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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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人-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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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所有自然之声都在我耳边回响,所有的事物都在我脑海承现。风的细语,窸窸窣窣,拂过树叶,摇罢的树枝,雨声,水滴声, 树树枝摇动时,雨水从枝丫上落下来,滴在蕨类植物丛中,哗哗啦啦的响一阵子。一只毛毛虫卷缩在树杆坏死的树皮上,一只甲虫从自已选错的藏身处滚了出来,落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在刚刚蒙芽的草丛中,一只可怜的青蛙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半睁着双眼,无奈的望着那昏暗而又沧茫的由遥远的天际接踵而来的不详的暴风雨。

  我突然惊醒过来,我知道,是死亡的临近让我如此亲近自然,让我了解到了平时根本无法了解的东西。如果不走出这片森林,等待我的命运我觉得并不乐观。

  前路并不顺利。灌木丛隐匿在树林深处,棘刺四处伸展着,雨水经由那些宽大而又浓密的树叶颁泄下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可理喻。

  然而暴风雨没有要停下来的任何迹象。天空阴森可怖,雷电交加,雨丝抽打着它遇到的任何事物,洗刷着一切生灵,对生命承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在暴风雨的无情打击下,生命都隐藏在最初的防线后面,等待着天气好转。然而我们见到的,确是绵延几千里并将持续几个月的恼人的阴雨天气。

  我的流浪生涯很快就结束了。我很庆幸,庆幸自己终于远离了那片可怕的森林,但我又感到不安,因为救我的人正是那些盗木贼。

  刚到若薄溪,所有一切我都缺少认识。在我记述这段往事的时候,我很容易想起自己当初犯下的过错。

  5月16日,我清楚的记得,我在嘴里嚼着一种青色的酸味很重的果子,这不但可以让我援解饥饿,还能让我大脑保持清醒,让我集中精神。我一边嚼着果子,一边用砍刀奋力为自己开出一条前进的路。我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但我必须这样做。

  然而并没有走多久,我就惊恐的停下了步子。我学得我隐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我不敢确定,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何况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充斥在周围,让人很难辨让出另外一种声音。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我把砍刀放回背包,果子不再吃了,我突然觉得它那种苦瑟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

  我小心拔开横在眼前的树枝和灌木丛,一直走了很久,这种遭糕的天气把一切都淹没了。我感觉不到自己走了多远,只看到眼前一成不变的树丛。

  又能听见说话声了。这一回不会错,我的确听到了什么?男人们的吵嚷声,还有别的声音,某种机器的沉闷的哄鸣声。 这一切对我来说是如此亲切。

  我应该清楚,迷失在这片森林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遭糕,四周也有零星散步的村庄。但很令人惊诧的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如今听到的人声,是否应该是这一类的村庄,或者仅仅只是路过的人?

  走近那片传来声音的树丛,我才明白过来,我遇见的并不是那些隐匿在大山深处的村庄和猎场。

  这里没有树木和灌木林。到处是人类足迹践踏过的痕迹,树被砍倒了,地上一片空旷。

  走到这片开阔地时,我看到很多人正在清理树枝,他们用磨得非常锋利的砍刀快速的,毫无声响的削掉那些多佘的树枝,然后又把树干锯成几截。我以为自己闯进了若薄溪的伐木场。然而,当他们发现我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这是哪里?若薄溪在哪个方向?”我没有注意他们鬼异的举动,我被连日来的劳累冲昏了头脑,能再次回到若薄溪,所有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若薄溪?”他们或许把我当成了一个行路人,但我的问话确使他们很好奇。“若薄溪不在这边。”

  我似乎没有听到,我离开并没有多久,前些天我还能听见双子湖的鸟叫。然而现在他们确告诉我,若薄溪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地名了。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离目的地如此遥远之后,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终于走出了困境,我突然觉得一阵阵疲惫。我不得不坐下来休息。

  “若薄溪?你去若薄溪做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地方坐下来,就听见有人问起来。我找到一截平躺在泥淖里的圆木,艰难的坐在上面。我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机器都渗在雨中,这是些不锈钢制品,它们在雨中也能散发出光芒。

  “我住在若薄溪。”我简短的答到,我觉得自己很虚弱,我不想多说话。然而我的话并没能让他满意。

  “不,我在若薄溪从来没有见过你。”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我也不认识他。他看起来并不年青,但也没有老到对任何事物都要谍谍不休个没完没了。不过,他确依然在追问。

  “我也没有见过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来。看到那个人的表情,疑惑,担忧,一种萎迷不震的表情,一种尖酸刻薄的表情,一种狡诈,令人不安的表情。我望着这张隐藏着诸多物质的脸,想说的绝非只有这一句话。但我明白,我最好什么也不说。

  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他先是回过头去望了他的同伙一眼,然后马上转过身来,表情又变得鬼异起来,让人捉摸不定。他正想继续问点什么,但幸好旁边有人开口了。

