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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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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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聿衡眼中阴霾,站起来却背着手不曾追出去。

    沈宁只觉狼狈不堪,飞快地回了春禧宫,愣愣地坐在那里,晚膳也不用,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宫里的大小奴才个个看着于心不忍,却又不知如何劝解。

    这时东明晟来请安,沈宁整了整仪容,面带微笑地见他。

    谁知东明晟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拿出一根包了几层的玩意儿,打开一看,居然是根糖葫芦。

    “母妃,您上回说喜爱吃糖葫芦,儿臣今个儿给您带回来了。”东明晟小心翼翼地笑道,恐怕也知道她在难过,故意买回来逗她开心的。

    沈宁讷讷地看了他许久,竟将他抱住大哭起来。

    “母妃、母妃,您怎么哭了?别哭别哭,您还有儿臣哪!”东明晟手忙脚乱,莫名地因她的哭泣有些心酸,笨拙地为她轻轻拍着后背。

    一旁的宫婢们全都不知所措,跪了一地请她不要伤心。

    沈宁好容易止住了哭泣,自觉失态,不好意思地背对着东明晟擦干了眼泪,鼻音十分浓重地道:“抱歉,晟儿,母妃太丢人了。”

    东明晟跪在她的面前,说道:“母妃说得哪里话,母妃在儿臣面前,有甚丢人不丢人的,儿臣病时让母妃擦屁股才叫丢人哩。”上回他发高烧时,竟腹泻得有些失禁,沈宁在照料他时还亲自为他擦拭干净换了裤子,

    沈宁知道东明晟对这事极为窘迫,他此时提及不过是想让她好受一点。只是她现在似是太过软弱了,动不动就在人前哭起来。

    “谢谢你,晟儿。”沈宁勉强一笑,抚了抚他的脸。

    宝睿皇贵妃似是失宠了。一连几日,皇帝都召了西门选侍侍寝,竟是嫔妃请安时也没个好脸色给皇贵妃,反而对西门月嘘寒问暖,西门月似是知道皇贵妃恶名,一直对宠爱表现得如惊弓之鸟。

    沈宁的心一天比一天冷,她这日再次求见皇帝,却依旧被拒之门外。

    难道,她真的令他伤透了心,弄假成真不要她了么?

    沈宁失魂落魄地走在后宫一处偏僻的小花园里,想要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突然自假山处快步走出一个女官跪在她的面前,“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

    “起来罢。”原以为是路过的女官,谁知她竟跪着不动。

    “娘娘,奴婢有话呈禀。”

    沈宁这才仔细看向她,“你先起来,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话,奴婢是如意殿的。”

    如意殿……不是那……“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长相不起眼的女官看了看沈宁身后。

    沈宁疑惑,让琉璃带着人后退几步。

    “你说罢。”

    “是,”这女官虽貌不惊人,说话却是干干脆脆,“娘娘,奴婢初五清晨被圣上召去,为的是检查西门选侍的身子。奴婢清楚地记得陛下脸色极为不悦,而西门选侍虽破处子,体内却无龙精。陛下不曾幸过她。”

    沈宁没料到她这几日的窒闷会被这初次见面的女官一扫而空,她转念问道:“那她的处子怎么破的?”

    “西门选侍后来招了,是她自己用手指弄破的。陛下本是要她离去,她却胆大包天地在香炉中下了安眠香,令陛下沉睡后一手安排了一切。”

    沈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那女官又道:“娘娘放心,奴婢那日看陛下似是对西门选侍十分厌恶,想来这几日也不过别有用意,召了她去。”

    沈宁轻轻一笑,道一声谢,旋即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宫里头的人哪个不是明哲保身的,他俩素不相信,她为什么会好心特意寻来解释?

    那女官首次抬头看了看她,复而低下头去,“奴婢受过娘娘恩惠,理应知恩图报。”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娘娘为保护奴婢们定规定制,广施恩惠河润泽及,奴婢们都感激不尽。”

    原来……沈宁恍然,笑了开来,“有用就好。你今天帮了我大忙,多谢你。”她顿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水易。”

    “哪个易?”

    女官水易错愕抬头,头回亲身感受这位娘娘的与众不同,她竟会这么认真地问一个女官的名字……“回娘娘,是容易的易字。”

    “水易……我记住了。”沈宁点点头。

    水易退下后,沈宁仰头看看天,只觉天蓝云白,大好天气。

    那个坏东西,如果她少一分相信多一分冲动,他俩就可能见不能再了!

    这下沈宁也不用散心了,心情愉悦地回了春禧宫,正巧沈湄让宫婢捧着食盒过来请安。

    两年前,沈湄听闻沈宁为保护奴婢们制定条例,十分支持,并且在这期间也出了很多心力。沈宁也与她渐渐走得近些。这几日沈媚见她心情不好,又没有胃口,天天想着法子给她准备好吃的,可沈宁就是吃不下。她却从不埋怨。

    “娘娘,妾给你熬了一碗莲子燕窝汤,不甜不腻,您好歹喝上一口罢。”沈湄不知她已得知真相,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那我吃一点。”沈宁这回却是干脆同意。

    沈湄与琉璃皆喜,沈湄忙为她用小碗盛了一些,琉璃先是接过验了验毒,才递给沈宁。

    沈宁吃了一口,胃口大开,“嗯,好吃。”

    不多时她就将一小碗吃完了,沈湄开心地道:“娘娘,不如再添一碗罢。”

    沈宁点点头,沈湄起身接过,不意却打翻了身边茶杯。

    “啊!抱歉!”

