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卷山外山间峰岭不穷》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清明卷山外山间峰岭不穷- 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上嬉笑跑过,有不留神绊倒的小孩儿,在大人的和声训斥下也不着恼,胡乱拍一拍身上的土,就又没心没肺地跑去追逐同伴,在这些烂漫孩童的眼中,风筝就是好大的江湖了。王上山继续说道:“叫你来其实只是想有个陪我这老头说话的人,瞧你这眉头皱的,本来是想叫四丫头来着,可眼下就只有你得空,可不就是你这个小老头来陪我这个老老头了。”
  “爸说笑了,我也只是有些不甘。”
  “你看这些小毛头,我小时候也玩过风筝,其实也不能叫风筝,就是用竹条编个框然后围层破布,要么就直接是个布袋子,可是羡慕那些能买纸鸢的人家,顶神气的。小孩子是天真不计较,可谁的风筝最漂亮,谁跑得最快,谁放得最高,谁身边的玩伴就最多,谁都想争这个‘最’字,这是个小江湖,不也是个大江湖么。你还在江湖里跳不出来,所以我不怪你,一句烂大街的老话喽,出来混可是迟早要还的。苏贤林一家只剩下两个小娃娃,这可是人命债,苏辛不讨,也会有李辛赵辛孙辛,不能奢望着不流血,那不现实。前三十年里你的路数是王道,可现在变风了,这一点四丫头比咱们这些长辈看得都清楚,她一直在悄悄分割家里的资源,但凡是丁点不合大势的领域模块都被她或明或暗地踢了出去,这才是大魄力,所以我才说有这么个重孙,哪怕是女孩儿,咱们家也倒不了。”
  “可世明和世襄他们?”
  “走了歪路就怪不得别人心狠了,我说这些不是劝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我老了,可我还是希望将来小辈身边会有个长辈,能像我这样给他们说些话,不管如何心里会好受些。别埋怨四丫头,这么多小辈人,就只有她年复一年地学着做油炸糕来逗我乐呵一下,咱们这种家庭可没有得不得宠这一说,小二十年的规矩守着,这做不得伪,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终究是我年轻时做事太偏激,不想报应在他们身上啊。”
  “再陪我去内蒙走一走,见一见山东商会的几个老伙计,保不齐可就是最后一面了,顺便带你看一看现在的年轻人。”
  ……
  苏晴和张宏佳兄妹二人分别后驾车回家,晚饭是张宏佳请的,顺便要接他妹妹回家。小菜儿这几日一直陪着自己,吃饭时说已经好些天没回学校点卯遭了通缉,因为马上期末大考所以被传令回校等死,苏晴嘴角含笑,想来是苏辛要回来了。说到张宏佳,苏晴有些不易察觉的愧疚,她又不傻,自然清楚他的心意,可年少时失了身子,纵然再有理由,也是不洁之身而已,因为妈妈的缘故,她们母女两个在那些个圈子里的名声可谓是差到了极点,她哪里还会想着嫁人,更何况是张宏佳这种官宦家庭,这种婚嫁最是讲究出身门第的所在。她很早就想着可以同这位对自己百般好的大哥说通,可看到他为自己默默做的那些事,却总也张不开嘴,且一丝心理的阴暗面作祟,她不想因为这个令张家和苏辛过早地生了嫌隙,令苏辛难堪。至于和苏辛,苏晴眼神温婉的同时却是不禁苦笑,自言自语——
  苏晴啊苏晴,原来你做女人做得很纠结,你知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万仞一线间(二)

  距离内蒙古伊宝密露天煤矿场约20公里处,有处长满大片不知名植物的山坡,当地人管这种常见的似树似草的野生植被唤作骆驼蒿子,此地分外延绵的矮坡地也因此得名,叫作蒿子坡。蒿子坡人烟罕至,不仅是地理位置过偏,沟壑连连地势坑洼,而且生存条件恶劣,就算是草原深处的野狼对这里也是嗤之以鼻。偶尔有当地的牧民为了省上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从这里穿插而过,坡上那一连片枝叶交杂间也是他们不越雷池半步的禁地,原因很简单,若是有稍微懂点行甚至是眼力好一些的人,都能注意到在其间或明或暗处安置了好些不怎么高明的雷阵,绊发线连着凝固□□和土制的钢管炸弹穿插其间,虽然可以挺容易地躲过去,可要是活该走背字,这东西的杀伤半径是15英尺,后果?嗯,那就没有后果了。
