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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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和鸣-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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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侍卫们看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下马之后,站在宁熹面前,两人四目以对。都不出声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担忧耽误了行程,遂以问了宁熹。
    宁熹将手中马缰扔给侍卫,抛了一句“上来吧,这里人多不方便。”转身上了辇,流光强自压下泪意,跟着他上了辇子。
    两个人都坐在辇子上头,宁熹背倚着车厢内壁,脑袋仰着,不知道想着什么正出神,流光抱膝而坐,下巴耷拉在膝盖上,凝视着车底板儿不言不语。直到辇子出了城,慢悠悠地往郊外赶着路,宁熹轻声叹道:“没想你还是赶回来了。”
    这日子是他选的,就是为着避了她回来,结果她还是得了讯赶回来了。
    流光本就疲乏地很,又骑马赶了一整夜的路,周身都在发疼,见了宁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都憋不住了,此时听他这么说,瞬时明白,他是在躲她,眼泪止不住地就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浸入底板上铺垫着的锦缎里。
    “哎——”宁熹叹息一声,终是忍不下心,将她扯了过来,抱在怀里,用手指揩去她不停流下的泪水,说道:“别哭了。”
    “对不起,”流光的脑袋靠在宁熹的胸膛,哽噎了一下,小声喃道:“我忍不住。”
    宁熹也不再为她拭泪,将她脸掰了一下,让她埋进他的怀里,手轻抚着她的头,顺着她的发往下,一下一下的抚着,任由她哭个够。流光眼一闭,泪珠儿就从眼角滴落下来,全都浸进宁熹的衣襟里头。
    “你要抛下我了,是不是?”流光闷闷地声音从宁熹的胸襟透过衣裳传了出来,宁熹抚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下来,放到她的肩上,将她往怀里又按了按,却是没有答话。
    流光将头一抬,自宁熹胸口上仰望着他。问道:“是不是?”
    宁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低垂着眼眸看着胸前的容颜,那张脸上泪痕斑斑,双眸凝雾,他轻声安慰道:“别多想了。”
    “你说过,不会抛下我的,为什么要骗我?”流光一面流着泪,一面质问宁熹。
    宁熹仰头紧紧地一闭眼,沉闷地说道:“是你要离开的。”
    流光望着他紧闭的双眸,竟是无言以对,确是她主动地悄然离去的。那一晚,她等宁熹睡熟了,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了出云镇,将他丢之脑后,跟着萧彧去了周山,盘算着开始新的生活。现在,宁熹的指责,她全然没有办法反驳,本就是她,先弃了他的!
    “对不起——”流光垂下了头,又埋进宁熹怀里,畅声痛哭。“我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她,你要的只有她,从来都没有过我——”
    宁熹的双手,环圈着她的肩膀,更是紧窒了。
    等她哭声渐歇,变成低低的抽泣,他才将她往上提了一提,正面对着她的眸子,说道:“你将宁焱的信传给我,可知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走的。我不是要你走的意思——”流光抽泣着,哭着说道:“我拿不定主意,又怕你在大易会受委屈,只好让祁珩把信交给你,让你自己拿主意。可是,我不要你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宁熹缓缓地一摇头,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被泪水沾湿,他轻声说道:“以后,别这样傻了。”
    “宁熹——”流光霎时明白过来,宁焱那封信,要的就是让她亲手传给宁熹,她根本就是中了宁焱的计!却傻傻的还以为她是在为宁熹好。她将手放在宁熹胸前,攥紧他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说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的还不成吗?我是傻,傻到中计了都不知晓,可是我不要你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不管我——”
    宁熹不得已捏住她的双肩摇晃了一下,提了音量呵了她:“你静一静!”
    流光一下子静了下来,凝着宁熹,眼角的泪却仍是流个不停。
    宁熹见她安静下来,这才一一嘱咐道:“我走之后,西宪卫的一支会交到祁珩手里,你有什么事要打听,交给祁珩让他去办就是。府里的侍卫,我重新培植了一批,你回去以后,让祁珩注意着点儿就成。还有,侍卫里有一个叫萧力的,是我的人,倘若你要找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他会想办法传话给我。这个人你可以放心。”
    “宁熹——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流光抽泣着喃道:“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怎么还是这样傻?”一抹笑漾上宁熹的脸来。
    流光见了他的笑容,垂低了头,说道:“我是傻,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放你离开,你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宁熹凝视着眼前这个他爱怜入骨的女人,淡然一笑。她的容颜,仍是这般美丽,滴滴泪珠挂在眼角,惹人垂怜。她的身子拥进怀里,仍是这般柔软,柔媚无骨,惹人惊叹。
    就是这个女人,将他牢牢攥住,让他不舍松手,也是这个女人,将他抛下,只身一人,断然离去。不知不觉之间,她取代了儿时的发小,忘却了他们之间的诺言。
    看着她垂泪,他的心中纵有千般怜惜,却不得不任由她泣泪,她又如何能知道他的为难?
