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党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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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党争-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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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仲淹举出这个例子来,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吕夷简就是宋朝的张禹,他现在不讲原则,胡乱任命,说不定哪里就藏着王莽,早晚有一天会血洗赵氏,毁掉宋朝天下!
  这就没办法了,他己经不留后路,把吕夷简往死路里推,同时把自己也扔上了悬崖。你死我活,看来只有这个结果了。可老谋深算的吕夷简只回了12个字――越职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你说的那些我统统默杀,拒不回答,因为你这样说话本身就错了。“越职言事”;你现在是开封府尹,不是知谏院的右司谏,朝廷有规矩,乱讲遭雷劈,先认清你自己的错误!
  范仲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自己有什么错,相反吕夷简在他心面变得加倍恶劣。他看清了,这就是个政治流氓。自己所提出的真材实料的证据完全避而不答,前后只用了20个字的官腔,就想把这些罪恶都遮过去。想得美,门都没有!他再次拿起了笔,保持自己严肃认真的好素质,就事论事,根据吕夷简这次的12个字继续上书答辩。我是对的,道理、甚至真理都在我这边,我就是一个一个的澄清,就算有人不懂,我也要把他们教育懂了。这就是范仲淹的行为和他的想法。可是他不是在课堂,而是在官场。斗争需要势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8)
这时的范仲淹己经有他的势力了。那就是他的力量之源――道德人心。在北宋,范仲淹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引领了一个潮流。但更准确地说,他是让一些问题尖锐化、表面化的导火索。那就是宋朝文官们的平静中的分流。
  宋朝的文官太幸福,从宋太宗开始就泡在蜜水里长大,而且水里的甜份还不断地增加,幸福啊,过了度就产生了副作用。文官们、士子们中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追求更大的甜份,皇帝说怎样就怎样,宰相说怎样就怎样,一点出格过分的事和话都不说不做,一切只为了得到更大的好处;可另一派就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向往着精神方面的崇高伟大,一切的言行思维,都向远古时代的无比清高的绝种人类靠拢,即“君子”们。
  严格地说来,这些君子的向往者、跟随者们也要钱,至少是不拒绝钱,但他们把一些东西看得更高。比如国家的兴旺要比个人的幸福优先,民众的思想教育要比个人的声色娱乐优先,甚至皇帝的品德操守、工作态度,要比自己的性命、全家全族的性命优先!也就是为国为民,不惜牺牲任何代价。
  而在当时站在范仲淹那边的人的大多很年青,职务大部分都在馆、阁之间,比如天章阁待制李绒、集贤院校理王质、秘书丞、集贤院校理余靖、馆阁校勘尹洙,以及宣德郎、馆阁校勘欧阳修。这都是些文学闲职的年青人,共同的特点是学问好、才学高,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之所以聚到了一起,除了举国科考制让他们在同一个考场追求分数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诗词文章。比如欧阳修,他进开封城没多久,就迅速地打入了这个小圈子,与他在文艺复兴之都――大宋西京洛阳钱氏沙龙里的显赫声名有关。
  于是乎,这些了不起的年青人们就都聚在了一起,每日里行风雅之文,忧天下万众之事,日子过得既轻松又神圣,直到他们的带头大哥范仲淹与黑恶势力交上了火。他们也再坐不住了,之后才有吕大宰相的12字回批中的“荐引朋党。”朋党,这些风华正茂的年青人啊,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两个字,往远里说,把大宋的江山社稷给毁了。往近里说,你们把范仲淹直接废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孔、孟诸贤的圣人语录里并没有“祖宗家法”等内容,他们不该懂的什么都懂,而该懂的,却都不屑一顾。
  范仲淹和他的朋友们,就一直郁闷的生存、抗争、理想、破灭、继续抗争……直到沧桑到死。就像他们这时刚开始,就莫名其妙的遭受了第一次打击。无论范仲淹怎样答辩、追问,吕夷简的12字真言威力无穷,皇帝的处罚颁布――剥夺范仲淹京城一切官职,罢免其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在当年的五月九日,被贬到饶州去做地方官。
  没能扳倒吕夷简,范仲淹开始反省,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干系也很大,可以说此人是当时宋朝唯一能对抗吕夷简的人,无论是资历、威信、名位还是在皇帝眼中的份量,都只在吕夷简之上,如果他能及时动手相助,吕夷简早就卷铺盖回家了。但让人愤怒的是,这人从始至终袖手旁观,根本无动于衷。这个人就是王曾。以他当年对抗丁谓,制约刘太后的声望,以及曾任7年首相的资历,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吕夷简都无法望其颈背,如果他适时出手,吕夷简绝对没法举重若轻地胜出。至少王曾说话,他得一条条地回答,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9)
本着这个原则,范仲淹决定直接拜见王曾。而王曾只给他讲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手握国家权柄的人,如果只想让大家说他的好,不让大家说他的坏,是可能的吗?
  这是在说,吕夷简一定是坏人吗?他做的都是坏事吗?当家人就是泔水缸,做得越多,就越招人嫉恨,只有什么都不做的人,才没人讨厌!一语惊醒梦中人,范仲淹猛然自省,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吗?一些最基本的,平时绝不怀疑的原则观念在他的心里升出了问号。这句话是范吕之争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契机,王曾的回答就是范仲淹超越欧阳修、韩琦等同辈,甚至远远超过王安石、司马光等人,成为宋朝三百余年间第一人的根源所在。
  是做圣人,还是做事?是想建设,还是在破坏?回想这些年,他在地方上的确又治水、又救灾,做了很多的实事、善事,可是只要一进入京城,就立即投入了破坏之中。比如说,他按着这样非黑即白的观念继续做下去,扳倒了吕夷简之后还要再做什么?再去扳倒谁?一生就只是在打压、攻击、漫骂中过日子吗?