  在这处利用天然土坡构造的简易屏障后,零零落落散布着大片的老式私人采矿井,产权属于那些个体承包户,也就是俗言里的煤老板,合法经营。身在秦岭淮河以南的人怕是很难想象煤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分布在地表上是个什么样的场面,而这些埋藏浅、储量厚、层构稳定的优质工业煤在此地无人问津且价格更是低得惨绝人寰的事实早已眼馋地不少人跳脚骂娘了,就像是在西藏以烂大街的白菜价收购的虫草,来到京都的同仁堂总能卖出比黄金还贵的天价,自然这价差是要落在渠道和运程上,这一点无人有异议。而在这,及其恶劣的特殊地表导致了这种尬尴的产生,无路可走是最主要的原因,有那么一两条路自然是谁都能走,可你拉着一车又一车的精煤堂而皇之地开过,那真的是太嘚瑟了,嗯,这样不好。
  我们可以来做一个梦,如果可以在这里做一次性的煤炭生意,再想办法躲掉那贵得离谱的过路费来到华中甚至是华北,恭喜你亲爱的,你发大财了,这肯定能够称得上是天上砸下来的钞票,好了,梦醒了。
  当然凡事不能太过绝对,在早些年间,在那个国际倒爷神出鬼没之际,在那个可以用一台缝纫机换一辆坦克的年代,当然会有人去发这种缺德财且成功投机取巧。至于现在,比如说不怎么情愿被半胁迫着来到此地的袁老六,发迹前其实也做过这种勾当,不能说是无本生意,但如果有本事找人帮忙运出去,有能耐免掉那些地头蛇的莫须有费用,走合法程序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袁老六身后三步外还站着一位蒙头巾的女子,包裹着头发和脸蛋,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在气候恶劣的野外,并不是太扎眼的装扮。可袁老六被风刮得生疼的额头上还是有不断渗出的汗珠清晰可见,他被那位救他离火海又丢他进冰窟的所谓恩人相中的本事无非是他早些年留下的后手以及攒下的人脉,撑死他也不过是几百万的利润差,而且好久没动用,不见得会有多少人肯卖他这个面子。其中就有一位受他恩惠却反身便恶脸相向的白眼狼不怎么买他账,看他如今落魄了反而有了黑吃黑平赚一笔的念头,就是这个比他还要矮一头看起来会被当地的“沙刀子风”刮跑的娘们,一分钟都没有就放倒了五个整日□□拳的粗汉,顺带着还削掉了那头白眼狼的两根手指头,完了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虽然明白这是来帮他镇场子的瘟神,自己和她暂时是同一阵营,可还是免不了心有戚戚然。
  “按老板的吩咐咱们准备好就可以启程,这样的话今晚需要动身去鄂尔多斯,您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袁老板才是行家里手,我自然听你的吩咐。接下来销售的下家还得你操心,我不过是负责袁老板那些不怎么拿手的部分,保证你的安全而已。”
  “是是,是,有您的帮助,的确轻松了许多。”
  ……
  □□市土默特左旗城东,社区里一处独门独院的小楼,装修奢华可谓豪庭享受,单单是因气候原因安置的高端恒温系统就能让一般的富裕家庭望尘莫及了,小院里为花草修建的温室玻璃房更是要令这群人咬牙切齿之余还得捶胸顿足,大家都是国旗下长大的小伙伴,咋个你家受资本主义的腐蚀就这么严重呢。入夜,二楼的书房里古色古香,几件青花瓷器得以点缀整套的黄梨木家具,宫廷韵味浓厚,相得益彰。坐在太师椅里把玩一串无名念珠的老者正在听着自家心腹的汇报——
  “咱们派去探探究竟的人手被那边直接打晕扔在了车里,醒来后便多了这么个竹篮子,已经找人看过了,金线虽然是不做假,可这手段真的是不怎么讲礼数,我不敢做主怕耽误事,所以回来请老爷您拿主意。”
  “竹篮子而已,当然算不上贵重,就算全是金子铸的,比起他问我要的东西那也是不值一提。可这里有个妙处,我清楚那人做事的规矩,这篮子可是那家主子亲手编的,在这个层面意义就不同了,99年我欠了这后生一个天大的人情,送他这份礼不算多,人家回了这个花篮,礼数上是说得过去了。”
  “老爷,这可是企业里一年的利润点,就这么给了?”