  “你迷路了吗?”看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又向我解释起来,“我是指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说你住在若薄溪,那里和这里维一的关系,就是这片死寂般绵延了几百里的森林,是它将我们连接起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承认我迷了路。我告诉他们我到这里的原因。我称自已是个植物学家,我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我父亲奋斗了大半辈子得来的荣耀,但看到他们那些奇怪的表情,我觉得有必要撒一次谎。我对他们说,我在采集某些诸如象牙草(我当时想到的其实是象塔),薄荷(这大概和若薄溪有些联系,但也许我只是想到了某种牌子了牙膏,或许是口香糖),珍珠草,我没有担在花店里随处可见的玫瑰,铃兰,美人焦,我觉得他们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对他们说,我已经在树林里独自闯荡几天了,连日来的痛苦和恐惧可想而知,疲惫和饥饿让我不堪重负,我希望他们有人能带我离开,或者指明去山里的路。

  我很饿,我需要食物,或许一些能吃的东西,我已经不在乎是什么了。他们只带了很少的食物,这只能让我暂时缓解一下饥饿,想要吃上大餐,就得等到守猎的人回来。他们说,在森林中没必要带那么多碍事的东西,这里很多东西都可以拿来食用。果实,花朵,草药,所有天上飞的,它必要落下来;所有地上跑的,它总会有个地方停留。了解到这一点,你就很容易找到你想要的东西。鸟,兔子,前提是你要有引火的工具。如果没有这玩意,你会觉得非常糟糕。

  我没法在听他们那些可笑的说教,我只是模糊的想起我在丛林里走动时惊飞的栖息在树枝间的各种鸟儿,杜娟,松鸡,鹪鹩,画眉或别的山鸡,长着雪白翅膀的像白鹭一样有着极长脖子的鸟儿。所有这些,在我看来都是陌生的,自由的,我没有想到要怎样去抓住它们。但现在,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觉得这只是一个该死梦,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我并不奇怪,听到我说在森林里已经待上几天,他们并不觉得惊奇,他们或许已经在森林里等上几个世纪了。

  我很困,靠在树上很快就沉入梦乡,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刚刚睡下就被惊醒。不是外界有什么事物在影响,而是内心的不安使得一切都变了。

  当我觉得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后,我便惊醒过来了。

  伐木工们停止了手上的工作。他们正在扎营,休息的时间到了,雨也听了下来。但天空还是那么阴暗,暴风雨还会来临,它只是稍稍缓和一下,为的是下一次更好的暴发。

  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树林里升起营火,他们正在煮午饭,烧蘑菇肉汤,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营火的炊烟被笼罩这片森林的迷雾淹没,没人会注意。

  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表现,我尽量不去想这种事,但记忆还是没有被时间抹去。我记得我当时吃了很多,吃得胃里面一团糟,饥饿带给我的食欲让人很难想象。伐木工人并没有在意,他们或许认为那份干粮已经让我缓过神来,但事实确正是那份干粮引起了我的食欲。我觉得自己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我觉得胃痛,身上某些地方感觉怪怪的,头也开始痛起来,我不知道是那进而的问题,我以为是因为连日来的饥饿开始发作了。但最终,我还是忍不住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我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头也不痛了,精神也开始好起来。看到我有了血色的脸,伐木工人们放下心来,因为呕吐带给他们的担忧看来也随之消散了。

  休息了片刻,我又喝了几碗热汤。于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回家了。

  
  
  ……森林中人

  2004年5月某日

森林中人第十四章:最后的守林人
一加勘探飞机突然光临了若薄溪,飞机的轰鸣在头顶一直持续了几个星期。突然,飞机不在叫了,村口确热闹起来。一支地质队在人们的好奇声中进驻了若薄溪。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去理会这些事情。我觉得心疼,维一柯的话提醒了我,有了他们,若薄溪注定走向衰亡。

  薄暮舟又在叫门了。她想让我带她出去看看,村子里那么热闹,所有人都去了,她怎么能落下呢!可是我对这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情愿替她做点别的。我打开窗户,探出头去问道:“你想去看什么?”我不理解她的好奇。

  她正在用轮椅撞门,这会儿停下来,用鬼异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然后低声央求道,“我想看看热闹,带我去吧!”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使我没法拒绝她。况且,既然我是要离开了,我也想多陪陪她,至少是在最后这段日子,就算连告别也算上,我也有理由不让她因此而耿耿于怀的愁眉不展。但是我自己呢?我突然想到,我怕很难平静的离开了。我会想念我的故乡,想念这片森林,想念这里的生活。我会想念我的妹妹,想念她,想念她的笑声,想念她的眼光。我会流泪,逐渐瘦下去。

  姑母在厨房里掏炉灰,打扫房间。或许有客人要来,我猜。我把薄暮舟的想法告诉她,我想带她出去走走,我怕她为薄暮舟担心。

  “大冷的天,你别让她冻着。”她让我给薄暮舟围上围巾,戴好帽子。她始终不太放心。姑父靠在炉火旁边抽烟,她不耐烦的盯着一直在唠叨的姑母。但他并没有插嘴。

  出发的时候,天阴沉下来,或许要下雪了。路面结了冰,不太好走,我推着轮椅走得很慢,车轮辗过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能听见流水的声音,能感受到丛林的静逸,听见风吹过树哨。远方,阔叶林一片肃目的红。我又想去树林看看了。但村口传来的噪杂声打破了这一切。

  我们来到村口,看到了大树下挤在一起的人群,他们在大声吵嚷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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