  谁做事,就在边儿上铆足了劲等着挑错,这样的人,就是君子吗?观念的改变,带来思维上的飞越。范仲淹再不用王曾解释什么,就应该想到了王曾不出手的更深一层的含意。
  比如说王曾出手了,那就是大宋朝的首、次两相之间的对抗,以前有太多的例子证明,只要出现这样的局面,无论对错,都是同时下台的结果。那样是解恨了,可国家谁去管?民生谁去管?大宋朝堂从上到下,打成一锅粥,就是你范仲淹的盼望?
  宰执之臣,雍容大度,必须从全方位考虑事情,黑、白之外,还有千万种色彩,要走那条对国家、对朝局最有利的那条路。
  所以王曾选择了沉默,至于说什么君子、小人、奸邪,见鬼去吧,没有这些珍稀动物,不分得这样清,赵匡胤也把宋朝的天下打下来了,赵光义也活得很快活。
  当天范仲淹心神恍惚地离开了王曾,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条道路,可不知该怎么去走。但走,是一定的了,他必须离开京城去饶州。这个时候范仲淹己经46岁了!
  范仲淹走了,在他身后的京城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由他引起的第一次朋党干政风波还没有收尾。不光是欧阳修等人宁死不屈,发贬到远边地区去当官都一点不在乎,就连京城之外也出了问题。西京洛阳方面的推官蔡襄写了一首诗,题名《四贤一不肖》,四贤就是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四位大君子,那位不肖就是知谏院的右司谏高若讷。蔡襄此人文才极高,这首诗迅速从西京波及到东京,又向东京辐射全国,最后竟然连百年好合的友邦辽国也被惊动了。
  那是因为正好有辽国的使者进京,这位仁兄花重金请人抄写了这首诗,回到幽州之后,就帖到了城门上,让所有胡汉居民观看――大宋朝里好热闹,文化太昌盛,连骂架都可以写成诗!
  而大宰相吕夷简的愤怒也终于表露了出来,他授意自己的亲信,御史台里的侍御史韩渎出面,奏请皇帝在朝堂之上树立一张榜,那就是有名的“朋党榜”;范仲淹的成分变复杂,一边是伟大的君子,一边是结党的小人,以他为典型,从此严禁结党营私,组建非法小集团。尤其是强调一点,绝不允许百官越职言事。
  至此总结一下,范仲淹和他的朋友的奋斗应该说也有了些成果,最重要的就是让范仲淹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他的成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宋朝之幸,更是宋朝子民之幸。但这样轰轰烈烈的君子整风运动,如果站得稍微高一些,目光飘过宋朝的边境,就会发现它们分文不值,异族人己经野心膨胀,磨刀霍霍,快到生死存亡的兴衰关头了。

《中国历代党争》第五章(10)
同年十二月二日,河东方向大地震。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地震的余波直到第二年仍在继续。地震的危害,古今相同。但是在宋朝,立即就有人把它跟政治上的贪婪*联系在了一起,言官、大臣集体上书,要求改变目前的局面,宋祁、韩琦、苏舜钦、叶清臣、张方平、张观等人就是这些士大夫的典型代表,他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抨击时政,要求朝廷改弦更张。当时一些士大夫为范仲淹等人鸣不平,屡屡上书皇帝。兴起了朋党之论。宝元元年十月,宋仁宗下诏禁止这种现象,宋仁宗的诏书说范仲淹等人被贬并非诋毁宰相吕夷简,而是涉及拥立太子之事,从今以后,朝廷内外官僚凡上书论及范仲淹被贬一事者一律按朋党论处。从此以后,朋党之论才渐渐平息。
  自从原来臣服宋朝的西夏国主李元昊称帝,公开与宋朝对抗以来,与夏邻界的陕西形势就非常吃紧。韩琦从四川刚回到京城,就向朝廷详细剖析了陕西边备形势,随即被任命为陕西安抚使。到了陕西,他看到苛捐杂税很重,百姓非常穷苦,便一律予以免除。康定元年正月,元昊大举围攻延州,守将刘平、石元孙在三川口兵败被俘,镇守延州的范雍降职他调,韩琦大胆推荐被诬为“荐引朋党”而被贬的范仲淹。五月,韩琦与范仲淹一同被任命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充当安抚使夏竦的副手。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
  第三节   疯狂的舌头
  北宋王朝自建立到宋仁宗庆历年,已经统治了80余年,其间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趋尖锐,财政危机日益加深。宋初以来,大官僚大地主阶级竟相兼并土地,造成“势官富姓,占田无限”的严重局面。土地集中的过程,就是农民们倾家破产、流离失所的过程。同时,宋初一些强化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策和措施,逐渐转化成为它的对立面,“冗官”、“冗兵”和“冗费”与日俱增,使宋封建国家陷于积贫积弱的局势中。
  宋太祖开宝年间,作为正规军的禁军约有38万人,宋仁宗时为对西夏用兵和加强对内*,各路广募兵士,仅禁军就激增至80万人说,但认为观念只是作为倾向或禀赋“潜在”于人心中,必因而,从太宗统治后期的王小波、李顺起义到宋仁宗庆历年前的40多年中,农民和士兵的反抗斗争“一年多如一年,一伙,强如一火伙”。
  北宋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严重,统治集团面临危机四伏的局面,士大夫感到必须采取措施,摆脱困境。因而有些人对当时死气沉沉的官僚政治提出批评,提出了改革弊政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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