    “不要紧,收拾一下就好了,小心踩着。”

    因为沈宁不喜多人,向来只有琉璃一人在侧,琉璃只得亲自出去唤人来收拾。

    沈湄再为沈宁添了一碗递给她,“娘娘今儿看来心情畅快些,妾也是高兴。”

    沈宁轻笑着,低头再次喝起燕窝汤来。

    东聿衡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听得覃和风有急事求见。略一思量应是历法之事,点头宣召。

    覃和风快步入内,行过礼后起身拱手道:“陛下,微臣已与司天局同僚修正历法,请陛下过目。”说罢拿了一本历书双手奉上。

    东聿衡挑了挑眉,“你们真个儿用了两年就修成了?”他接过翻了几页,“可是再三计算过了?”

    “回陛下,臣等已再三推算,此历法定比先前历法准确。”覃和风信心十足地道。

    “嗯,”东聿衡点点头,“先放着罢,等朕得了空再仔细研究研究。”

    “是。”

    皇帝复而点头批阅奏折,覃和风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覃卿还有何事?”皇帝一面朱笔批点一面问道。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说。”

    “是……陛下曾命臣推算宝睿皇贵妃娘娘的前尘后果,微臣也有了些许眉目。”

    东聿衡抬起头来,“说下去。”

    “微臣或许言语冒犯……”

    “恕你无罪。”

    “谢陛下,”覃和风这才垂着手道,“微臣以新历再算沈家给出的嫡孙女命格,是为幼年早夭,必死无疑之命……”说到此处,他抬眼偷瞄皇帝脸色,见他颇为平静才继续说下去,“臣再次推算广德十三年异星下降之事,发觉其并非落于曲州,而是落于云州。”

    皇帝眉头微微一动。

    “陛下可记得,那日正是九月十六日,微臣偶尔听得李无双说起,皇贵妃娘娘进入李家的那一天正是九月十六日。”李无双也是极其偶然的情形下听得李子轩与沈宁闲聊,对数字敏锐的她便记住了这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聿衡沉沉问道。

    “微臣尝以为异星降世,或为附于凡身,因此只派人寻找那一日诞生之人,却忘了另一种可能——天外之人自身降临大景。臣以为,臣之所以看不清娘娘面相,是因其本就不是这世间之人!”

    皇帝惊愕,旋即喝道:“荒唐!”

    “陛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此异星并非灾星,是为陛下福星,想来正是符合皇贵妃娘娘故事。”覃和风停一停,又道,“敢问陛下,娘娘可是随身携带一样东西?微臣曾听师父说过,天外之人降世,必有法器。此法器正能引得其两世间来回……”

    东聿衡腾地站了起来,脸上浮出清清楚楚的恐惧之色。
正文 115|4。20|
    两月之前——

    景朝边境云州

    时值七月流火,暑热虽开始减退,景朝大地也还是一片闷热。然而边境上一片不大不小的山林里,茂密的苍天大树此起彼伏,竟将这片土山遮得严严实实,连一点阳光星子都不曾透进。连吹进山里的风,都带着与世隔绝的凉意。凌乱的马蹄声响起在悠静的林子里,三名男子风尘仆仆而来。

    “六爷,咱们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想来已离去不远,不如在此稍作休息?”说话的是一名着黑衣的魁梧男子,大抵三十出头,粗犷英伟的脸上有一道手指粗长的伤痕,腰间还配着一把大刀。

    被他尊为六爷却是一个刚及弱冠端正清俊的年轻男子,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脸痛苦之色,“好,爷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跟在最后面的是一名清秀小厮,他眼尖地望着前面道:“六爷,那里有个亭子。”

    “好,去亭子里喝口水。”

    三人扬鞭,不消片刻,便到了小厮所指的简陋石亭前。一道白影映进视线,三人定睛,却不料荒寂的山林小亭居然坐着个人,并且还是名女子。

    那女子独自一人端坐在石凳上,后背挺得端直,一袭月白长裙随着轻风微浮,及腰的乌黑长发只用一根月白丝带随意束在脑后,纤臂微抬,玉指轻落,似在……下棋?

    黑衣男子只觉诧异,扬声问道:“姑娘,如此荒山野岭,你一人在此作甚?”

    听闻呼唤,那女子颇为诧异抬头,露出一张清丽小脸,只一双英气俏眉显得极有生气,她晶亮双眸打量三人一番,才缓缓道:“我在陪丈夫下棋。”

    “原来是夫人,失礼,”黑衣男子有些尴尬,看来这夫人是新妇,连头发也不曾挽髻,“只是不知尊夫何处?”她一名弱质女流就不怕土匪强盗么?

    俏眉一挑,她颇为不解地道:“他不就坐在我的对面?”她指指自己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见三人表情各异,缓缓露出怪异的笑容,“咦?你们看不见我丈夫,却看得见我?”

    刹那间鸟唱虫鸣骤停。

    一阵阴风扬起,女子身后层层绿枝随风摇摆,竟高高低低地显出些石碑来。

    故显考……故显妣……那是……墓碑!小厮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汗毛竖了起来,还不忘忠心地道:“六爷,小心!”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在幽静得有些阴森的树林里,顿时让人有种乌云褪去见阳光的错觉。

    主仆三人古怪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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