  “既然能接受还是与人为善的好,越往上越不能忘本啊。更何况这是个篮子,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厮可是在提醒我,防着他先礼后兵,小心我人财两空。一年的利润?哼哼,我可不想得罪这么条疯狗。”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
  蒙西站,袁老六坐在火车客厢胆战心惊。本来一切如常,他负责的十卡煨炭已经进厢,他也是松了口气暗暗庆幸总算是顺利完成任务,可随后发生的事情那就绝对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一连五十卡进站,一开始只是以为别的公司赶巧了和他同一趟煤运专线,可听了身后那位女瘟神的“好言介绍”,这些均在他的负责范围内后,他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至于还在鱼贯而入的货卡,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还没有鸣笛,他便火急火燎地给方士达通了电话,言辞委婉地表示了那位老板真的是高估了小弟的能力,方小哥错爱,一定要辛苦一下帮小弟个忙,转达一下小弟的难处,小弟混生活真的不容易啊。可得到的回复只是让他稍安勿躁,价码可以给他涨上三番,袁老六还想卖乖,趁机坐地起价给他自己多捞些报酬,可听到方小哥的语重心长后,他觉得和这人讲话除了能让自己多出身汗之外,得不到什么特别的安慰。是,老子底子是不干净,起步不好所以沾手了些灰色生意,可老子和你比起来,老子也就是你孙子辈的啊。前几天和老子手下那个白眼狼谈买卖起了冲突被刀片撩了肚子,不是那女瘟神拉了老子一把,老子不会只断条腰带兴许就要给人开了膛,你给老子送了条老子感激你,那是真的受宠若惊呐,可你现在告诉老子这皮带里装了浓磷是要闹哪样,还有这皮带扣子里花花绿绿的电路板是什么情况,你看你又开玩笑了不是,我听你话不就完了嘛,老吓唬我干啥玩意儿……
  在袁老六嘴中荣居爷爷辈的苏辛和程嘉莹正在市区中心商业圈的一家川菜馆吃饭,苏辛的本意是有始有终,应该请这位姑娘吃一次放辣椒的川菜,毕竟自己这种能不吃辣就绝不沾一点的怪胎真的是少数。从荷兰回来后,经上级反复开会讨论决定,苏辛利用出国参加交流会之便怂恿同院职员擅自离队以致后续不必要的麻烦发生,虽未造成严重后果和恶劣影响,但其思想不可取,行为不可取,秉持教育本人警示他人的方针,研究院将解除与苏辛同志的实习劳务合同,另考虑到程嘉莹同志本身并不知情凭遭无妄之灾,研究院暂不追究,但保留单方面强制解除合同的权利。苏辛自然没有异议,这本就在他的计算之中,而且卞教授对自己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愿意在他的实习评鉴表上签字,他甚至都很高兴。至于为什么会理解自己,相信因为程嘉莹背景的关系,卞教授对自己遭受的这份所谓公平处理决定表达的同情居多,但他还是很高兴。可程嘉莹并不怎么开心,五官时不时皱在一起,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