    “宁熹?”流光见他不应声,压下心中的惊慌,询问出声。
    宁熹嘴角扯了扯,那抹笑意随之加深。他自顾自地交代流光:“府里的内务你可以交给萧彧,他会给你处理妥当。府中的私产账目我已经装订成册,你到时候交给萧彧或是郁二公子都成,这些,他们都是拿手的,一看就明白。另外,倘若有郁氏的人来见你,你拿捏着心情看着办就是了,不必应付他们。大皇子府上出了一些状况,是王筱菲的事,不过你用不着担心,她好得很,暂时你还不方便过去。还有宫里,你回去休息够了再去应付他们……”
    他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琐事一桩桩一件件与她交代完,最后,一揩她脸上的泪水,说道:“你该回去了,再走就远了。”辇子是往回西凃的方向缓慢行进的,就是再慢,他终究是得回去的。
    “宁熹……你当真不要我了?”流光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笑得从容不迫的宁熹,他当真要将他们俩的一切忘得烟消云散,再也不将她放在心上了?
    “尽说傻话。”宁熹笑得那般云淡风轻,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早就是个大姑娘了,还像孩子似的。遇事不要着急,多看多想,想得透彻了,才不会出错儿。我送你下去。”
    “宁熹?”流光见他避而不答,有些急了。宁熹却是不顾她的阻扰,叫停了辇子,径自下了辇,展开手臂要将她接下。流光不愿就这么放手让他离开,攥着他的衣裳,坐在辇子上与他僵持。宁熹也不催她,只是笑凝着她的双眸,等着她攀上他的手臂下来。
    祁珩将他们之间的对视收进眼底,翻身下马在一旁等候着。流光紧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凝视着宁熹,他当真就这样硬心肠?
    宁熹看着她就要咬破了唇,终是不忍,出声问道:“刚才我说的话,可都记下了?”
    流光轻点了一下头,他是什么意思?
    “好了,你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先好好睡上一觉,你赶了一夜的路也该累了。”宁熹不再与她僵持,伸手将她硬抱了下来,待她站稳,摩了摩她的脸,嘱咐于她:“记住了,别再莽撞了。”说完,他将流光交给祁珩,接着对祁珩说道:“她就劳烦你看顾着了,我这就走了。”
    祁珩颔首,将流光拉过去。
    宁熹等祁珩应下,方转身回到辇子上,对流光摆了摆手,叫了声起程,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流光讷讷地跟着祁珩上了马,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宁熹的话。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出于无奈才回西凃的?可是,他难道就不知道,他这一走,他们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了?大易和西凃相离了十万八千里,如今两国势同水火,陛下更不可能同意她去西凃,他们要再想见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谈与他重归于好?
    想到这里,悲意上来,泪珠儿不自觉地又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祁珩斟酌着她这个模样回锦义去,怕是得掀起轩然大*,思量了一会儿,带着她就近去了锦义府郊外的一个庄子,又找人递了话给后面的楮亭襄他们,让他们到了锦义来庄上接她。
    流光正在伤痛之中,祁珩带着她往哪儿走,她就跟着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处的地方不是自个儿的府邸,呆滞着进了房间,扑倒在床上,就是一阵痛哭。
    祁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手足无措了老半天,只得将房门掩上,守在外面,让她一个人哭个痛快。
    哪儿曾知晓,流光这一哭,又是一整天!直到晚上楮亭襄领着一众人等赶到庄上,流光还一个人关在屋里,任是谁来都不搭理。
    萧彧在她房门外听祁珩把事情叙说了一遍,一拉祁珩,“咱们走吧,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拉着祁珩就下去洗漱用膳休息去了。
    郁渐和楮亭襄对她不放心得很。楮亭襄在岷山府的时候,回官驿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说,他们几个凑在一块儿一合计,就决定让祁珩带着她连夜回锦义去,让她见上宁熹一面。她对宁熹的感情,他们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如果宁熹就这么走了,她连见都没见上一面,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可现在人是见着了,她仍是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他们忧心不已。
    最后,楮亭襄想着萧彧离去时的那句话,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走了。留得郁渐一直候在房外,饭也没顾上吃。
    流光哭了一整天,也累得很,他们走了不过一会儿,就耐不住周身的疲倦,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深夜时,流光在一身的不适中惊醒,感觉全身都腻歪得难受,两只眼睛还有些发疼,挣扎着起身,才打开了房门,想要出去唤了琳云打些水来清洗一番。
    “长姊醒了?”流光一开门,就和守在门外的郁渐迎面碰上,流光一见他这一身来不及更换的衣裳,知晓他一直守候着她,心下感动,柔声说道:“嗯,我想洗把脸。”
    “长姊进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打水。”流光想着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也没顾上休息,就要拦住他唤了下人去,话还没说出口,郁渐就不见了踪影,只得转身回房。
    这会儿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流光一个人坐在屋里,呆愣之间,又想起了白日里宁熹对她的绝情,任由她如何哀求,他就是避而不答,顿时悲从心来,坐在床沿边上,无声的垂泪。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交缠
    
    
    郁渐端着水进房的时候。入目的便是流光伤心欲绝的低声啜泣。
    他将水盆匆促一搁,急忙行至流光跟前,跪于塌上,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泪。此时郁渐已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安慰于她,只得将她揽入肩头,像诓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轻拍她的背,口中轻喃:“不哭了,不哭了——”
    郁渐的安慰于流光无济于事。流光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她在他耳边轻问:“为什么他不要我……”
    她关在房里哭了一日,郁渐守在门外是知晓的,这会子她在他面前都还这般模样,让郁渐有些惊慌失措起来。流光欢喜宁熹,他是了然的,但他想不到,她竟会对宁熹用情至斯!
    “长姊——”郁渐将她的头支起来,托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你还有我们,还有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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