悔。
  倘若不是他查到,她打算对他瞒多久?瞒到她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时候吗?
  她有什么权利在让他爱上之后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
  眼下,又听闻皇上诏曰赵家庄月底带着剑进宫赴宴,一堆意料之外的麻烦汹涌而来,让他觉得心力交瘁,只想用力抱住她,确认她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咦?大少爷,你来找少奶奶吗?她今天睡得早,都这时辰了,怕是……”守夜的丫鬟正坐在屋前石阶上打瞌睡,可大少爷走路的动静实在太大,她猝然惊醒。
  话儿才说了一半,就被静安冷声打断,“走开。”
  “……”丫鬟识相噤声。见鬼了,今天这别院里的人全都吃火药了,个个脸色都臭得很。
  ——砰。
  静安一如既往地不讲规矩,拾阶而上,重重踹开了房门,抢过了丫鬟搁在一旁的灯笼,闯进黑洞洞的屋子里。
  见状,丫鬟赶紧跟上前替他点上灯。
  “她人呢?”里屋,空荡荡的床,让静安心头一惊,立即旋身质问身后的丫鬟。
  “在睡……”那一个“觉”字,在丫鬟瞧清里屋的场面后,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怎么守夜的!那么大个人都看不住!”
  “……”大少爷从来不会这样咆哮,更是不会吼骂下人,所以,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觉到他这是真的气到失控了。这种时候,少说话才是最理智的,可当丫鬟转眸瞧见桌上的东西后,还是没能忍住,“大、大少爷,那儿有封信……”
  果然,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赵静安,也让他暂时收敛住怒火。
  他屏息,视线集中到了用来压信的小木盒上,打开盒盖这简单的动作,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结局,诚如他所想,盒子里静躺着那三块晶石,彷佛记录着他们认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静安闭上眼,默不作声地动手拆开那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却让他心如刀绞,极其苦涩地试图想要扬起唇角,却怎么也找不回曾经的笑容。
  ——赵静安,你笑起来也很漂亮。
  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努力让他的笑留得更久些?
  为什么不问过他的意见就做出这种决定?
  为什么不相信他或许可以想到更两全的解决办法?
  
  这一次,邢欢的离开,几乎是什么都不需要说便与娘达成了共识。
  娘说,弄丢尚方宝剑是很大的罪,若是有人借机发难,说不定还会上升到谋反,会满门抄斩。
  邢欢不懂那些律法,能做的也不多。她知道,就算把收集到的晶石全贡献出来,婆婆也不会要。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留下晶石消失。不仅仅是为了静安,也是为了赵家庄所有人。
  她不能为了救自己,枉顾那么多条人命,那样的话,就算活下去了,也无法心安理得。
  和上一回留书离开不同的是,这次有娘陪着,邢欢不会迷路了,也不需要考虑怎么沿路赚盘缠。这一路,她们走得很顺,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很少说话,只花了半月不到的时间,她们就回到了祈州。
  老家是回不去了,怕是很快就会被找着。
  娘在离赵家庄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屋子,说是离得越近他们越是不会找着,她还能远远的看静安,确认他们是否平安无事地度过了这一劫,确认他活得好不好。
  邢欢知道,娘是在为她着想,可……无论他过得好或不好,她都不会开心。
  “邢姑娘,心情也是直接影响病情的主要因素之一,你最近身子越来越弱,就是因为太郁郁寡欢了,要不要我替你找些江湖儿女来唱小曲给你听?”
  什么声音?谁在说话?邢欢竖起耳朵,颤抖着从三层被子底下探出脑袋。她最近身体的确是羸弱得很,也不知道是深秋的缘故,还是当真离死不远了,总之是比从前更怕冷了,几乎离不开被窝。
  可当瞧清立在床边一脸仁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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